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没事吧……？”江落问。
谢时昭看到谢志平给他发的报平安消息，回答：“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没什么事。”
“那就行。”江落总觉得谢时昭情绪不太对劲，他从口袋中摸出一颗水果糖，塞进谢时昭手中，“给你。”
江落不喜欢管闲事，没学过怎么安慰情绪低落人，使用的方式也很原始，就是想办法转移注意。
很蹩脚的安慰能力。
谢时昭盯着淡紫色的水果糖，半晌，把糖收进口袋。
“你不喜欢吃吗？”江落问。
“喜欢。”谢时昭说：“只有这一颗，我怕吃了就没了。”
“网上应该有卖这种糖吧？”江落是从美美宠物馆拿过来的，洛尘美嗜甜，店里放着很多糖，江落有时候会在口袋装一把。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问问洛尘美这是什么牌子。”江落沉默数秒，外面下的雨太大，司机过来需要时间，他们两个人被困在医院这一隅的角落。
身前是一块玻璃，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现状。狂风呼啸，有什么东西被圈到半空中，又被迅速抛下。
像他们这样等雨停的人不少，聚集在此处，抱怨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唯独这一块空间格外安静。
谢时昭是因为本身话就不多，江落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落心不在焉地滑着手机上的方块图案，消消乐的游戏声时不时响起，他抬头看眼谢时昭，沉默的阴影勾勒出男人立体的侧脸。
江落收起手机，不动声色贴得近了点：“谢时昭。”
被喊到名字的人垂头看他：“怎么了。”
“叶文州他家公司最近工作人员紧张，问我们可不可以过去帮忙。”江落想了想觉得不妥：“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什么时候？”谢时昭说。
“就这几天吧。”江落顿了顿：“你想去？”
“你会去吗？”
“嗯。”叶文州都这样说了，江落肯定会去。
“那我也去。”谢时昭似乎是有些累了，轻轻往江落身上一靠，把头埋进颈弯处，语气疲倦：“有点累，我能靠一下吗？”
都靠下来了还问什么。
江落忍住吐槽**，明明谢时昭旁边就是墙壁，非要靠在他身上干什么。
手臂动了下，却还是没把人推开，“随便你。”
谢时昭鼻尖在江落锁骨处一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仿佛是不小心一样，嘴唇又贴上去，转瞬即逝，很奇怪的触感。
江落顿时浑身僵硬。
－
叶文州家那边的公司真的很缺人，叶文州连着好几天忙得团团转，见到江落，眼泪都快掉下来：“你们终于来了！”
江落嫌弃地推开叶文州的脸，“走开。”
叶文州傻乐几声，递给两件工作服：“你们先去换个衣服，到时候我再和你们说一下具体干什么。”
工作服其实就是个蓝色的小马甲，上面写着“盛泰娱乐公司”几个字。
很普通的马甲，但穿在江落和谢时昭身上，却显得格外贵气。
“今天事情不多，就一个拍摄杂志的录制。”叶文州差点被闪瞎眼睛，顿了顿：“你们就光顾着自己帅了，留我一个人在农村。”
江落语重心长地拍了下叶文州的肩膀：“你们娱乐公司有和整容机构合作吗？有的话可以去看看。”
叶文州：“……”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叶文州心头一梗，转头寻求谢时昭的帮助：“谢时昭你来评评理，怎么能人身攻击呢。”
谢时昭认真地看了看他，“真的没有合作吗？”
叶文州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个人就是一伙的！谢时昭和江落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工作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摄影棚里打杂，负责搬点东西和布置场景。里面空间不大，为了后期更好的修图，摄影棚背景用绿色棚子搭起来。
叶文州还有其他事要做，这几天公司事务太多，事多人少，每个人都忙得不行。不过盛泰娱乐公司的员工福利待遇还是很好的，大家吐槽归吐槽，没人真想离职。
“路仁，给你找了两个帮手来，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叶文州看了眼时间，急匆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路仁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很萎靡不振。见到他们两个人，眼睛闪过一丝惊艳：“你们跟我来吧。”
“帮忙放个道具和摆背景板就行。”路仁一头卷发，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很艺术的穿搭，他指了下角落的材料，“很简单的。”
任务没什么难度，只是摄影棚里的人太少，分给每个人身上的任务就显得很多很重。
等到江落和谢时昭配合其他人把摄影棚搭好，依旧迟迟不见模特的身影。
“模特怎么还不来！”路仁半边肩膀顶起，夹住手机，片刻安静后，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音量：“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模特怎么了！”
问候模特家里好不好的语句紧跟着脱口而出。
江落就在路仁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耳侧忽然被两只手捂住，谢时昭把他拉过，和路仁分开距离，俯身道：“脏话，别听。”
耳朵被捂住，江落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摄影棚空间密闭，人挤在一起显得有点闷热，谢时昭体温稍低，靠上去的时候很舒服。
江落忽然有点没舍得动弹。
他垂眸盯着地板，没头没脑说：“你也别听。”
“嗯，不听。”谢时昭就在他身后，木质的香调气息很好闻，让人安心。
“这种坏习惯别学。”
江落其实不太爱说脏话，温书雪在这方面对他管的很严格，初中叛逆期到的时候他从同学那边学来几句不雅的脏话，被温书雪追着打了一顿。
从此以后江落就尽量避免说脏话。
“没学。”江落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强调：“我没说过脏话。”
另一半路仁已经挂断电话，脸黑沉沉的，几天没睡好觉的眼袋很大，几乎要挂到脸颊中央，浑身散发着不爽的黑气。
谢时昭知趣放下手，褪去阻碍的屏障，声音便脱去束缚，被很轻地抛起，又重重地跌入耳膜，字字清晰真切。
“江落。”谢时昭这样喊他：“你怎么那么乖。”
乖？
江落扪心自问，自己和乖这个字完全不搭边。
长相凶巴巴的，脾气也不太好。
还会打人。
哪里乖了？
江落拍开谢时昭重新搭上来的手，如果能忽视脸上的红晕，声音应该是很冷的：“别乱说话。”
路仁刚好走到他们面前：“什么乱说话？”
“……”
路仁也就随口一问，他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模特来不了了。”
“什么？”
路仁镜片后的眼睛充满绝望，“模特塌房了。”
“就在刚刚。”路仁颤抖着手，精神恍惚：“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杂志封面的模特是当下一位流量明星，前几年由爱豆转向演员，运气很好，仅靠一部偶像剧就成功转型，挤入一线系列。
圈内人对他的好评如潮，人长的看起来就很老实本分，但可惜人不可貌相。
路仁叹了口气，低声骂道“到时候联系对方付违约金吧，操！一个个怎么都管不住下半身，下次见到他我要带把剪刀过去，给他几两肉剪了！”
江落：“……”
谢时昭：“……”
路仁拧灭烟头，整个摄影棚都愁云惨淡，路仁的助理跑过来，苦哈哈：“路老师，联系到艺人方了，那边说……”
“说什么？”
“说艺人现在在接受官方调查。”小助理声音越看越低，“杂志封面看来要重新找人合作了，我们来得及吗？”
时尚杂志预约下个月中旬的上架时间，杂志的发表通常要配合品牌新品的上市，拖不得。但找艺人方合作又是一个长期工程，从敲定人选再到确定签约合同，需要层层筛选。
路仁表情更加难看：“你现在就给我找把剪刀过来。”
小助理：“……啊？”
“算了我再想想办法。”路仁是负责本次拍摄的主摄影师，又是杂志的副编辑，压力更大：“你先——等一下！”
路仁猛地转头看向谢时昭和江落，他搓搓手：“你们想不想体验一下当杂志模特的感觉呢？”
谢时昭条件反射，后退一步：“不想。”
“条件好商量。”路仁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外形，越看越满意：“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谢时昭：“不好意思，我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江落：“拍这个算工作吗？”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路仁觉得可能有戏，他立马道：“当然算工作！而且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拍！你们的合照照片还会被保存在杂志的封面和内页，是不是听上去就很心动了！心动不如行动，快加入我们吧！”
“再说了，你们两个人外形都很不错，拍出来的效果肯定非常好！我都可以想象杂志出来后的效果了。”路仁继续蛊惑道。
谢时昭听到“永远被保存”几个字眼，语调顿了下，偏头问江落：“你想拍？”
闻言，江落点点头：“可以吗？”
拍杂志既然算是工作，说不定就能借此打消谢时昭继续其他找工作的念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