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瓷忍不住皱了下眉。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但是足够她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再加上他轻佻的语气，足以让她觉得这是个渣男。

好在旁边还有人，主动出来打圆场：“副社你就别闹了，小学妹脸皮都薄，哪经得住你这么逗？”

谢亦骁反笑，“我逗谁了？ ”

“没，你谁也没逗，来帮忙看看这个稿子好不好？”说话的人已经伸手拖着谢亦骁往右边走，回头又道：“学妹就别忙了，休息休息。”

钟瓷点点头，往座位上去。

“什么时候需要要我修稿子了？”话虽这么说，但谢亦骁还是迈腿过去。

当晚的迎新会办的挺热闹，钟瓷知道了那个轻佻的男生叫谢亦骁，同时也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才好。

钟瓷是这么想的，谢亦骁不是。

谢亦骁回去后跟着了魔似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刚进教室的场景，他本来因为被缠了大半天脾气臭到不行。

抬脚进了教室，第一眼是站在讲台上的白色身影。

黑色长发又顺又直的，她抬着手，有点费力的想要将彩灯粘上黑板，手指纤细修长，白的近乎要透出光来。

谢亦骁这时候想起来前几天宿舍里宋清意跟其他两个禽兽在那感叹今年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小学妹，性子好，说话声音温柔又不造作。

当时说的神乎其神，他想到那三个的奇异审美，并没多在意，现在想来，他们说的大概就是这位？

那女生很快粘完，扶着黑板下来。

侧过脸时，谢亦骁心想，还不赖，长的是挺好看的。

但等到人彻底的转过身来，瞧清楚那一眉一眼时，谢亦骁胸口处像是被狠狠的击打了下，那股子震颤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想老子该不会交代在这吧。

谢亦骁承认一见钟情这玩意只不过是见色起意，但他活了十九年来，也就起过这么一次。

喜欢就追，他一向直接。

他没追过人，当然更不屑让别人给自己支招，另一方面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只要他说出来事就差不多成了。

所以当谢亦骁极自信的直接让钟瓷做她女朋友被拒绝时，他第一反应是她可能被吓傻了。

但是吓傻一次有可能，四五次就不是了。

谢亦骁耐着性子问：“我不好？”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语气活脱脱的像以前追着他跑的那些女孩。

风水轮流转，大抵如此。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钟瓷被他几次阵仗吓到了，见他七分怕三分烦，但每一次她都拒绝的很明确。

“屁，又来这一招搪塞我？”

谢亦骁垂着眼尾，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恶犬，就差对着人姑娘龇牙咧嘴了。他知道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干的，没想到小姑娘有样学样。

钟瓷看着他，有重复坚定的道：“不是骗你。”

“行啊，人呢？”

“他在A大。”

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人是见不到。

谢亦骁全当时搪塞他的借口，追的越加招摇。

知道几天后，他见到了的真人。

远远看着还像那么个样子，长得虽然差他一大截但也勉强看的过去，其他的地方也不过马马虎虎，倒是看不出钟瓷看上他哪一点。

尽管他嗤之以鼻，半信半疑。

可他也看的出来，有些事情做不了假，两个人之间相处的自然假不了，钟瓷眼底的愉悦也骗不了人。

啧。

这什么破剧情。

谢亦骁转身，将手里的瓶子砸进来了垃圾桶，“砰”的一声，垃圾桶里发出一声闷哼。

钟瓷看见他了。

同时也松了口气，大概这样，谢亦骁就能停手了吧。

事实是，沉寂了不到一个星期后的谢亦骁来找她，说现在谈恋爱跟闹着玩似的，指不定哪天两人就分了，他谢亦骁不是等不起。

这一等就等到了毕业时梁宇恒向她求婚。

拍毕业照的当天，梁宇恒特地过来参加，在一堆人的注视下捧着一大束玫瑰，跪下，又拿出了戒指。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四年了，从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开始我就想了，这个女孩一定是我未来的新娘。”

“小瓷，你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梁宇恒说的诚挚，紧张到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对于结婚，钟瓷的惧意甚至大过了对梁宇恒的喜欢，他们最近这一年吵的很厉害，中间甚至分过一次。

钟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看她犹豫的样子嘲讽道：“有什么可犹豫的，早一天晚一天你不都是要嫁人的？”

“梁家这个条件不错了，你还等着傍多有钱的主？”

“你现在不抓住大他，难不成你这几年都是白给别人玩？”

“……”

这么多年，尽管知道钟母向来刻薄又控制欲强，但听到这席话时她还有那么一刻的觉得这话像是用刀子往她身上割一样。

是了，这样的家庭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所以她几乎是赌气答应了。

散伙饭时，谢亦骁来找过她，说他准备出国了。

那天很晚，月亮出奇的温柔，他这人懒散惯了，这次难得的正经。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道：“现在结婚跟谈恋爱一样，指不定哪天这眼睛就好了，你就该后悔选的不是哥哥了。”

现在落得这个地步，钟瓷不觉得后悔也没什么怨恨，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

“想到以前了，那么出神？”秦佳在她眼前晃了晃。

钟瓷回过神来，推着她往外走，“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诶我说的你是真的不考虑啊，真的一点也不心动？”秦佳扭过头，仍然是不死心。

“一点也不，吃饭吧。”

钟瓷甚至极端的想，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她身边的结了婚的男人百分之七八十都出轨过，被发现后反过来指责妻子或是不够体贴或是太过强势，或者是生完孩子走样的比比皆是。

当时觉得心寒，自己经历了遍后也看透了。

婚姻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承诺跟责任，对于男人，它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道德底线。

所以，何必重蹈覆辙。

钟瓷没有跟秦佳说，否则她就该如临大敌想着怎么对她进行拨乱反正了。

“下午没事吧？”

“怎么了？”钟瓷停下来看她，喝了口水。

“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秦佳笑，“女人的天堂。”

*

在秦佳看来，女人的天堂就是购物商场。

她刚发了薪水，这么多年习惯性的第一件事便是买买买，仿佛在工作时的那点的晦气全都被一块花出去了。

秦佳兴致勃勃的直奔地点，轻车熟路的挑好一堆衣服，慢慢的试了试。逛了两个小时后，秦佳依然乐此不疲，钟瓷却觉得自己此刻像个男人，对逛街这项活动深恶痛绝。

在一如既往的强战斗力下，秦佳一口气就买下了五六套。

“总算是舒服点了，最近我们公司新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简直是当我是牲口一样使唤，我诅咒他注孤身！”

秦佳看了眼镜子，将鞋脱下来，“就这双了，帮我包起来。”

“行吧，今天暂时就这么多了。”秦佳又道：“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战斗力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我也是看你这样子心生不忍。”

钟瓷气笑：“我感谢您。”

“必须的。”

拌嘴之间，两个人往楼下去，想找一间咖啡馆。

“钟瓷？”身后有人突然叫了声。

钟瓷跟秦佳下意识往后看，在不远处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女生，高的身材匀称，挺漂亮的，是开口的那个。

是陆灵。

“那小三？”秦佳瞧见那女人一脸来者不善，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来。

钟瓷点头，“嗯。”

“那还挺有意思的，这姑娘是寻思着自己当了小三光荣还是怎么的，趾高气扬的腰杆还挺的这么直？”秦佳扬起脸，瞪着走过来的俩人。

陆灵看向钟瓷，“刚看到背影还不敢认，毕竟一下子从端庄妇女变成了时尚女人变化还挺大的。”

“找事是吧？”秦佳听到火就往上窜，上前就要护着钟瓷。

钟瓷扯了扯她的手，对陆灵的话并没多少情绪波动，“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过来打的招呼，顺便来问问你，一个人怎么能脸皮那么厚心安理得的从哥哥手里拿走那么多钱？”

陆灵勾了勾唇，讽刺意味深厚。

旁边的女人跟着笑了笑，“这年头为了钱，脸皮厚点怎么了？”

“如果你对财产分割有问题，你直接跟他说会比较有用。”

陆灵笑，“哥哥就是善良，跟我说好歹跟了他那么多年，虽然人是死板无趣了点，但这几年煮饭洗衣做的也挺辛苦的，就多给点了。”

“不过谢谢你这么干脆利落就离了婚，这样一来我孩子户口也能落了，哥哥说以后就在家旁边的小区上幼儿园了，很方便。”

“……”

尽管钟瓷一直想让自己忍下来，但听到那句煮饭洗衣时到底是被刺痛了。钟瓷觉得此时此刻她脸色应该挺难堪的，便下意识想要带秦佳走。

“我靠！”秦佳被激的彻底忍不住了：“你朋友这话说给你听的吧，你要不是为了钱做人小三，难道是因为心中大爱？”

“也对，现在的小三都标榜自己是真爱，我真爱你大爷呢，梁宇恒那王八蛋兜里没点钱你上赶着给人生孩子？”

陆灵不怒反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爱，至于跟你交代？”

“钟瓷的事就是我的事。”

“护主呢？”陆灵鄙夷嗤了声，“人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气什么？”

“你说完了吗？”钟瓷站出来，“如果你对财产分割真的那么耿耿于怀，我想你大可可以跟法院上诉，看看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在离婚后财产应该怎么分，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陆灵挑眉，“我是看不顺眼，这些钱都是哥哥一个人挣得，你凭什么分那么多？”

“所以你是羡慕我？”

“我羡慕你？”

“如果你气不过大可以跟他结婚，等他出轨后再离婚，我相信你分的也不会少。”钟瓷的顿了下目光停在她的手上，语气很淡：“不过你这是忘了带戒指，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跟你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