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羽临阙嘴里叼着块西瓜,听着两个哥哥给他讲着府中趣事,坐在床头被逗得咯咯直乐。突然间,他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欢快的“啾啾”声,这让他不禁分出一缕心神疑惑道,自己什么时候养了只鸟吗?

紧接着,欢快的“啾啾”声越来越响亮,最后,这声音吵得羽临阙不得不睁开了双眼。

在看到眼前柏樾那张放大的、充满担忧的脸时,羽临阙一瞬间有些愣怔:自己不是正跟哥哥们采莲蓬吗,柏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不好!柏樾带人来抄家了!得赶紧告诉哥哥们!

“啾!”

自己明明开口在喊二哥,可传到耳边的却是一阵清晰的鸟鸣声,这让羽临阙不禁当场愣住,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印证这预感一般,他伸出双手放到眼前看了看,一对覆满羽毛的小翅膀就这样赫然出现在眼前。接着他又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脑袋,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自己的小软枕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羽临阙此时不得不长叹一口气,被迫接受了自己刚才经历的美好不过只是黄粱一梦的事实。

可是,一想到刚才的梦境,羽临阙便不由得有些失落,他多希望刚刚的那场梦是真实的啊,毕竟还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像“自己的”两个哥哥那样对自己那么好、那么照顾,他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见到这两个哥哥呢?就算到时候做不成他们的弟弟,哪怕交个朋友也好啊。

但紧接着,羽临阙便想到,这两个对自己温柔呵护的哥哥,早已被柏樾这个大奸臣流放去了苦寒之地。

想到这,羽临阙的情绪瞬间从失落转为了愤怒,可恶!真是气煞我也!他“啾”地一声一跃而起,迅速跳到了柏樾桌上,见大奸臣手中握着毛笔,似乎刚刚正在写着什么,略微思考后,便扑腾着两只小脚脚,不由分说地使出全力跳进了桌上盛满墨汁的砚台中。

不顾自己雪白的羽毛被染得漆黑,再确认自己的两只脚上都沾满了墨汁后,羽临阙又迅速地从砚台中跳了出来,哒哒哒地跑到柏樾身前放着的写到一半的纸张上,在纸上愤怒地踩出了一片凌乱的小脚印。

随后,羽临阙在纸上站定,高昂着小脑袋,气呼呼地带着挑衅的表情等着柏樾的反应。

“总算是醒了,害本王又担心了一下午。”

柏樾看着眼前的“雪团子”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没停下来过的小动作和小表情,仿佛完全不在意羽临阙弄脏了自己的桌子和信件,只是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脑袋。

换做往常羽临阙特别生气的时候,柏樾如果敢伸手戳他的脑袋,羽临阙是一定要张嘴咬上一口的,甚至不咬得柏樾手指流血他都不肯罢休。

可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在柏樾刚刚戳完他的脑袋后,他便“噌”的一下瞪大眼睛,嘴巴惊讶地张开,神色惊恐地望着柏樾。

“怎么了?”见小家伙这突然间作出的惊恐表情,柏樾忍不住疑惑道。

这是怎么回事?!羽临阙心中无比震惊,自己竟然能听懂柏樾说话了!这是正常的吗?

羽临阙迅速低头,对着自己的身体反反复复地瞧了好几遍,在万分确定自己此时依旧是一只小小鸟后,忍不住疑惑到,既然自己没有变回人形,怎么突然间就能听懂柏樾讲话了?明明他之前一直都听不懂的啊。难不成睡了一觉做了场梦就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对,小鸟有任督二脉吗?

羽临阙皱眉打量起一旁的柏樾,暗自思索,如果自己能听懂柏樾讲话了,那是不是说明柏樾也能听懂他讲话了?

想到这,羽临阙决定开口试试,于是他对着柏樾语气试探地开口道:“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愣在原地半天不动,是干完坏事心虚了?”

“柏樾是大奸臣!”

“身上都被墨水弄脏了,带你去洗洗吧。”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让羽临阙确定,只有自己单方面地能够听懂柏樾说话,而柏樾则听不懂自己说话。不过这样也好,羽临阙想,至少自己骂他大奸臣的时候不会被发现,不然难保不会被抓去做成烧鸟。

柏樾不知道小家伙“啾啾啾”了半天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喊来高管事,吩咐他先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然后再将羽临阙的小软枕提前放回卧房。他自己则是摊开手掌放到羽临阙的面前,示意小家伙跳上来。

高管事惊讶地看着桌上被羽临阙弄出的“杰作”,心中无比震撼,忍不住再次感叹道:好家伙,这雀儿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他们王爷对着雀儿的纵容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高管事见他们王爷不但没有因此生气,甚至还伸出手,似乎是想让那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卧到自己手上去,他虽然惊讶,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这雀儿身上有些脏,不如让奴才先帮它洗洗干净,然后王爷再带着它回屋休息?”

“不用,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高管事知道自己这是多嘴了,怕惹到柏樾不开心,连忙应道:“是。”

一旁的羽临阙看着高管事缩起脖子乖乖擦桌子的样子,傲娇地冲着对方哼了一声,让你嫌弃我,你就乖乖留下擦桌子吧!之后便轻巧地跳到了柏樾掌中,见自己羽毛上沾着的墨汁还没干透,又坏心眼儿的故意在柏樾手上来回蹭了几下,直到将柏樾的手掌染得漆黑一片后,才心满意足地缩起脚脚窝了起来。

柏樾无奈地看着这个在自己手掌中“作乱”的小家伙,轻叹口气摇了摇头,知道这孩子可能是又梦到了什么,八成跟自己和羽家在明面上的矛盾有关,所以才会在醒来的瞬间这般无理取闹。

明知小家伙是故意为之,可柏樾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毕竟在这孩子眼中,确实是自己对不起羽家,这孩子未经世事,从他的角度来看,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声令下才导致了羽家如今的悲剧,小家伙对他生气情有可原。

柏樾曾设想过无数种羽临阙恢复记忆后的复仇方式:小家伙可能会飞到羽家曾经的同僚那里寻求庇护和帮助;可能会翻出他与人往来的密信,趁他不备将其带出府邸交到他的对家手中;可能会静待灵力恢复后给予他重击,接着远走高飞去寻找他的父兄们……

可柏樾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孩子对他的报复方式竟是如此的……可爱。

柏樾低头,感受着窝在自己手中的小家伙源源不断地传递给自己的温度,心中叹气,这样的小傻瓜,幸好没有落到小皇帝和太后的手中,看来自己以后需得将他好好护在羽翼之下,不然,这样单纯的小家伙怕是到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羽临阙才不管柏樾在他头顶上方叹什么气,在替一面之缘的哥哥们出完气后,便舒舒服服地窝在了柏樾掌中,只等着尊贵的摄政王亲自替自己洗澡。

羽临阙美滋滋地盘算着,没想到活着活着还能等来这份殊荣,堂堂摄政王替自己洗澡诶,嘿嘿,这待遇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羽临阙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小眼睛,他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现在被迫变成了一只小小鸟,也改变不了他纯爷们儿的属性,让另一个男人帮他洗澡这种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于是,在柏樾看不到的地方,羽临阙时不时地偷偷用小眼睛撇两眼对方,想到柏樾那冰冷却俊美无铸的面庞,还有那黑沉却偶尔透出一丝笑意的双眼,以及自己现在正窝在上面的那双纤细匀停骨节分明的大手……心中暗道这大奸臣长得倒真是挺好看的,于是越想越觉得脸红,整只鸟都有种被泡在温泉里的感觉。

就在快要走到浴池边的时候,柏樾终于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此刻正老老实实窝在自己掌中的小家伙,从书房到浴池这一路走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羽临阙体温的变化,这小家伙在自己手中变得越来越烫,到现在简直像块燃烧着的小煤球了。

柏樾伸手抚了抚羽临阙腹部的羽毛,接着又把手指伸到羽临阙的小翅膀下面探了探温度,确定小家伙体温的升高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后,有些担忧地自语道:“怎么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原本就因为偷偷打量柏樾而觉得浑身冒热气的羽临阙,在听到柏樾的自言自语后瞬间变得更加心虚了,将自己的小脑袋往胖嘟嘟的小肚子上埋了埋,打算当一只掩耳盗铃的鸵鸟。

羽临阙将头埋进腹部的羽毛中本是为了逃避尴尬,可这动作看在柏樾眼中则变成了小家伙因为发烧的缘故,导致连把小脑袋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掌中的小家伙脑袋低垂“有气无力”的样子,柏樾先是慌乱了一瞬,下一刻,他便果断调转方向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边走边吩咐不久前刚刚完成任务,正守在浴池外的高管事:“高福顺,去请个兽医来,小家伙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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