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家大小姐以前的朋友。”赵姣姣解释了一句，又问，“赵娇娇，你过来做什么，又想惹人过来看戏？又或者听人奚落我，你好得到满足？”
九玉抬头瞧了赵娇娇一眼，又瞧了赵姣姣一眼，低头继续吃点心，看戏。
“我哪里有这么无聊的爱好，别污蔑我。”赵娇娇扭头，“既然不是你朋友，我多余管闲事。”
“你若没这么无聊的爱好，和你一起长大的，怎么喜欢天天唱大戏给你听？”赵姣姣嘲讽。
赵娇娇听到唱大戏，没忍住笑了一下，“是是是，我的爱好就这么无聊。算了，你自己注意点，我走了。”
说着，赵娇娇翩然离去。
赵姣姣撇撇嘴，怒瞪赵娇娇背影，“你自己才注意点。”
待赵娇娇走远，九玉抬头，好奇地问：“赵娇娇，赵姣姣？你们父母取名，怎么这么敷衍？”
“可不是敷衍。”赵姣姣嗤笑。
却没有多说。
沉默片刻，可能是觉得九玉这个陌生人，今天见了以后没有再见的可能，忽然起了倾诉欲，“你说，为什么有的母亲，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也能不当人看呢？”
“如果父亲不将女儿当人看我能理解，毕竟他只是爽一爽，就能得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也没付出什么精力。但母亲，女儿是她的血她的肉铸成的，她经历了前三月的呕吐，后边三月的频繁起夜牺牲睡眠、长妊娠纹妊娠斑牺牲美丽、手脚发肿抽筋，产后虚弱牺牲了健康，她牺牲了这么多，为什么对这来之不易的孩子，能那么狠心？”
九玉瞧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他知道自己不用开口。
赵姣姣她其实心里有答案。
“我知道是世俗规训了她，导致她思想上病了，可是被驯服的狗狗也会护崽，她为什么还比不上——”
赵姣姣自知失言，闭了嘴。
低头吞了一口蛋糕，才对九玉笑道：“不好意思，让你听到糟糕的抱怨，希望没搅散你的好心情。”
“没有。”九玉将这一排吃了个干净，绕到另一桌海鲜桌，夹海鲜，“你与你那妹妹，关系好像还不错，和短视频里的真假千金不太一样。”
赵姣姣没忍住笑。
九玉长得和仙人似的帅气，爱好却很平民，居然也和她一样爱看短视频。
“小说里的真假千金，真千金为主角就是假千金在家里备受宠爱宠坏了心性，假千金为主角则是真千金因为她和假千金过往生活对比太过惨烈而不忿折腾，无论哪种，冲突是必然。”
“但我和她，和上边的真假千金都不一样。”
她俩还真说不上谁更不幸，也都很清醒，且目标一致。
“我吧，在我父亲患癌之前，其实过得还算不错，不是富豪，但也吃喝不愁，家里只我一个孩子，我父母将全部的爱都给了我，给我的也都是在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虽然在她亲生父母眼里，她养父母能给的最好的，也都是垃圾，入不了眼。
她只在父母过世之后过了一段苦日子，为给父亲治病，卖了房子，送走父亲后，母亲又检查出宫颈癌，晚期，卖了车子，又找亲戚借了不少钱。
送走母亲后，赵姣姣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一边还债，过得十分辛苦。
不过这日子没过两年，赵家找上了门，赵姣姣找赵娇娇借了钱，将那些债给还了。
是的，赵娇娇，而非赵家。
赵家将她找回来，给的零花钱，也就比她以前爹妈给的多几千，连一万都不到。
“我以前物质水平是不如赵娇娇，但精神水平甩赵娇娇不止一条街。”
赵姣姣努努嘴，“赵家极度重男轻女，旁的人家重男轻女，也就女孩没有继承家族财产的可能，但平常也是富养的，宠爱也有。但赵家，宠爱？”
赵姣姣嗤笑。
女儿是称斤论两卖的，一切都得为家里的‘耀祖’服务。
也是因为享受过父母全心全意的爱，她才会回到赵家后，清醒地意识到这对父母有多不合格，才会不奢求他们的爱。
九玉懂了。
同样的处境，让这两个女孩子结成联盟。
明面上两人关系不好，但背地里两人关系不错。
吐槽发泄完，赵姣姣吐了口气浊气，心情松快不少。
不过，也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举止不合时宜。
她怎么会向陌生人吐露这些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事呢？
而且，她与赵娇娇之间的真实关系是秘密，若被外人得知，又告诉赵家人，她和赵娇娇怕是都不会好过。
赵姣姣抿唇，望了九玉一眼，微微凝眉。
赵姣姣不知，这是凡人对神灵的信赖，于人戒备无比，但面对神灵时会不由自主放松，吐露心声。
赵姣姣知道不能怪罪九玉，是她自己卸了心防，是她自己不谨慎，理智知道这点，但难免郁闷。
恰好她父母朝她招手，她匆匆落下一句，“我刚与你说的，你莫与旁人说”，旋身即走。
九玉望了赵姣姣背影一眼，又收回视线。
牵扯到官司，但有惊无险。
不是什么大事。
赵姣姣一走，有公子小姐蠢蠢欲动，与赵姣姣认识，说明身份不高。
九玉旁的不说，容貌极其出色。
不过，不等他们行动，眨眼间九玉身形消失不见，环视宴会，没寻到他的身影，只得作罢。
九玉此时给自己下了个忽略咒，继续悠闲地吃吃喝喝。
时间到点，张文昌夫妻携张琪走上高台，郑重向众人介绍张琪，台下众人高举酒杯，齐齐庆贺，小提琴钢琴声起，为这高兴的场合奏乐。
宴会过中，九玉放下餐盘，去上厕所。
走廊过道，他瞧见一道蓝色人影歪软着身子，踉踉跄跄地被服务生扶着进入墙侧的一间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