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睡得不太/安稳，在秦佑的动作下，很快苏醒过来。

连怿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闻到熟悉的味道，一瞬间放松了紧绷的精神。他捧起Alpha的手掌，放在自己脸边轻轻摩挲。

“老公。”

嗓音里带着软糯的甜，好像在跟爱人撒娇。

“你醒啦。”

“我好想你，这几天没你抱着，我都没睡好。”

连怿絮絮叨叨地说着，抱紧Alpha的手掌。淡淡的檀香味从手上传递过来，让他这几天漂泊不定的灵魂找到了落点。

“前几天我偷偷把你的衣服拿出来筑巢了，你都不知道，衬衫全部皱了，你不能穿。我回去把它们洗好，好不好？”

连怿边说边笑，没注意到秦佑不自然的神色。

可是爱人长久的沉默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抬眼望去，秦佑神色淡淡，没有他熟悉的温柔与爱意。

“连怿。”

不叫我老婆了。连怿想。

不过秦佑醒来的喜悦暂时冲淡了这点称呼上的冷淡，连怿对自己的Alpha一向毫无原则，也没怎么介意。

“我怎么在这了？”

秦佑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他好像成熟了好多，浑身是伤，躺在医院里。自己的高中同桌身上还有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秦佑觉得最后一件事是最大条的。

秦佑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Omega在一起的情景，特别现在这个Omega还是他认识的人。但更重要的是，连怿明显已经被自己彻底标记了。

至少作为一个Alpha，他应该负担起自己的责任。秦佑想。

“老公，上周三傍晚本来我们要回妈妈家吃饭。我们在饭桌上等你，结果你一直没来，后来接到电话说你路上出车祸了。”

连怿紧皱眉头，一会儿又长舒一口气。

“对面酒驾，幸好你没大事。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

连怿听到秦佑的问题，表情有点迷茫。

“老公，你在说什么呀？你住院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连怿。”

秦佑欲言又止，眼前的Omega脸色发白，眼底青黑，明显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根据自己的情况和连怿的反应，秦佑猜测这几天应该都是他在身边照顾自己。

这让他不知道怎么和连怿说自己失忆的事情。

“就……我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很多很多。比如我们怎么在一起了？”

连怿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你不爱我了？你不要我了？你不记得……你说你不记得……”

连怿大口喘气，空气却仿佛变得稀薄起来，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包裹了他。这个可怜的Omega在病房里颤抖着，像一片飘零的落叶。

“我们结婚了——你，也不记得了吗？”

连怿颤抖地抓起秦佑的右手，十指相扣，两枚简单的银色对戒相碰，在病房里发出小小清脆的一声。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

秦佑看出连怿此刻的状态不对劲。他的眼神没有焦点，下巴崩的死紧，指甲抠着Alpha的手背，快要陷进肉里。

秦佑察觉到疼痛，不过他没有选择抽回手。

眼前的Omega急需安抚，秦佑尝试着散发了点信息素，浅淡的檀香味包裹住连怿，全身上下。

“宝贝。” 秦佑猜测自己对连怿的昵称，“我只是不记得一些事情了。没有不要你。”

他抽出连怿抱紧的手掌，在他眼睛下面轻轻抚摸着。

连怿刚刚说自己有筑巢行为，又在短时间内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出现应激反应。秦佑猜测，他可能已经患上信息素依赖症。

被彻底标记的Omega长时间离开自己Alpha的信息素，就会产生应激性的信息素依赖症。具体表现为失眠，情绪起伏，食欲减退，筑巢等症状。

而Alpha的安慰是最好的良药。抚摸，亲吻，标记，无时无刻的信息素覆盖，都可以减轻信息素依赖症的情况。

随着时间流逝，Omega的腺体察觉到Alpha的回归，信息素依赖症便会治愈。

但如果一直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补充，腺体情况会糟糕下去。

首先是缺少标记后混乱的信息素与发情期，接着是难以治愈的精神损伤。最后，有的Omega会选择在疗养院里度过痛苦的一生。有的，则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继续煎熬下去。

不过秦佑有点奇怪。

按照连怿说的，自己昏迷住院才一周的时间。按理来说，连怿不应该立刻发展到这个阶段。

不过信息素依赖症和AO之间的感情羁绊也有很大的联系。

一般来说，Omega越爱自己的Alpha，或者在AO关系里越缺乏安全感，就越容易患上这种病。

秦佑对他们的关系多了点了解。

秦佑的触碰让连怿稍微安静下来。Omega乖巧地闭起眼睛，秦佑的手指拂过他眼下薄薄的肌肤，又碰碰他的睫毛，最后轻轻按了按他发红的眼尾。

他一边继续释放信息素，一边向下摩挲连怿的脸颊和脖颈。

Omega的腺体察觉到久违的味道，很快食髓知味。尤加利树的香气被勾出来，是清凉的甜味，闻上去很安静。

秦佑继续开口，声音温和。

“你知道吗？印象里，昨天我还刚跟你说完寒假快乐呢。我拿错了你的练习册，临走咱们换着写了，记不记得？”

是高二时候的事情。

连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很快调整过来。

他朝秦佑挤出一个笑容：“我去叫医生来。”

医生和护士很快过来，给秦佑做了个基本检查，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秦佑一一答了。

连怿在旁边等着。

等医生结束检查，他赶紧问道：“医生，我先生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这是怎么回事？”

连怿的表情很紧张，紧盯着医生。他在害怕，那个他预料到又不敢接受的答案。

“秦先生的头部在车祸中遭到撞击，脑部受到损伤。颅脑损伤有可能会引起记忆系统的紊乱，出现记忆障碍——比如失忆、记忆混乱这些。”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这我们不能确定。一般等脑部淤血逐渐消失，记忆紊乱的症状就会减轻。但是请恕我们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医生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所保留，却并不能让连怿满意。他刚想再追问几句，秦佑在一旁发话了。

“连怿，别再问人家医生了。医生刚刚说，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回家吧。”

连怿被这句 “咱们回家” 轻而易举地取悦，也不再执着从医生那里得到一个回复。

他转过身去，把秦佑在医院的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的底层。又走进洗手间整理秦佑的牙刷和牙杯。最后走到秦佑身边，给他整整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轮椅上。

秦佑看他雀跃地捧着自己的水杯，一副恨不得马上回家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又可爱，脸上也不自觉挂上笑容。

连怿回过头来，对上秦佑的眼睛，里面有点揶揄的笑意。

他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又很快调整过来，也朝秦佑露出他这个星期以来最真实的一个笑容。

只要秦佑还好好的，活在他身边，像现在这样陪着他，连怿别无所求。

“不过在康复期间，秦先生可以先多见一见这十年里的朋友，或者多去一些这十年之间去过的地方。在熟悉的环境下，更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听到医生的话，连怿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淡。不过秦佑没察觉，他礼貌地向医生道谢，拍拍连怿的手，“咱们回家吧。”

连怿恢复脸色，也朝医生点头道别。

回去的路上是连怿开车。

秦佑坐在副驾驶，头朝窗外，眼睛盯着路边飞速掠过的景物。

十年，他错过了太多事情，也忘记了太多。秦佑想起连怿通红的眼睛，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对于他的失忆，他和连怿的关系，他现在的生活，秦佑其实毫无头绪。清醒以来，他还没有见到除连怿外，和自己有关系的人。

不过秦佑向来随遇而安。

即使他现在的记忆还留在十七岁，他的性格里有一大部分还是安定的。轻率的少年意气，并不能掩盖他本质里的冷静和沉稳。

更何况母亲从小的教育，让他学会去做一个负责任的Alpha，尊重每一个第二性别。

她常常告诉秦佑，无论选择的伴侣是何种性别，秦佑都应该是爱他的，尊重他的。

虽然她在生活上没有怎么管过秦佑，但是在这些人生大事，处事道理的问题上，她向来不吝啬。

秦佑本人也对她的教诲深信不疑。

既然连怿已经成为我的Omega，我要学着对他好。秦佑想着——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过Omega。

不管以前的自己对连怿怎么样，现在的他，十七岁的秦佑，在二十七岁的这个壳子里，他是连怿的合法配偶。

秦佑想到这，转过头去看正在开车的连怿。

Omega的脸色还是惨白，但是比医院里要好点。眼角泛着红，嘴唇紧抿，可怜得不得了。

他注意到秦佑看过来的视线，头想往右撇，却因为正在开车，只好作罢。抓住方向盘的双手却渐渐收紧了。

秦佑的手搭上连怿的后颈，在那小块微微凸出的柔软皮肤上细细摩挲，不带任何色情意味的触碰，只是安抚作用。

Omega最娇弱的腺体被包拢在Alpha手里，他浑身上下蓦地紧绷，很快又放松下来。Alpha的信息素为Omega提供充足的养分，他紧绷的神经得到松弛，喉咙发出咕哝的声音，像只午后吃饱的猫。

沉静的香气源源不断地渗进腺体里，时刻提醒着他爱人的存在。

在狭小的车厢里，檀香味不再清浅，变得浓郁起来。连怿被浸泡在里面，感觉自己仿佛置身青灯古佛的寺庙，呼吸都变得安静。

他回来了。

连怿默念这句话，反反复复。

他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也跟随腺体一起，被秦佑轻轻抚摸着。有点痒，也有点疼。

但是一切感觉很快都被Alpha的温柔包裹住，密不透风，让他再没有其他想法。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在傍晚的夕阳里，他们飞快地往家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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