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举办的酒店依旧是在董氏集团名下,风格都很接近,以有钱为主题。
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外围绿植环绕,水声潺潺。踏入内里,则金碧辉煌镂金错彩,白炽灯打下,每样昂贵的建筑品闪耀着特殊的光芒。水满则溢,彰显富贵的奢华元素添加过多,不免显得很空虚,没什么内涵,反而透露着暴发户的气息。
江落和谢时昭来的稍晚,一行人在里面闹得好不快活。
虽说是酒店,可里面提供的娱乐设施只多不少,还有很多待开发区域。房间布局和平常的大差不差,入户处摆着真皮沙发,只是正常的灯光被改成群魔乱舞的氛围灯。
正中央坐着董常宇,以他为中心,众人呈辐射状散去。在他的旁边,是江落他们上次在远山遇到的,董常宇的新床伴尹筝。
许久未见,应该是做了什么微妙的调整,尹筝和谢时昭更像了,连后天身高上的不足,都用厚厚的增高鞋垫遮掩住了。
两个人除了穿衣的颜色不同,乍一看过去,竟是没什么两样。
在这里的人只有少数认识谢时昭,大部分都不了解他。加之先见的是尹筝,此时此刻看见江落带着一位和尹筝极相似的男人过来,不免先入为主。
一时间房间内的众人神色各异,竟是没人再出声。
打开门就见到晦气的东西,江落扭头就要走。众人表面默不作声,实则都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脚下步伐微顿,江落突然改变想法,带着谢时昭穿过人群,大摇大摆地找地方坐下,面对试探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
他心里清楚,如果他走了,房间门关上后,关于谢时昭的谣言绝对不会停歇。
八卦是人的天性,无性别之分。
江落讨厌谢时昭成为众人谈论的对象,再说,是董常宇按着谢时昭模样找的尹筝,他凭什么要心虚。
有人戳了下叶文州,他们不敢上前问江落,只好曲线救国:“叶文州,这怎么回事?江落怎么按照董常宇新情人的样子,也找了一个过来?”
“这都什么和什么!”叶文州无语,“学人精明明是董常宇好吗?”
一句话道破事情真相,话题量太大。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神情中看见震惊和疑惑。
叶文州从位置中挤出身体,跑到江落旁边坐下,对着董常宇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我就说他今天来干什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谢时昭也注意到尹筝,有些莫名地挑了下眉。
“你在车上是因为这个?”
江落不承认:“没有。”只有一部分是因为担心谢时昭,很小的一部分。
“什么车上。”叶文州忽然噤声,以防御的姿态正面朝前。
董常宇不知何时走到他们面前,右手拢住尹筝,左手端着酒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穿上极厚增高鞋的尹筝要比他高出半个头,董常宇的手只能放在尹筝腰上,模样勉强又吃力,倒是有几分滑稽。
江落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江少爷聊天叙旧了?”董常宇在他们对面落座,摔进沙发之中,听不出遗憾地说:“我好伤心啊。”
“……”
仿佛是对谢时昭兴趣更大,董常宇目光在谢时昭脸上停留良久,倏地绽放出笑意:“谢时昭,我们又见面了。”
两股目光在半空中轰然相撞,霎时间火星四溅,燎火延烧,带着噼里啪啦让人牙酸的爆炸声,火药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
意识到对方存在相同见不得光的心思,警报铃在脑海中快速拉响,谢时昭毫不客气:“你是?”
完全不把董常宇放在眼里。
尹筝在旁一僵,觑着董常宇不太妙的脸色,完全不敢发出声音,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迁怒到他。
尹筝明白董常宇找上他,仅仅是因为他的相貌与谢时昭有几分相似。董常宇不算是个很好的金主,但好在出手阔绰,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忍受。
意料之外的是董常宇居然没生气,笑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董常宇,谢良的朋友。”
几个人成为房间众人的聚焦点,偏偏当事人还丝毫不在意,董常宇把拎着的酒瓶放在面前,示意尹筝倒酒:“我敬你一杯。”
谢时昭没接。
“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董常宇今天脾气格外好,话是在问谢时昭,却看向江落:“江少爷?”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那么大脸。”叶文州小声嘀咕。
尹筝手仍然举在半空中,时间久了肌肉难免僵硬,仔细看能发现拿着酒杯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抬头不见低头见,和董常宇撕破脸皮的确麻烦,江落没什么好脸色地思忖片刻,还是开口:“我替他喝。”
说罢接过尹筝手中的酒杯,替谢时昭一饮而尽。
江落皮肤白,身上也不爱挂配饰,一切风格皆从简。故而身体上一旦多出什么,便很容易让人发现。
董常宇脸色突变,谁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这是什么?”
动作太突然,等江落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常宇已经凑在他面前,十指牢扣住他的左手,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左手无名指处的铂金色素戒。
“我问你,这是什么?”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董常宇双目通红,五官因狰狞而扭曲,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凶煞恶鬼。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很难不让人注意。
人群中有人倒吸凉气,他视力好,坐的位置又靠近,也看清江落手上的婚戒:“什么啊?我操,手上戴着的是戒指吗?!”
碎钻随着江落的动作微闪,他吃痛,甩开董常宇,面露不悦:“你干什么。”
印象中在哪里见到过类型的款式,董常宇慢慢松开手,垂眸,看见谢时昭左手无名指处同样戴着戒指。
铂金色,周遭一圈碎钻,除大小不同,别无二样。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脚便往旁边的桌台踹去,使了十分力气,径直向墙面飞过去。桌台是玻璃材质,在他的脚下直接炸开,碎片散落。
有几块玻璃碎片受力反弹,周围反应较慢的人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玻璃碎片砸到,锋利的角落划破某一个人的手臂皮肤,鲜血不受控制地流出,很快就在他的脚底下蓄成一滩小血池。
尹筝大声尖叫,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机拨打救护车电话。
人群骚闹成一团,其他人不知道董常宇怎么了,好好一场聚会被毁成这样,自然有人也不高兴。
屋外的服务生听见动静,连忙跑进屋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喊的喊,闹的闹,还有一个人表情痛苦的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漏出来。
工作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暴力事件的服务生差点晕倒在原地。和经理一起好不容易把伤患送去救治,又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扫干净,服务生忙不迭跑开,生怕殃及池鱼。
董常宇乱砸一通,愤怒的情绪总算是冷静下来,他点燃根烟,在烟雾缭乱中率先向在座的各位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情绪激动了点,刚刚造成的损坏和今晚所有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这家酒店消费高昂,对他们来说全场买单也不是什么小钱,每个人家底各不同,有些只是过来浑水摸鱼凑个数的,听到这话欣然同意。
台阶都递到眼前,不下也得下。
“算了算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人笑骂:“不过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们了。”
“是啊,你刚才是看到什么了,怎么那么激动?”
“谁知道呢……我怎么听见你说江落手上也戒指,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眼花了。”
看到江落手上戴着戒指的这人挠了下头,也有点不确定:“可能是我看错了。”再说戴了戒指也不一定代表结婚,很可能只是装饰。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句,总算是把场子重新热起来。
董常宇垂下眼,把烟头丢进烟灰碟之中,迅速扫过人群,却没找到想要的人。他眯起眼睛:“尹筝?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人吗?”
尹筝浑身哆嗦,他只是长相和谢时昭有点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我一直在看着呢……江少爷和谢先生他们刚刚出去了,往洗手池的位置。”
董常宇起身就往外走去,丢下一句:“还算是有点用。”
尹筝看着董常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他也是个人精,想到上次在远山董常宇对江落的态度,再结合这次大发雷霆的原因,真相呼之欲出。
一直以来他都搞错方向了。
他原以为董常宇雇下他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谢时昭——董常宇得不到谢时昭,只能找个替身以来望梅止渴,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让他习惯在沉默中观察别人,其他人可能没看清,但尹筝看得一清二楚。
江落无名指处的确套着戒指,款式和谢时昭手上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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