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司丞被两个好心的大爷摁在地上说教，旁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头老太太，一时间动弹不得，大爷年纪大了，不管他说什么，先一顿价值输出，也不管他躺在地上到底能不能听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栾恕视角是大爷的球鞋，仍然忍不住狂笑。

【庄司丞，怎么办，要热搜见了。著名演员庄司丞疑似跳崖，被围观群众解救。】栾恕幸灾乐祸。

“能不能先放开我，地板很脏。”庄司丞冷静地说。

大爷终于输出够了，才想起庄司丞整个被摁在地上，更何况庄司丞现在脸快要贴在上面，脸部有口罩遮着，头发是直接铺地上了。

“那咱先说好，起来之后好好活着，别做傻事了。”大爷还不松手。

“我没做傻事，我没想跳下去，您能不能先放开我。”庄司丞心好累。

旁边围观的大叔大妈窃窃私语“这年头的年轻人也太脆弱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有什么是非死不可的”……

大爷终于把手松开，庄司丞本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怕自己动作太大一会又被摁地上，于是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蓝牙耳机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只耳机掉下去了，就想看看。”

“看看也不行，很危险的！”大爷用手拍了一下栏杆，大声说，“掉了就掉了，每年就有很多像你这样头脑不清醒的，为了捡手机掉下去，你看看，外面都是青苔，一不小心就滑下去了，得不偿失啊！年轻人，钱财是身外之物。”大爷说得声情并茂，表情是痛心疾首。

庄司丞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说：“是是是，是我没考虑周到，谢谢您。”

大爷又趁机做了一通安全教育，最后才满意地拍着庄司丞的胳膊说：“小伙子不错，知错就改，一定要好好生活啊。”

【大爷人还是好，庄司丞，要好好生活啊。】栾恕模仿大爷的语气，笑得想死。

庄司丞也不气恼，慢悠悠地沿着山壁往上走。

山上有个寺庙，庄司丞来得早又是工作日，这会儿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早锻炼的大叔大妈。他走到门口的店里买了一束香，顺着寺庙里的烧香路线一路走下来，也就花了十来分钟。

寺庙入口的旁厅有个素菜馆，庄司丞进去要了一碗素面和豆浆，坐在角落的窗边慢吞吞地吃早饭。

【庄司丞你竟然会来寺庙烧香。】栾恕有些惊讶。

“我小时候，晚上睡觉很容易惊醒，我奶奶又信佛，就经常带我到寺庙烧香。后来就成为习惯了，拍戏前都会来先烧个香，”庄司丞往碗里倒了点醋，“其实我挺喜欢寺庙这个氛围的。”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出家。】栾恕好心建议。

“我身上有你这个冤魂，想着来寺庙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办法超度你一下。”庄司丞低头吃了一口面。

【我是宇宙高维智慧，不是冤魂。】栾恕更正他。

“你确定是智慧？”庄司丞眨眨眼。

【庄司丞，你想看什么片，我给你放好不好？无须任何辅助工具，超真实颅内呈现。欧美的？亚洲的？多人的？人兽的？】栾恕威胁他说。

“高维智慧能不能善良？”

【不能。】

“那我吃完就回家吧，在家不穿衣服可舒服了。”庄司丞语气温柔地说。

【能不能做个人？】

“不能。”他笑眯眯地戳开豆浆盖子吸了一口。

栾恕决定停止跟他幼稚的争论，争论下去只会把自己气出内伤。

来寺庙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庄司丞戴上帽子口罩，缓步下山。他身高外形都出众，哪怕脸遮得严严实实，在人群里也依然出类拔萃。

于是很快就被年轻的小姑娘发现了，跟在他后面窃窃细语。

栾恕又想使坏，扯了嗓子开始唱山路十八弯。庄司丞摸出耳机戴上，强忍着肩膀的抖动。

“普什么，”庄司丞在口罩下面的唇角就没压下来过，“你是怎么能唱得每次跑调都跑得一样的？”

【天赋，你懂个屁。】

“你是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做音乐这方面的程序，所以才是半成品的？”庄司丞又问。

【你这人是怎么长到那么大还没被打死的？】栾恕换了一首他最拿手的歌。

【迎面一个老尼姑走过，把路灯看破。（1）】

平心而论，栾恕的声音唱这首歌有种独特的味道，一种娓娓而来的孤独感，但是听到这句歌词的时候，庄司丞还是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笑，我唱得不好吗？】栾恕不爽。

“挺好的，跑调跑得很隐秘，像听了一首全新的歌曲。”庄司丞真情实感地夸奖。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栾恕受打击了，决定噤声一小时。

“真的很好听，那么高的音还以为你唱不上去，但是你唱得很好，而且你的声音唱这首歌特别有味道。”

【真的？】

“真的。”

【那你还笑。】

“这句歌词特别有穿透力，我以前播放器里有这首歌的时候，不管手上在做什么，都能听到这句歌词。”庄司丞有些无辜地说。

“你好，请问你是庄司丞吗？”后面跟着的女生终于鼓起勇气上来跟他说话。

“啊，是吧。”庄司丞笑意还没散，眼眸弯弯，让那两个女生有了把话说完整的勇气。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生拿出一支签字笔。

【庄司丞你真的很呆，什么叫“是吧”？】非正式场合，栾恕一点都不客气地骚扰他。

“签哪里？”庄司丞举着笔问。

“可以签在手机壳上吗？”女生的手机壳是个粉粉的颜色，庄司丞接过，在上面画了个符一样的签名。

【庄司丞，你画符学了几年？】栾恕吐槽。

庄司丞默默地画完两个手机壳，把笔递回去，快步走了。

他腿长，走得又快，很快就走出女生能够听到的范围，低声说：“你不懂艺术。”

【就你那个鬼画符还艺术呢？】栾恕嘲讽。

“神秘的东方邪术也是艺术，进门招财，出门辟邪，还可以超度怨灵，需要我给你画一个吗？”庄司丞不落下风。

【画你自己脸上吧，还能避暑。】

庄司丞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陈慕兴的消息：小丞，今天能来永宁坊这边一趟吗？我在这边跟尤导见面，他想今天跟你见一面，就不用拖到周四了。

庄司丞快步下山，驱车前往永宁坊。

【要进组了吗？庄司丞。】栾恕居然开始怀念进组拍戏那种日月无光的日子。

“不知道啊。”庄司丞与尤占约的时间在两天后，也是没想到尤占不按理出牌，今天就把他叫了过去。

车子开到永宁坊，庄司丞停好车，今天也许是安排有试戏，棚子外四处站了人，有许多稚嫩的面孔，看着像是电影学院来试戏的学生。

庄司丞走过的时候，总能引起细碎的声响，有人摸出手机拍视频。

“真的是庄司丞。”“这戏真大饼了。”

陈慕兴就站在棚外等他，看到他就急匆匆地走过来说：“刚谈完细则，老板制片人都在，尤导就说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聊聊。”

庄司丞点点头，跟他进去。

三个人坐在棚里隔出来的一个隔间里，条件有些简陋，其中一个是前不久刚认识的丘喆，他的公司是主投。旁边坐着一位打扮入时的女性，烫着个大波浪，妩媚又精干，是制片人陈如芷。还有一位有些清瘦但不失俊朗的男士，就是本片的导演尤占，他是遗传性少白头，三十三岁头发有些半白，却不影响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又儒雅。

庄司丞与他们分别打过招呼，只听丘喆笑道：“尤导心心念念的男主角终于来了，他这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尤占听他这么说，也笑着点头：“因为听说庄先生手上的本子很多，据我所知，郑明的本子也递到你那里去了，所以我一直很忐忑。虽然在业界也拍了不少戏，但是导演和演员也是相互选择的关系，外界都说谁谁谁的戏很难上，但是对于导演来说，好演员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庄司丞谦虚地说：“叫我小庄就好了，因为前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所以事情都积压下来了。之前丘总问我的时候，我还有点慌，回去赶紧就把剧本看了。能够有机会来跟尤导学习，对我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合同的细则陈慕兴已经谈妥，剩余的就是尤占跟庄司丞细谈了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计划和一些需要他配合完成的训练。这个戏是个犯罪片，会有大量的动作戏，难度较大的动作戏会由专业的武替和特技演员完成，但一些简单的动作还需要他自己来。

好在庄司丞一直都有健身，身体素质不错，以前也拍过一些含大量武打动作的戏，基础比较好，只需要近期再加练一下就差不多了。

尤占现场叫来武术指导，试一下庄司丞的身手。

栾恕一直拍的片子都比较偏文艺，哪怕片子里有打戏，通常也都是别的演员的戏，这次在庄司丞身上体验动作戏，感觉很新奇。

庄司丞手长腿长，出招收招干净利落，出来的动作效果帅气好看，连尤占都在一旁频频点头。因为这个角色特殊，虽然是卧底，但是路子比较野，太过专业的武打套路反而有点不合理，像他这样出手不是那么专业，但是又足够有效的动作是恰到好处的。基于这个人设，前期的武术训练不多，只要把体能练一练就合适了。

这么一搞下来，就已经是大半天，到傍晚时分，该谈的谈得差不多，丘喆正打算开口请在座的诸位吃个晚饭，隔间的门就被叩响了。

（1）来自歌曲《我们都寂寞》。

拍戏的过程尽量还原，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可能没法面面俱到(｀?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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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