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魂？我不是死了？”女魂摊开双手，望着自己转圈圈。

“我碰到个小道士，那小道士没说我是生魂啊。”

九玉眨眨眼，又打量女鬼一眼，女鬼身上的生气虽然稀薄，但有，不过若继续这么飘下去，不回身体，没成鬼也成鬼了。

“哦，那小道士学艺不精。”

和张先一样。

九玉腹诽，连最简单的神魂救治都搞不定。

女魂气得叉腰。

要是那个小道士瞧出她是生魂，或许她现在已经活了。

能活谁愿意死啊。

难怪没有鬼差带她去地府，原来她没死。

不过，想起小道士给她烧的肯德基，她又将手从腰上放下来，“那个小道士年纪还小呢，高中都没毕业，以后会厉害的。”

女魂飘到九玉身边，咽口水，“大师大师，你将这个杨枝甘露烧给我吃好不好？等我回到自己身体了，我还你十杯。”

“不给。”九玉拿过杨枝甘露，用勺子先吃了一口，眼睛又亮了。

芒果滑软甜香，布丁椰果西米露Q弹，椰汁爽口，相较烧仙草，又是另一种口感与甜味。

女魂又想哭了。

大师吃得好香啊，她本来只有三分馋的，一下子拉满到十分。

太馋了。

待烧烤上桌，女魂咽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九玉睨着她，“就这么馋？”

女魂点点头，视线期待地望向九玉。

九玉收回视线，道：“那就馋着吧。”

女魂：“……”

呜呜呜。

她又想哭了。

不给我吃，你问什么问呀。

九玉慢条斯理地拿起羊肉串，串刚入口，九玉没忍住一口气将肉串吃个干净。

明火烤出来的羊肉焦香酥脆，调料口感丰富多样，又没掩盖羊肉本身的鲜嫩，是他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他大气地又点了百串。

很快，他推翻那句最好吃，唔，这个烤茄子好好吃，这个烤牛肉好好吃，这个生蚝好好吃，这个鸡腿好好吃……

烧烤店的肉都是真材实料，价格自然也很美丽，更何况九玉还吃得多，到最后付款时，他尴尬地发现，自己钱不够。

九玉：“……”

幸好超过的钱不算太多，老板让九玉打工还债。

女魂跟在九玉身边，幸灾乐祸，“让你吃这么多。”

该。

九玉端着盘子在客桌间穿梭，面色淡定，“为什么不能吃这么多？我凭本事吃的。你也凭本事吃一个？哦，你没本事，只能看着我吃。”

女魂抓狂。

可不是她没本事，只能馋出一吨口水。

九玉没干太久，张先寻过来了，补足欠的钱。

老板拍着张先肩膀，满含怜悯。

养个这么大胃口的弟弟，很艰难吧。

张先不明所以，走向九玉，“前辈，走咯。”

“来了。”九玉送完最后一个盘子，才和张先汇合，女魂连忙跟上去。

张先见女魂跟在九玉身边，目光一厉，不过反应过来她跟着的是谁后，满是无语。

这女鬼胆子真大，连这祖宗都敢跟，也不怕这祖宗将她撕碎吃了。

僵尸可是能吃鬼的。

女鬼被张先目光吓得，忙飘到九玉身后，“大师，他也是玄术师？还是那种对鬼不分青红皂白喊打喊杀的玄术师？”

张先无奈，“妹子，我听得见。”

“还有，我得为自己自辩一句，我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对鬼喊打喊杀的玄术师，只是瞧见你跟在人身边，职业病犯了。”

“你要知道，鬼自带的阴气对活人有害，轻微的会让人身体不适，严重的会要人命。”

说人坏话被人听见，女魂有些不好意思。

九玉斜瞥张先，道：“你认不出，她是生魂？”

女魂闻言，打量张先，惊诧，“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和小道士一样学艺不精，连生魂死魂都辨认不出？”

原来不是小道士太菜，而是大师太强啊。

女魂对九玉肃然起敬。

不过很快，她又暗哼，厉害又怎样，还不是个小气鬼。

小气鬼，喝凉水。

张先胸口被插了一刀。

他默默观察女魂，左看右看，都觉得她是死魂。

他谦虚地发问：“请前辈教我。”

九玉点点女魂脖子：“你没瞧见，她这儿刻画了一个图案，这个图案将她身上的生气给藏起来了？”

张先羞愧地摇头。

他没瞧见。

九玉抱臂，不解道：“瞧不见？很明显啊。应该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被其他鬼给吞了吧。”

生魂离体为何那般危险？

除了离魂久了会迷失在外，并渐渐消散外，更因为鬼魂喜活人生气。

生魂自带生气，一旦离体，无啻于一块甜甜的蛋糕，还是时时刻刻散发着吸引鬼魂的信息素的无害蛋糕。

并非所有鬼都是良善，并非所有鬼都能克制这种诱..惑.。

这个图案，虽然让女魂被玄术士错认为死魂，但也让那些鬼也错认为鬼魂。

张先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无辜。

九玉：“……”

张先将近四十岁，虽说因修道没生皱纹，但年纪就在那里，块头就在那里，这么一卖萌，让人不忍直视。

九玉移开视线，不去看这张辣眼的脸，若有所思，“你的实力，在当今世界，排前还是排后？”

张先谨慎地回答：“不前不后，居中吧。”

九玉瞥向他，神色威严。

张先讪讪地笑，解释道：“非我搪塞前辈，而是这个真不好排。比起那些大妖前辈，以及修道五六十年的大家，我实力自然弱，但比起那些小妖，二十余岁的小年轻，我就强了。”

九玉点点头，视线落到女魂脖间，道：“看来那这图案，并非是保护她，而是避免你们这群能瞧见她的玄术士救她了。”

实力中等办实事，实力更强镇家国。

张先实力中等，那么特安局内在外出任务的，基本上都是他这一水平。

外边行走的玄术士认不出生魂死魂，自然也不会送这小妹子回肉..身.，若非遇上他，这小妹子怕是一直飘荡在世间当鬼，直至生死簿上凡寿尽，入了地府。

女魂听到这儿，“诶”了一声，反应过来了，“我这是被人害了？”

张先瞧向九玉，见他没有应答，点头道：“不出意外，是。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里吗？”

“我当然记得，我是，我是——”女魂脑子一片空白，“我是”了几次，都没能将自己的身份说清楚。

张先了然，“被施加了遗忘咒。”

他给女魂检查了下，没找到遗忘咒的痕迹，再次承认，对方实力比他高很多。

其实之前前辈说女魂脖间有阵法或者咒术图案，而他瞧不见时，就知道这事了，只是他不死心罢了。

呜呜呜，他好菜。

他望向九玉，满含期待。

九玉偏过头，手背在身后踱步，一身气势庸庸有度。

实则他心头有点慌。

别让他解遗忘咒啊，他不懂。

张先失望地移开视线。

好吧。

遗忘咒太低级，大佬不屑出手。

张先又仔仔细细将女魂检查一遍，没有结果后，对女魂道：“你暂时跟在我身边吧，等我回局里，寻我师兄替你解咒，之后再送你回去。”

九玉侧目。

原来还有师兄？

“怎么了前辈？”察觉到九玉视线，张先立马问。

“曾琪那案件，有什么最新进展？”九玉想了想，问。

“那男子招了。”

到了停车场，张先拉开副驾驶，女魂眼疾手快地飘进去，又飘到后头，九玉瞧了她一眼，坐到副驾驶上。

张先启动车子，将案件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那男子在医院确诊为肺癌后，有人寻到他，问，给他五百万，让他将一名女子带到某处，干不干？

男子家不算差，但也称不上好，家里开个小店，有几十万存款，儿子找了个女朋友，正准备结婚，之前家里只能贷款买，如果有了这笔钱，不仅能全款买，还能不费劲地养孙子孙女，老伴以后也有个依靠。

男子心动了。

他本就要死了，用这条烂命为家里挣笔大钱，以后活得轻松，多好。

而且，那人将结婚证、视频和照片都给准备好，不用他费多少心思，将这事难度大大降低，他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女魂听完前因后果，骂道：“真特么的魂淡，他家人是家人，人女孩子就没家人？”

到张先这个年纪，什么没看过？倒没多少义愤填膺，他只淡淡道：“只是自私罢了。”

更看重自己家人。

加上要死，也顾不得那么多。

女魂挥拳，哼哼不满，又道；“视频越给伪装了？现在AI这么逼真了？”

“是啊，AI发展太快。”张先感慨了一句。

听到陌生词汇，九玉默默记下，他没问聘人的是谁，抓了没有。这才多久？赶趟都没那么快的。

他只问：“你们特安局有关于玄术记载的书吧？”

“有。”

“我能查阅吗？”

这个时代，不仅仅是科技让他陌生，玄术也让他陌生。

身为这群人族的老祖宗，怎么能知晓得还没后辈多呢？

学习学习。

“可以。”张先开口，“不过前辈，你非我特情局的人，只能看最基础的，想学深的，可以加入我特安局，用贡献点兑换。”

九玉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

想让他工作？

不。

他已经退休了。

“最基本的就够了。”九玉坚定道。

招揽失败，张先遗憾放弃。

次日，张先忙着调查曾琪的事，而九玉则是继续学习，鲸吞龙饮般吸收学习新时代各种知识，女魂飘在九玉身边，跟着学习《公共基础知识》。

不过，九玉学习的《公共基础知识》，和她学过的好像不太一样，内容更多更深更全面，有不少知识，她听都没听到，而前辈，居然是快放着看的，一点都没卡顿。

学神啊。

肃然起敬。

中午，张先拎着食盒过来，将一大盆放到九玉面前，又将一小碗放到女魂面前，之后，取出三柱香，准备将饭菜祭给女魂。

九玉抬头，瞥向张先，诧异道：“给生魂吃死祭，你这是生怕她死得不够快？”

现代后辈，都这么放荡不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