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密林浸着雾水腐叶在靴底碎成齑粉。
我伏在老槐枝桠间,寒髓刃贴着小臂旧伤,刃身凝着夜露。
情报说目标墨文昭今夜过此,密信上的朱砂印还沾着萧无赦的指痕。
玄色斗篷撞破雾帘时,马蹄声恰好在十丈外。
我扣住袖中三枚毒针,足尖碾过树皮凸起的纹理。
影阁密档说墨文昭深居简出,眼前这人却独自骑马,眉心一点红痣如落梅。
寒髓刃出鞘的刹那,他突然勒马转身,月光在他眼底碎成寒星,我的暗杀计划,在他回头时便已败露。
刀刃划向后心的风声被他侧身避开。
腕骨猛地一麻,竟被他两指钳住刃身。
“你的刃,比影子还快。”
他的声音像冰面擦过,玄色衣摆扫过我面巾边缘。
我拧身抽刀,腕骨发力如弓弦震颤,寒髓刃在掌心转出半轮银月,逼得他退后半步。
三枚毒针脱手直射他腕间。
他屈指连弹,银针撞在古槐上迸出火星。
我趁机旋身踢向马腹,寒髓刃翻腕刺向他腰眼,这招裂冰曾在影阁试炼场斩裂三寸厚的青石板,却被他以掌风硬生生荡开。
他的掌法阴柔飘忽,每道掌风都精准封死我的下一招。
“你的武功很怪。”
我足尖点地后跃,靴底蹭过树干苔藓。
他落地时靴底碾过腐叶。
“彼此。”
远处传来甲士呼喝,他却半步不退,看我的眼神像在解一道兵器图谱。
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对手,招招抢在我变招前半步,仿佛看透我影阁十三式的每处关节。
寒髓刃在掌心嗡鸣,刃身映出他指尖的轨迹。
我踏碎一片枯叶欺近,刀刃擦着他肋下划过,割开玄色衣料。
他突然旋身,斗篷鼓成满月,掌风携着落叶席卷而来。
我拧身避开,寒髓刃反手刺向他肩井穴,却再次被他弹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不甘的弧线。
影阁的影月式,他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少了腕间三分巧劲。
我心头剧震。这招是影阁秘传,他如何知晓?
指风擦过皮肤的瞬间,我猛地变招。
寒髓刃在半空中划出逆弧,逼得他侧身避过。
两人错身而过时,我听见他衣摆带起的风声,那节奏与影阁听风辨位的法门如出一辙。
我足尖一点跃上树梢,回望时见他负手而立,红痣在夜色里像滴未干的血。
“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追着夜风而来。
我踩碎枝桠远去,寒髓刃在袖中震颤。
墨文昭的武功路数与影阁同源,却又处处透着不同。
他随手破解我杀招的从容,比影阁任何死士都更让人心惊。
密林恢复寂静,只剩古槐上三枚弯针。
我捏着割下的玄色布料,上面没有任何绣纹。
影阁残卷里的影杀十三式在脑中飞速回放,墨文昭的招式明明有七分相似,却多了皇室武学的雍容。
他为何对影阁秘辛如此熟悉?
但墨文昭的出现像枚错棋,他明知我是杀手,却手下留情,甚至点破我招式破绽。这绝非巧合。
夜风掀起面巾,露出我眼尾旧疤。
我贴着侯府高墙潜行,靴底避开所有机关踏板。
影阁五年炼狱磨出的记性在此刻派上用场,每块青砖的松动程度,每根廊柱的阴影角度,都在脑中汇成地图。
墨文昭书房的灯还亮着,那道玄色影子在窗纸上静立,像在等我。
寒髓刃在掌心发烫,不是因为杀意,而是因为未知。
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人,为何会有江湖人般的身手?手札里到底藏着什么?
萧无赦的手段我太清楚,他不杀我,只因我这把刀还有用,但我杀他,得先活过这次。
墨文昭像枚错棋,若他与影阁无关,为何武功如此诡异?
难道萧无赦从一开始就在撒谎,这单任务本就是让我送死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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