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神迹日(6)

“你?”

织格品着酒,姿态优雅:“我父亲,也就是蓝家家主,得病快死了。我的三个哥哥都想争家主之位,他们怕我跟他们抢,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大概是看我跟你走得近,所以想试探一下你。”

塔塔洛斯默了两秒思考这些信息,惊道:“这就是你一直装弱鸡的原因吗?让你的哥哥们降低对你的防备心?”

织格没回话,算是默认。

塔塔洛斯:“就因为家主之位,你们就要……相互残杀?”

关于蓝家的四兄弟不和睦的传言,塔塔洛斯之前确实也听过一点。

织格嗤笑一声,讽道:“是啊,就因为家主之位,他们就要杀我。”

塔塔洛斯换了个问题:“你都装弱鸡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你?”

他摩挲着手指上戴的鸽子蛋般大的粉宝石戒指:“因为他们知道我的魔法资质并不低。”

织格从三岁起便觉醒了魔法,在别人都在玩积木的年纪,他已经能够通过意念,操控院子里比他自身还重的水缸了。

这种天才在家族里肯定是声名鹊起,很快他就引来各种关注。

那时候年纪轻,不知道避锋芒,也未曾预料朝夕相处的三个哥哥将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直到某天,蓝家家主告诉他们,蓝家世代都在守护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事关重大,只有世代蓝家家主才知晓。

貌似就是从那时开始,蓝家家主有意无意地挑起他们四兄弟之间的战争,他对他们说:“只有残忍且不择手段的人才配成为家主,你们之中,只有一个能登顶蓝家。”

一切都是从达歌把他扔进冰魔窟开始,他渐渐远离哥哥们,还学会处处多留一个心眼儿。

他不得不提防着三个哥哥,学着装堕落,装不思进取,拉着一帮狐朋狗友去赌场或斗兽场闲逛,三天两头玩消失。

蓝家家主每次见到他都要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他两句,他却把那两句训话当的比风还轻,仍然我行我素。

尽管如此他的哥哥们仍然对他心存芥蒂。

塔塔洛斯有些同情地看着织格:“那你真的不想成为家主吗?”

杯中的酒已经是一滴不剩,织格的眼尾处染上几分糜烂绮丽的红。他耷拉着眼皮,没回答她:“换做是你,你想当家主吗?”

塔塔洛斯晃了晃手:“我对卡门家家主一点兴趣都没有。”

织格看向她,她的蓝眸里星辉熠熠:“卡门可是三大家族之一,三大家族是皇帝亲自册封的,你知道成为三大家族家主意味着什么吗?”

塔塔洛斯:“意味着什么?”

织格眼神闪烁,他的嗓音被酒精磨得有些暗哑,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魔力:“当然是意味着无上的权利和无尽的金钱。”

塔塔洛斯喝完最后一口金盏花茶:“听上去很有诱惑力,但成为家主后肯定要管一整个家族的事,我还是算了。”

茶渣静静沉淀在杯底,还残留着茶的余香,如梦的碎片。

织格见塔塔洛斯低头不说话了,问:“怎么了?”

塔塔洛斯很久以前对占卜感过兴趣,曾了解过一点,占卜是最古老的神秘仪式之一,占卜师们通过各种形式来解读预言的线索。

茶叶占卜是一种典型的占卜形式,这些茶渣告诉她,今夜并不平静。

她摇摇头,神色毫无异常:“没什么。”

织格有些恹恹地玩弄着酒杯,另一只手支住额头,塔塔洛斯见他眼神迷离恍惚,问:“你这是喝醉了吗?”

织格半眯着眸:“似乎是的。我再也不喝龙岩酒了,酒劲太大。”

塔塔洛斯无奈地叹口气,站起身道:“有点饿了,我去拿点甜点。”

少女离去的身影在织格眼里出现重影,她的轮廓变得朦胧模糊,织格收回目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塔塔洛斯就回来了,织格见她两手空空,抬头问她:“你拿的甜点呢?我也要吃。”

塔塔洛斯神情一怔,声音柔和:“你愿意跟我去个地方吗?”

织格像是没听见一般:“甜点呢?我看到那边有焦糖奶冻和红丝绒蛋糕。”

塔塔洛斯弯腰牵起他的手,几缕银色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馨香扑鼻而来,令他一瞬间呼吸紊乱。

“你……”

塔塔洛斯眼里涟漪荡漾,引人坠入梦乡:“等会我们再吃。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你跟我来。”

织格顺从地离开座椅,任由她拉着自己穿过人群,走上外面的游廊。

月光柔和模糊,罩住夜色下出走的二人。

他直愣愣地盯着牵着自己的那双手,那双手白嫩纤细,指尖微微泛红,娇艳如玫瑰。

织格心里暗骂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有肢体接触了,怎么心跳快成这样。

那双手在他的目光下松开了他,塔塔洛斯转身,盛大的裙摆随之旋转,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宫廷长裙衬得少女的脸更加美艳动人,宛若海妖。

“我刚刚有句话一直没说,”织格嗓音含糊不清,更显低沉如夜风,“你今天很漂亮。”

塔塔洛斯欣然接受他的夸赞,向他行了个礼:“那我可以邀请你吗?”

织格凝望着她:“什么邀请?”

塔塔洛斯主动靠近:“我想请你和我跳支舞。”

织格默默应允,轻轻揽过她的腰肢,在游廊上旋转,二人的舞步与从礼堂传出的音乐完美融合。

“我们干嘛不在里面跳?”他疑惑问道。

塔塔洛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头越来越沉,织格眼前骤不及防一黑,昏倒在地。

塔塔洛斯面容淡定,无动于衷,她掏出一条银丝手帕,细擦了擦手。

她的容貌依然精致动人,声音却变成了男声,违和至极:“真令人作呕。”

“塔塔洛斯”转身离开游廊,手帕在风中飘动坠地。

“芙纳,你在这儿。”阿修尼斯在一处摆放着各式点心的宴会圆礼桌边找到塔塔洛斯。

塔塔洛斯看见他笑了起来:“阿修尼斯,你要来一块红丝绒蛋糕吗?”

阿修尼斯接过点心:“谢谢,很抱歉我刚刚擅自走开……”

塔塔洛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是我先擅自走开的,你不用道歉。”

阿修尼斯笑了一声,问她:“你刚刚去哪了?”

“我去找织格了,”塔塔洛斯道,“问你个问题,你想成为卡门家家主吗?”

阿修尼斯眸色中闪过一丝愣怔:“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要成为家主。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塔塔洛斯耸耸肩,眼神不自觉向织格的方向瞥过去。

嗯?人不见了。

一对年轻的男女占领了她和织格原本坐的位置。

阿修尼斯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织格不见了,他刚刚还坐在那,”塔塔洛斯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梭巡,却一无所获。

“抱歉阿修尼斯,他喝醉了,我得去找他。”说着,她一手端着蛋糕一手提着裙子离开。

阿修尼斯在后面问她:“用我和你一起去吗?”

塔塔洛斯转身回答:“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这里人多复杂,塔塔洛斯东张西望,在大礼堂内找了一圈,有人站在前面也没注意,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手里的蛋糕也糊了那人一身。

“抱歉!”她抢先在那人开口前道歉。

“卡门小姐,你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好使。”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塔塔洛斯抬头,对上达歌的眼睛。

达歌身穿精美的黑色华服,加了丝光的面料,显得沉稳又神秘,只是上面抹上了黏腻的奶油。

“啊,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塔塔洛斯盯着那块奶油,又看了看达歌。

达歌眼神好似清冷的月光,透着一股凌厉的威压:“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

“……要不我赔你一件衣服?只是你的衣服看上去就很贵,我可能会赔不起。”塔塔洛斯有些苦恼。

帝国贵族的随便一件衣服都抵得上平民半年挣来的钱,更别说这种礼服了,塔塔洛斯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她沉默良久,最终提出一个觉得也许可行的办法。她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也可以把蛋糕抹我身上?”

达歌:“……”

他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身上的奶油,脸色冷沉:“不用了……”

“谢谢主任宽宏大量。”达歌话没说完,塔塔洛斯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达歌:“…………”

大礼堂内找不到织格,塔塔洛斯不放心地走到室外,又在室外扫视一圈。

隔着夜色,她望过去,注意到正前方的游廊上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

塔塔洛斯眯起眼睛,天幕上绽放的烟花照亮的那一刻,她意识到那是个人。

顾不上脚下的高跟鞋,她迅速跑到那人的身边,鞋跟踩地“噔噔”响。看清那人的样貌后,塔塔洛斯忍不住叫出声:“织格!”

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塔塔洛斯本以为他是喝醉晕倒在地,但他身上罩着的魔法波动又难以说得过去。

织格眉头紧蹙,呼吸急促而浅显,塔塔洛斯很快意识到他陷入了幻境。

既然没办法把他叫醒,那她只能想办法进入他的精神领域。

她把织格扶起来,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他的额头上。织格的体温低得吓人,仿佛一具尸体。

塔塔洛斯默默催动体内的魔力,两人额头处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很快,塔塔洛斯也失去意识,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昏昏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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