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让莽林变得危机四伏。gsgjipo
西塞罗看着踢散篝火的赛特站立起来,他的目光随着赛特的脚步而移动着。
“早点休息,明天就能到安格了。”赛特察觉到了西塞罗的目光, 只他仍旧目不斜视。
在一片黑暗中,坐在树下的西塞罗动了动。
赛特拨开面前的枝桠正要离开时, 西塞罗战战的问了一声,“赛特,你会离我而去吗?”
“……”
头顶上不再是一轮圆月,而是沉在云朵中,朦胧的一轮残月。
密涅瓦王妃式微,王子外逃, 没有比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赛特更迷茫的了。他现在也不清楚,是什么支撑着他带着西塞罗前行。
“我只有你了。”对于生长在温室里的西塞罗来说, 这段时间历经的风雨已经足够击垮他的了。
赛特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清冷的夜色中,这仿佛烟雾一样的气息溢散消融, “我会陪着你,直至能够重回罗马的那一天。”
……
奥修拦下了伊西斯派出的禁卫军, 同时将消息派人传回了罗马,墨丘利收到之后,即刻就往安格送出一只信鸟——他怕伊西斯还不罢休, 所以以自己未来罗马王的身份,命令安格如今执政的贵族誓死保护西塞罗。
信鸟到的那一天,风尘仆仆的西塞罗和赛特也刚刚赶至安格的城门外。此刻夕阳壮阔, 绑着信筒的鹰隼箭一样的冲进了安格王城中。
“是罗马的信鸟。”西塞罗一眼就认了出来。
两人此刻正站在安格的城门外。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路上的事,西塞罗此刻一定不会迟疑,然而此刻他看到信鸟之后, 心中涌起的却尽是对墨丘利的不信任,“我们不能去安格,安格已经不安全了。”
赛特看着那只已经飞入安格王城的信鸟,他此刻也分不清楚这只从罗马来的信鸟,带来的是墨丘利的命令,还是伊西斯的命令。
“走吧,赛特。”西塞罗已经不敢冒险了。
赛特带着他一起离开,两人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安格——那是西塞罗的封地,里面有为他而建的王宫,为他而建的花园,只现在那里却不是他的家。
……
强盛的罗马并没有为自己所征服的每一寸土地都带去法律与制度,更多的国家被踏平之后,军队流散,平民沦为奴隶,这使得人口贩卖猖獗,四处都是劫掠与杀戮。
西塞罗显然不能适应这样混乱的环境,在亲眼目睹到被挂在破落的神庙外震慑外来人的幼童尸体时,他简直怒不可遏,然而在他身边的赛特,只用麻布将他的面容裹的更紧一些。
“不要招惹他们,我们绕过去吧。”赛特看着神庙外那些把守的人,他们颇有制度,在沦为这样的匪徒之前,可能是一个国家所属的军队。只是罗马征服了他们的国家,却将他们驱赶了出来。
西塞罗在严严实实的裹布中,抬头看了一眼被挂起来的枯瘦尸体,牙齿战战的颤抖着。
平安经过这片地方,他们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赛特将裹在身上的麻布丢到了一旁,直接在树下坐下来的西塞罗却显得满腹心事——也许在他的世界里,还从未有过流亡的具体概念。
赛特没有太多的心情安抚他,沉默的点燃了篝火之后,他就起身去寻找水源了。
这一片富庶且树荫茂盛的地方,也确实有一条流淌的河,只当赛特找到那条河,沿着河岸眺望时,才知道他们这一路颠沛流离,竟然已经靠近了这条绵亘千里的尼罗河。
沿着这条路往前,是他的故乡,而在他故乡的另一端,就是奈芙蒂斯所在的埃及。
迟迟没有等回赛特的西塞罗找寻了过来,在树叶的掩映下,他看到了站在河岸边极目远眺的赛特。水中波光粼粼,他站在浩荡的芦苇丛中,仿佛一尊静默的神像。
这样的神情是西塞罗没有见过的,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赛特。”
赛特回过头来,刚才那一瞬令他陌生的神情消退了下去。
“去休息吧。”赛特说。
西塞罗穿过河岸旁横生的枝桠走了过来,“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这几天所见到的各种悲惨情境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赛特听着水流潺潺的声音,心中也慢慢安静下来,他在河岸旁坐下,抱着一条腿的膝盖。西塞罗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我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在潺潺的流水声中,西塞罗带着几分迷惘的声音响了起来。
夜风吹动赛特的黑发,轻轻的拂动在西塞罗的脸颊上。西塞罗忍不住侧头去看赛特——他还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认真的打量过赛特。
“它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有人没有让你看见而已。”拥有严苛法律的罗马,也有阴谋,陷害,杀戮。密涅瓦作为漩涡中的一员,绝对不可能幸免,赛特在她的身边,绝不是行刑手这一个角色,他要帮密涅瓦挡住来自四周的冷箭与陷阱,得到她的信任,成为她绝对的倚靠。
从前西塞罗或许会不明白,但现在他已经能够明白了。
……
流亡之路并不顺遂,因为带着西塞罗,赛特无法回去锡金,两人只能沿着尼罗河的源头一直前行,途中几次遭遇到了强盗,不过每次都因为赛特的高超剑术而侥幸脱险。
西塞罗虽然不如他的兄长墨丘利那样擅长剑术骑射,但教导他的老师,也是罗马鼎鼎有名的剑术大师,在死亡的胁迫下,他也渐渐学会了反击和进攻。到一开始杀掉强盗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到现在眼也不眨任凭鲜血溅满全身,似乎只是在一夜间。
体格修长纤细的西塞罗渐渐有了明朗的肌肉线条,他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麦色,身上的衣服也从柔软的织物换成了更方便也更易隐藏身份的麻布。
“嗤——”
将从试图从他们这里劫取东西,却反被赶走的强盗那里牵来的马匹用插入地面的木楔固定住,西塞罗将满是沙尘的麻布取了下来,迎风掸了掸。
在他身后的西赛特也是和他一样的动作,只这一次远眺,前面不再是莽莽的密林,而是一片翻滚的金色麦浪。
“我们快进入埃及了。”
西塞罗因为他的话也远眺了一下,“埃及?”西塞罗只从罗马的藏书中了解过埃及,知道那是一个和罗马同样灿烂的文明,不过他们盛产黄金,领土虽然不比罗马广袤,但十分的富足,“我们要去埃及吗?”
“埃及的领土也很广袤,这里应该只是埃及所属的边缘地区。”赛特来过这里,他知道想去埃及的王城,还要再往前走很长一段时间,“靠近有主之地,我们会安全很多。”
西塞罗毕竟是罗马的王子,对埃及这么一个与罗马并肩的强盛帝国,也是会生出些忌惮的。
赛特也没有再打算往前走了,这段时间他们遇到的强盗太多了,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整一下了。
两人在这里呆到傍晚,捕了些鱼果腹之后就靠着树干睡去了。
和刚离开罗马时相比,西塞罗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夜幕刚刚降临,他就伴着风声睡去了,赛特也十分疲惫,将马匹牵到鲜草丰饶的土地上之后就也靠着树干睡去了。
月上中天,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惊醒了西塞罗。
一把剑正悬在他的头顶,赛特握着出鞘短剑的手臂挡在他的面前。
不知何时,一群强盗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西塞罗马上清醒过来,帮赛特逼退了挥剑的人之后,跟他一起站起来迎敌。
两人来自罗马的武器,锋锐程度显然超过所有突袭敌人的想象,很快对方依靠人数占领的优势就消失了。赛特没有手下留情,利落的解决了偷袭的几个人,只是人数有些多,一时半会突破不了困境。
西塞罗也解决了几个敌人,两人背部相抵靠,共同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法的敌人。
赛特斩断了一个人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割断了对方的脖子。西塞罗也砍断了一个人的匕首,正要杀他的时候,忽然从明朗的月光下,看清了对方稚嫩的面容——这个强盗是个女人,还是个十分年轻的女人!
西塞罗迟疑了一下,他无法向女人挥剑,只这么一下,被他逼退的女人趁机扑上来,用缺口的短剑抵住了他的脖颈。
“住手!不然我杀了他——”控制了西塞罗的女强盗如是威胁道。
回头看到西塞罗被控制的赛特果然停下了手,剩下几个惊魂甫定的强盗连忙上前,用绳索绑住了他赛特。他们太害怕这个男人了,甚至将用来拘禁猛兽的铁环都套上了赛特的脖颈。
“赛特!”西塞罗知道赛特是因为什么束手就擒的,他一时懊悔万分。
抓住他的女强盗并不像他所见过的罗马贵族淑女那样,她虽然是女人,却和男人一样的凶狠蛮横,她夺走了西塞罗的武器,将他压倒在地上。
地上是她同伴的尸体,她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将西塞罗绑住之后,跨过那些尸体走向了赛特。
赛特也被压倒在了地上。
他们这行人盯了赛特和西塞罗已经很久了,他们的马匹很值钱,他们本身也是很值钱的奴隶。
女强盗在赛特身上踹了一脚,因为对方让她们的伤亡超过了预期。看到她这样对待赛特,西塞罗又挣扎起来,“放开他——”
“把他的嘴巴堵住。”如果不是西塞罗的肤色是埃及人喜欢的那一种奴隶,早在刚才她就把西塞罗杀掉了。
这帮强盗的首领此刻注意到了被压倒在地上的赛特的奇异金瞳,在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此刻月光直射下来,他发现这种金色与黄金一样。他推开那个女强盗,揪住赛特的头发,将他裹住面容的面巾与裹布一起扯了下来。
因为刚才被当胸踹了一脚,赛特心口有些闷痛,此刻被人揪着头发,眼睛半眯着,似乎能看见像是湖水一样的波光。这让他的金瞳看起来愈发神秘与动人。
“这样稀少的金瞳奴隶,一定很值钱!”有人欢欣雀跃。
只弯下腰抓住赛特头发的那个男人,却仿佛被他忍痛的目光蛊惑了一般,他拽着赛特的头发,让他的头抬的更高,而后亲了他的唇角,在赛特徒劳的抵抗下,他粗砺的嘴唇沿着赛特的脖颈往下,在他锁骨处重重咬了一口。
一下血从内陷的牙印中沁了出来。
西塞罗根本没想到赛特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连赛特自己也没想到,会从一个强盗这里受到这样的侮辱。
“把那个奴隶打上印迹卖掉,这个归我。”四处劫掠的生活让他的体格十分魁梧,他将赛特扛抱起来,仿佛对待到手的猎物一般。
……
西塞罗和赛特被他们带进了一处村庄中,只这村庄里没有多少人的样子。
带着奴隶印迹的铁块被放入了篝火中炙烤着,这是这些强盗抓到人之后最常用的手段——烫上奴隶的印迹,将抢来的人当作奴隶一样卖掉。
被高高吊起来消耗体力的西塞罗此时也无暇顾忌篝火中即将烧的通红的铁块,他看着被反绑住手臂的赛特被绑在木架上。在篝火的照耀下,挡在他面前的人,让光影错落洒在他的身上。
惯于在服饰中被袒露出来的胸膛因为被抚摸着而带上了一种难言的**感。
他的腰腹结实且肌肉匀称,绞金色绳索挂在他的胯骨上,因为裹腰布被不断拉低,这露出来的蜜色肌肤简直就像是半遮半露的舞女一样诱人。
铁环仍旧扣在赛特的脖颈上,垂下来的带着锈迹的锁链拖曳在他的胸口,只要拽住那锁链,他就会被迫的仰起头来。
铁块已经被烧红了,那个抓住西塞罗的女强盗夹起铁块向着西塞罗走了过来。
西塞罗来不及顾及自己,他看着遭受这屈辱狎弄的赛特,眼睛都泛出暗红来。
在烧红的铁块烙进他身体里的那一刻,村庄外忽然传来喧闹声,这些强盗只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另一堆人围了起来——应该是一伙新的强盗,他们的武器比这些人更精良,人数也比他们更多。
带领这伙强盗的是个戴着铁铸的埃及死神阿努比斯头套的男人,他的黑发从头套下伸了出来,用黄金箍成一束一束的,披散在宽阔的肩膀上。在他胸前,自两肩垂下来一个橙白相间的项圈。项圈正中央,有一颗非常大的黑色宝石。
他力大无穷,身手矫捷,再加上那让人生畏的死神阿努比斯的头套,几乎不敢有任何人敢与他对视,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伙强盗击溃了。
西塞罗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黑色的裹腰布一直缠到他的腰腹上来,再往下,是一块白色嵌着宝石的白布,松松的系在那里。他姿态从容,巡视自己领地一样的看着地上那些被他击败的强盗。而后他注意到了西塞罗和被绑起来的赛特。
不过赛特似乎更让他有兴趣,他走到赛特身旁,似乎是在透过头套审视着他。
自背影来看,他确如埃及神话中的死神一般。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他站在赛特面前,摘下了头套。头套下是一张非常年轻和英俊的脸,黑发肆意披散,鼻骨与眉骨比一般的人更深刻。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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