夜晚从河面上吹拂而来的风, 带着料峭的冷意。xiashucom
站在山崖上的男人,俯视着脚下蜿蜒的行军队伍。他本来听闻奈芙蒂斯被处死的消息,准备赶赴罗马, 没想到来自埃及的军队同样也在往罗马前行,如今临近罗马, 在放缓脚步之后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这支军队里有女人的存在。
这个女人地位极高,还有一位同行的女官照料着她。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女人或许是法老乌纳斯宠幸的对象,但经过观察,他发现乌纳斯竟然从来没有去她的马车看过她。
只是将她带去罗马吗?
看着军队就地驻扎生起篝火,奥修蒙上面巾,转身离开。
……
马车缓慢的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女人跳了下来。这是她陪伴着奈芙蒂斯远嫁埃及之后,第一次离开埃及。一路上的景物对她而言, 都无比的陌生。
埃及士兵通知她去分取一部分的食物, 在取到食物之后,她才再度返回马车之中。
“殿下, 吃点东西吧。”随着她掀开帘子,靠坐在马车中的奈芙蒂斯, 沉没于黑暗的面容也终于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食物被送到了奈芙蒂斯的面前。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被乌纳斯当作胁迫赛特的筹码,然而乌纳斯在带她前往罗马之前,带她去看了一眼被埃及收容的锡金人, 并威胁她如果她尝试自杀,这些仅剩的锡金人都会因她而死。奈芙蒂斯妥协了,她麻木的在黑暗中咀嚼着分辨不出味道的食物, 陪伴在她身旁的女官神情也相当消沉与低落。
经过一天的奔波,外面的士兵大都疲惫不堪,然而即便是这样, 马车外巡逻的脚步声仍旧从未停止。奈芙蒂斯推开车窗看了一眼,在看到伫立在马车外的士兵之后,又掩上了车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一丝异响的女官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刚探出头,脖颈上就横上了一把短剑。
那人正要杀了她,同样清醒过来的奈芙蒂斯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口,张口喝止,“别杀她。”
短剑从脖颈移开了一些,来人似乎也在为奈芙蒂斯的声音所惊诧。
“太好了,您还活着。”他的语气,似乎是认识奈芙蒂斯。
女官不认识他,奈芙蒂斯却对他印象深刻。
“带我离开这里。”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胁迫赛特的筹码的奈芙蒂斯,向面前奥修恳求。
……
悄无声息的溜下马车之后,奈芙蒂斯跟随着奥修一阵狂奔。等到两人停下脚步,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无垠的风声。
“你把那些守在马车外的巡逻士兵都杀了吗?”逃出来之后,奈芙蒂斯才想起自己跟随奥修逃出来时,一路都畅行无阻。
奥修说,“杀掉他们可比引开他们麻烦的多。”看着奈芙蒂斯望着自己的目光,奥修展示了一枚手中的金币,“我离开罗马时,赛特给了我一袋金币——我以为以为只能当作纪念品了,没想到还能在今晚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奈芙蒂斯一下明白了他的把戏。
“您的女官愿意留下来隐瞒,乌纳斯会更晚发现这件事的。”
奈芙蒂斯想到刚才奥修要带她逃走时,女官跪下来说愿意留下来帮她遮掩的场景。她不是感性的人,然而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到这一刻仍为她着想的事还是打动了她。可她很快就从这种懦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可他总会发现的——在他发现之前,再帮我一个忙吧奥修。”
……
或许知道这一次的战争会让他和赛特分离很久,墨丘利格外珍惜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
只赛特离开罗马的时间终究还是到来了。
看着从自己的枕边起身,赤脚走向桌前,穿戴头盔与护甲的赛特,支起手臂看他的墨丘利神情显得格外不舍。
衣服遮挡住了背脊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披散在肩膀上,被他在床榻间用手指绕玩的黑发也被高高束起。墨丘利记不清自己和赛特在一起的坎坷经过,可是这都不影响他如今对赛特的迷恋。
双手覆上桌子上的横羽冠,还没有来得及捧起戴在头上,一双手臂就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肢。
与已经穿戴整齐的赛特相比,墨丘利还维持着这段时间两人常有的坦诚相见的模样。
“我从前讨厌战争,是因为会有很多的人在战争中丧命,现在讨厌战争,是因为它要将你带离我的身旁。”也许是得到了一直渴求的心灵的归属感,墨丘利总能不经意的说出一些甜蜜的话。
赛特放下横羽冠,扶住墨丘利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缓缓的扯开,他说出的话可他此刻的表情一样的虚伪,“大帝,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被抚慰到的墨丘利终于将手臂松开,他看着赛特在自己面前穿戴整齐,在他离开之前试探性的告诉他,“赛特,你知道吗,西塞罗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赛特动作顿了顿,也只是顿了顿。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他?”早已从西塞罗身上感觉不到血脉温情的墨丘利,因为赛特的缘故,与西塞罗的关系更疏远了。
“把他关起来吧。”赛特说,“如果他再露面,势必会影响到你的权力。”
“那就这样处理吧。”赛特为自己考虑的回答让墨丘利十分满意,“早点回来,赛特。”
“嗯。”
目送着赛特离开自己的宫殿,墨丘利感到一丝疼痛感自心脏蔓延开,他伸手抵住心脏,那不算强烈的疼痛感又渐渐消失了。
……
车轮从丰沃的土地上碾过,发出和埃及的石子路截然相反的声响。浩浩荡荡的埃及士兵,在乌纳斯的命令下停下脚步,就地驻扎起营地。
“再往前走就是罗马了。”站在战车上的乌纳斯对身旁的拉赫曼说。
拉赫曼眺望前方,因为罗马的地域十分广袤,即便他站在战车上极目远眺,也看不到那辉煌王城的一角。
“我们只能停在这里了。”十分具有作战经验的乌纳斯,自然能判断出对自己有利的地势与范围,“已经到了罗马的境内,罗马很快就会针对我们的到来作出反应,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着就好了。”
“如果罗马选择的是谈判,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是谈判是战争,无论胜负伤亡,在刚刚掌握法老之位就远征埃及的乌纳斯,势必在回到埃及后遭人非议。
拉赫曼不是没有感受到乌纳斯的异常付出——这近乎无私,近乎孤注一掷的举动,真的只是为了补偿自己吗?
察觉到拉赫曼复杂心绪的乌纳斯,拍了拍拉赫曼的肩膀,跳下了战车。
拉赫曼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穿行在营地里,安抚那些跟他远征的埃及士兵。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天色都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拉赫曼终于走了过去,“哥哥。”
他忽然的呼唤让站在人群中的乌纳斯顿了顿。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拉赫曼说完这一句就转身离开了,乌纳斯跟在了他的身后。等到两人走到了偏僻的地方,背对着乌纳斯的拉赫曼看着四处的萤火,沉默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你很快就能见到赛特了,拉赫曼。”乌纳斯走到了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立着,“打起精神来。”乌纳斯拍了拍拉赫曼的肩膀。
“我很想自私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这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拉赫曼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荡着。
与埃及的星空下截然不同的夜晚,月色似乎都朦胧了许多。
“你在说什么,拉赫曼?”
“你喜欢赛特吧。”这个问题拉赫曼已经思考了很久了,乌纳斯放过了奈芙蒂斯,收容了那些无家可归的锡金人,让他们免于流亡之苦,还抛下了他最看中的埃及与他一起来到了罗马,这一切都违背了乌纳斯的人生信条。如果只是为了他的话——以他对乌纳斯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绿色的萤火在低矮的灌木里穿梭着。
“我只是……”
“你喜欢他。”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在谈到赛特的时候,乌纳斯眼中的光就与从前截然相反了。
被拉赫曼挑破心中的秘密,乌纳斯神情难得显出一种狼狈来,然而黑暗遮掩了这一切种种,他语气仍旧平稳沉静,“你不愿意与我共享埃及的统治权,那我就成全你的爱情吧。”
“拉赫曼,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正因为拉赫曼窥看到了乌纳斯的心底,才会在如今感到心中如此的沉重。乌纳斯的确是个很好的兄长,他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无可挑剔,包括他为了自己报复赛特——拉赫曼也无法责怪他的不是。现在他要在自私的抛下埃及一走了之之后,还要在带走他所喜欢的人吗。
可是,他也做不到让出赛特。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乌纳斯昂着头开口,“我不会让你将他让出来。如果有一天,我确信我爱他,他无法被任何人替代,我会堂堂正正的和你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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