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观众们的看好，被不少参赛选手视做强劲对手的路唯，此时此刻并没有升起多少开心的情绪。

从舞台上下来以后，她莫名感觉身上有很多股无法找寻来源的目光，那种被窥探、被注视、被观察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恐怖电影的背后灵。

放在夏天，绝对可以省去不少空调制冷的电费。但现在是在较为凉爽的秋天，只会让人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路唯不太适应的扭了扭脖子，她现在忽然很佩服那些生活在聚光灯底下的艺人，得有多强大的心理，才能在人前活出自洽感。

缺少适应时间，她很难快速建设好内心防线，学会与它和平共处。

好在，新一组表演的选手已经登台，身上的目光被转移走了不少。

路唯暗自松了口气，一边将眼睛放在前方的屏幕上，一边分神思索那个只困扰住当事人的未解之谜。

眼下节目没有正式播出，她不可能去找工作人员要公演母带，尝试逐帧分析自己被现场观众热情对待的原因。

更不可能神金的去问队友：自己哪里表现好？为什么会被观众看到？为什么大家都在看她？这种欠到极点的问题。

到时候队伍里的人没破防，她都得给自己两巴掌，实在太招人恨了。

那这个问题在当下来说，多少有些无解，至少还存在其他可能性的时候，路唯不会将结论往自己身上甩。

毕竟00后永不粘锅！

这种想法算不上自我欺骗，这个世界又不是巨大的无脑小说，只有主角和主要配角是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瓜。

路唯的脑袋没有聪明到可以解决掉公司，解决掉节目组，解决掉所有不顺心不顺意的事情。她可以在规则内反复试探，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所有的事情，都有其双面性。她只能顺着节目走，努力找到那个让自己活的更好的平衡点。

没找到答案，却自我开解成功的路唯，暂时放下了忧虑，将心神真正的转回到了公演舞台上。

因为次序问题，第四组表演她们来不及观看，第五组表演倒是赶上了。

看完之后，她只有一个评价。

绝！很绝！

首先是能让人眼睛直观感受到的舞蹈部分，即便动作编排的不好看，所有人的抬手wave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其次是能让耳朵清楚听到的高音部分，全开麦的情况下，听不到什么瑕疵，找不到飘呼的走调声。

就是歌曲本身非常难听，前奏混乱、副歌平平，没什么记忆点。属于听了十几秒，就会默默划过的曲目。

第六组和第七组的表演差不多，挑不出毛病，找不到歌曲和舞蹈想要传达的概念，组合成员身上看不见星光。

和她们一样，糊的有几分道理。

这么几场看下来，路唯充分怀疑高丽有一个专门供给小作坊的糊曲垃圾堆。这些破歌，辣耳朵的程度不分上下，她要是老板，倒贴钱都不会入手。

又不是闲的，天天到处挖人，不干人事。用几首口水歌、几张虚空大饼，吊着一群为了追逐梦想无可奈何的小姑娘。

仔细想想，高丽娱乐圈的生存环境比内娱好不到哪里去。互联网时代，缺少推广营销，缺少耳目一新的歌曲，任谁都会糊成一坨。

在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只能去唱糊曲烂歌的时候，大家非常努力的让自己远离烂人的行列。

就像是某个演技综艺导师说的话一样，可以有烂片，但是烂不到自己，才是好演员。

虽然大家目前达不到优秀偶像的程度，但至少心里还有追求，还在努力拯救自己，没有随波逐流成为那个失格者。

一圈看下来，路唯心里五味杂陈，素人练习生至少还有无限的未来，已出道被耽搁青春年华的小糊豆们，未来在哪里呢？

相较于易于上色的白纸们，她们这些沾染上灰色的纸屑，很难再去重来了。

怪不得【群星璀璨】的第一个阶段叫做【即将坠落的星辰】。

现在看来，不要太贴切。

而且，路唯还发现了一件特别吓人的事情。这么多组合表演下来，竟然没有人在录制间进行点评，除了没绷住的微表情外，大家脸上都挂着相近的色彩，非常认真的在观看其他组合的公演曲目。

太离谱了，i人聚集地也不过如此。

导演组想剪辑出对立感，都很困难。

可以看出来，大部分选手应该很珍惜这次机会，把公共场合胡乱说话和私下耍宝抢镜头进行了严格划分。

实话实说，如果其他人的目光不停留在路唯身上，录制这档综艺，不用去交际、不用去维护关系，真挺自在的。

首先节目组删去了导师评级环节，公演初舞台直面观众，将所有的环节摊开，让市场去检验，让观众去评价。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选手的认同感，观众的满足感会同步提升。

其次节目组省去中间商赚差价，厂家代发一件直销，节约的经费可以花在研发创新上，格局打开一点、消费者商家因此获得双赢。

嗯？等等.....

路唯隐约感觉不对劲，拼夕夕1699啥时候入驻的高丽？

节目组不给点版权费，多少有点不尊敬祖师爷了。

假如最后真有小钱钱到手，拼夕夕1699不用额外感谢她，修改下砍一刀的后台程序就行。她为人人、人人为她，学雷锋做好事。

哈哈...

路唯差点把自己想笑了，抚平上扬的嘴角，将飘散的思绪抓回，重新看向前方实时转播的大屏。

第9组成员登台，101系拖飞机航母把自己拖垮的究极受害者出现，观众席的感慨声也因此多了起来。

“金幼莉太惨了，公司不做人呐。”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热度高的时候不solo，非要进个破烂组合。”

“谁能想到最后会糊成这个样子？要是可以选的话，谁愿意拖飞机。”

“我都有点怜爱金幼莉了，当初排名不如她的人，都混出了名堂。”

“要不是她们向世人证明了，聚是满天星，散是一坨X。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还能有人拿到好牌却打烂。”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竞技舞台，金幼莉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同情、唏嘘的眼神，只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得放弃那些骄傲，忘记那些曾经取得的成绩。以最纯粹的身份，重新出发。

深吸一口气，金幼莉站在定位线上低垂双目。当聚光灯重新打在身上，那段如有神助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

睁开眼、向镜头发射wink，动作轻快笑容明媚，仿佛从没有受到半分岁月的侵蚀，仍然被舞台之神青睐。

“这是金幼莉？！”

“不是！她到底怎么糊底的啊！”

“我的记忆出现错觉了吗？初代101竟然这么强？”

“金幼莉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状态比上次回归还要好！”

路唯不自觉的瞪大眼睛，发光原来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现象。

透过屏幕，她居然感觉金幼莉整个人物理层面亮了起来，像是开了特效一样，醒目的不得了。

不对劲、不对劲。

如果这种级别的爱豆也需要再就业，那高丽娱乐圈一大半人都得下海。

她又不是没有追过星，没有追过大势团。金幼莉身上那股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气质，只有特别出色特别优秀的爱豆才具备。

前面的所有人，包括四代前辈，在这个舞台出现后，全部被衬成了小趴菜。成为了BOSS一击之下，灰飞烟灭的存在。

录制间的选手们纷纷为其破例，在第9组表演结束，不约而同的鼓起掌赞扬着。

“很厉害。”

“不愧是金幼莉。”

“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

“表演的非常好。”

原来不是大家不是不想说话、不是太有素质原则，而是没有遇到真正认可的对手。

太真实了，真实的路唯都有点慌。她周围坐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原来队友们已经算是好懂的人了。

在观众席的欢呼声中，第9组的表演结束，最后一组成员走上舞台。

有了金幼莉珠玉在前，同样是101系选秀出身的李恩星让大家的期待值持续拉高。

不过就算一样进了决赛圈，大家对初代成员总归是有所滤镜的。

可惜，被无数人所期待的李恩星，此时的心态却不太平和，她来参加节目只是顺从公司的安排，没有什么个人意愿。

把伤口剥开，放在阳光下被审判的滋味，即难堪又苦涩。

“加油！”

“都是101系，应该差不了多少。”

“期待拉满了。”

观众席、录制间的眼睛全部亮了起来，最后一个出场的组合，本身就带着极大的优势。

可是...在万众期待之下，结果却不像大家预想的那样。李恩星悲伤的情绪虽没写在脸上，却展现在了肢体上、状态上，整个人丧气的不行。

“啊？？”

“就这？？”

“所以，她这些年努力了啥？”

“不理解，看不懂。”

观众们的眉头皱紧，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台上的表演者。倒不是因为她们表现的有多拉胯，而是因为在衬托物的对比下，显得差距很大。

这就是路唯当时担心挨骂的原因，万事万物最怕对比，就像是邻居家、亲戚家的小孩一样，总有一个传说中比她优秀的存在。

瞅着周围队友脸上的表情，隐约能看到共情之意，路唯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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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次公演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