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这做什么?”
黄栖酒看着眼前这俩人,乍一看感觉都挺憨厚老实,仔细一看才发现,社长稍微精明一点,而副社长就显得很木讷。
但是这大半夜的……22:39。
完蛋,宵禁了。
黄栖酒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所以他过会该怎么回去?翻墙吗?
“听说论坛上有人要去舞蹈室拿东西,我俩来凑热闹。”牛在飞笑嘻嘻地解释。
“哦↗↘”齐烽拖长了腔调,“所以论坛上那个‘牛头人’和‘马头人’是你们俩啊?”
“对啊,你是?”
牛在飞眯眼笑着看他。
“我是那个1啊。”齐烽说着拿起手机,打开论坛打算指给他看,结果一看论坛,自己被禁言了,帖子也被删掉了。
“哎呦卧槽,谁他丫的给我禁言了?”齐烽愤愤的戳着手机屏幕,“我还没问那个人是哪个班的,靠!这拿了我怎么送过去?”
“……”
黄栖酒眼神飘忽,转移话题,“都宵禁了,他也出来不了,不如明天去拿。”
可恶的藤蔓,故意把他骗出来,刚才收蛇收早了,早知道就该让蛇多咬它几下的。
“对啊,黄栖酒说的在理,明天去拿也可以。”牛在飞附和。
“那不行。”齐烽反驳,额前红发高高翘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了要去拿的。”
“也不用四匹马追啊。”
马在吹小声嘀咕。
“什么?”
齐烽挑眉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哎,不是,你们不是来看我去舞蹈室拿东西的吗?”
“那倒不是,”牛在飞笑眯眯打断,“只是来看看到底是谁会这么……行动力强,感觉很适合来我们诗社。”
舞蹈室的那个鬼不知道在搞什么,还没到活动时间就跑出来吓人,他刚看到论坛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算违规了。
她一鬼违规也就算了,还给他们的新员工带偏了,新员工本来就是个榆木脑袋,只会凭借本能和模仿外界。
外头那么多大佬都在沉淀,这些小喽啰是怎么有胆量扰乱秩序的啊?
“什么诗社?”
齐烽好奇。
“牛马诗社。”
马在吹回答。
“……牛马?”
不光齐烽愣住了,白绎朽听到也是惊讶了一下,现在的人起名真是稀奇古怪。
“哥们,你们这诗社,哪个鬼才起的名啊?”齐烽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太好笑了,学校社团居然还让取这种名字。
不过,“你们论坛账号被封了没?”
“啊,被封了。”
牛在飞拿起手机一看,偌大的红字显现在他手机屏幕上:违反相关规定,禁止发帖。
所以他违反啥规定了?
牛在飞挠头,有些不解,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反正联系不到人,我们还是回去,明天再来?”
舞蹈室的那个鬼刚被他们紧急镇压,还没完全处理好就收到这边的异动,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匆匆赶来查看情况。
过会还得回去收下尾,以及,再次跟新员工“木头人”强调一下他们的组织纪律。
新人真难带,害。
“哎,来都来了,干脆就去呗。”齐烽抬手搭上了牛在飞的肩膀,怂恿道,“反正都宵禁了,一起?”
“……哈哈,那你加入我们牛马诗社吗?”牛在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发出拐人邀请,同时朝马在吹使了个眼色。
“加社团能干什么?写诗?”
齐烽疑惑,他拿起手机,哐哐两下又创了个新号,“等我发个帖找下那个帖主哈。”
牛在飞:“对的,以诗会友。”
看着这旁若无人般聊起来的俩人,黄栖酒摸了摸手腕上的黑蛇,总感觉有点怪异,不过他也不想过多掺和,“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别走嘛,来都来了,一起呗。”齐烽眼睛还在盯着屏幕,嘴却好不闲着,招呼黄栖酒加入他们夜探舞蹈室的队伍。
“但是……”黄栖酒看着早已走远的白绎朽和马在吹,有些不解,“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什么?”齐烽闻言,猛然抬头,环顾四周,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不是,哥们,你等等我啊!”
齐烽急忙收了手机,往白绎朽的方向追去,只留下牛在飞和黄栖酒在原地面面相觑。
“社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黄栖酒语调微微上扬,心里却在嘀咕,怎么感觉这个社长也不对劲?算了,管他呢,给钱就行。
“好的,回去小心。”
牛在飞点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黄栖酒离去的背影,过了很久,才对着虚空缓缓道:“这条路,无论是地面还是天空,都是我们的地盘,阁下可不要僭越了。”
话落,空中乌云忽的散开,露出被遮蔽的一轮圆月,散发着淡黄且亮堂的月光。
风声渐起,牛在飞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突然弯腰捂住胸口,闷哼了两声,一米八的大高个顿时摇摇欲坠。
“阁下,可别忘了,谁才是这片地真正的主人啊。”
牛在飞丝毫不在意身上受到的伤害,只是捂着胸口仰头笑,眸里露出几缕精光。
“汪汪——”
下一刻,寂静空旷的校园内,几声狗叫响起,悬于空中的圆月光芒突然暗了一分。
某女生宿舍,六楼。
“月亮正位,暗潮涌动啊。”
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女生掀开面前的塔罗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漂亮的眸光扫向面前竖立着的手机摄像头,“哎,你还没算出来吗?尹归,你不行啊。”
“男人不能说不行!”
手机屏幕右上角是一个长发及肩的清秀男生,他将又掉落下来遮挡住眼睛的长发撩至耳后,匆匆翻着手中的笔记本,“我才刚学六爻没多久啊,你先让我翻翻笔记,马上,马上就能得出结果了!”
“你这还得练啊。”
看着视频通话那头男生慌乱的动作,女生摇了摇头。
“世爻卯木临螣蛇,螣蛇,主阴私,细长,土,中央,学校中央……这个是主要大本营……”
男生翻着笔记,嘴里念念有词,“动爻子水临玄武,化进神,玄武,水,北方……寅卯空亡……我知道了!”
“北方!寅日或者卯日的北方!”
“学校北边的小湖,17天后。”
俩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哎,喻疏,你怎么这么快啊?”尹归翻开日历,发现下个寅日就是17天后,十分惊讶。
“都说了,菜就多练。”
喻疏摇头叹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神情。
“好吧。”尹归抿唇,“那我们还有17天时间准备。”
“嗷呜——”
似狼的叫声响起,俩人听到声音同时一顿,齐齐往窗外看去。
窗外,冥冥空中孤月盘,暗云翻滚。
“天狗啸月?”
黄栖酒眉毛微皱,抬头看向空中那轮已经暗淡下来的圆月,脑袋里莫名冒出这个词,“奇怪,这学校会有流浪狗吗?”叫声还有点像狼,更奇怪了。
看着一旁的路牌,天问路,黄栖酒感觉这还怪应景的。
很快,他便回到了宿舍大楼前,门果然锁了,除了叫醒宿管,他就只能翻墙进去了。
看着面前起码2.5米高的围墙,黄栖酒轻轻捏着手腕上的黑蛇,心里泛起嘀咕,墙顶有刺啊,不好翻,容易划伤。
他又开始四下寻找,看看哪处墙顶没有防止攀爬的钢刺,突然,之前的“嗷呜”声再次响起。
旁边草丛耸动,突然,一个皮球模样的东西滚落出来,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黄栖酒的鞋尖。
黄栖酒低头一看,与一双眼珠子对了个正着,啊,是个人头,还是一个男生的人头。
他默默后退了两步,还用手机照了一下鞋子,确定没有沾上什么脏污,才站直身子,默默避开这个圆滚滚的人头,继续往墙上看。
“汪汪——”
一只黄毛狗突然蹦出来,对着黄栖酒大声狗叫。
“……”黄栖酒低头,看着这只只有自己膝盖高的黄毛狗,“啧”了声,食指放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叫,小心把宿管引来。”
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怎么,黄毛狗立马噤声,作立正状,神情也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
见黄毛狗这么听话,黄栖酒也没管它,继续寻找适合翻墙的地方。只是刚找了几秒,他就意识到不太对劲,“等等,刚刚那声‘嗷呜’也是你叫的?”
黄毛狗见黄栖酒问他,立马摇着尾巴,抬起前爪扒拉了一下它面前的那个跟皮球似的脑袋。
“……”
黄栖酒皱眉,又与脑袋上的那双眼睛对视上,“你喊的?”
“昂昂,我喊的,不要再骂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脑袋突然开始求饶,面上的表情也是十分鲜活。
“……你身体呢?”
黄栖酒有些沉默,本来他以为他家那片的东西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这个学校还有更离谱的,怎么会有人大半夜学狼叫,叫的还不像啊。
“他来了他来了!”
脑袋上的嘴很急切地张合着,好像生怕说慢一秒黄栖酒就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传来,黄栖酒抬头,就见一具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地朝他跑来。
紧接着,无头尸体在他面前弯腰,将地上的脑袋捡起来,安在了断裂的脖子上,还特意用双手支撑住。
黄栖酒淡淡指出:“安反了。”
“哦。”
无头尸体又将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双手抱头将其固定住。
这回黄栖酒可算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拖长了腔,“你就是之前那个普通话没过级的男的啊。”
“别骂了,别骂了!”
男生抱着脑袋,语调悲愤,“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骂我,次次骂我的都是你!”
“……我只是陈述事实。”
黄栖酒摸了摸手腕处的蛇头,语调无辜。
“你对我进行了二次伤害呜呜呜。”
男生说着又小声哭嚎起来,“之前我抱着脑袋可自由了,脑袋能让小黄当球踢,身体还能把脑袋当球踢。
后面突然来了一个很凶的寸头男,给我揍了一顿,说我这样影响市容,说以后再见我这样,见一次揍一次。然后你又抓着我骂,我都躲这里来了,你还追着我骂!”
男生扶着脑袋小声控诉。
黄栖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的确有点惨,不过,“你说的那个寸头男是不是很高?长得也很好看?”室友果然凶残不好惹。
“是挺高的,我只知道挺凶,没看清长什么样,脑袋就被他踢飞了,还是小黄给我叼回来的。”男生语气十分委屈,“我又没害人,我就吓一吓别人玩都不行吗?”
“……”黄栖酒对此并未发表看法,他只是低头看着冲他摇尾巴的黄毛狗,开口,“你叫小黄?”
“是的,它叫小黄。”
男生抢答,黄毛狗也附和着小声“汪”了俩下。
“改个名。”黄栖酒淡淡开口,他阿奶也叫他小黄,这黄毛狗叫这名字也太冒犯了。
“啊?”
一人一狗同时愣住。
“那叫什么?”
男生抱头疑惑。
“嗯……”黄栖酒想了想,“黄色Yellow,那就叫小耶吧。”
“小耶吧?”
男生眨眼,垂眸与黄毛狗面面相觑。
“小耶。”
黄栖酒纠正。
说着,他又举起自己的左手,盯着手腕上的黑蛇,“你,黑色Black,你就叫小布。”
黑蛇:“……”
黑蛇看了看黄栖酒一脸认真的表情,又扭着身子往下看黄毛狗,一蛇一狗面面相觑。
“点头yes摇头no,不选脑袋直接剁。”黄栖酒拍了拍蛇脑袋,“喜欢这个名字吗?”
黑蛇不敢吐蛇信子,只敢弯曲着身子做点头状。
“好的,小布。”
黄栖酒满意点头,接着将死亡凝视转向黄毛狗身上。
黄毛狗也学着黑蛇做点头状。
“好的,小耶。”
黄栖酒再次满意点头,接着将目光落到了男生身上,“你呢?”
“你看着取?”
男生战战兢兢地抱着脑袋。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黄栖酒有些无语。
“额……”男生想了想,却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而且大脑也开始刺痛,之前被小黄,哦不,是被小耶当球踢都不疼的大脑,在此刻居然开始出现刺疼,而且愈演愈烈。
“啊啊!”男生哀嚎起来,表情也是痛苦不堪。
“怎么了?”
黄栖酒皱眉,不轻不重地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阻止了他的丧尸化状态。
“啊!”男生手没扶稳,脑袋就被这一下拍落在地,他惊呼,“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黄栖酒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脑袋捡起来重新安上。
“赐予人名字的是母亲,是伟大的妈妈,所以——”男生惊喜地看向他,“妈妈!请赐予我名字吧!”
“……”
黄栖酒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瞬间凝固,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十分迅速,大脑飞速运转,把眼前这人送去精神病院的可能性有多大。
“妈妈,你为什么要远离我,妈妈?”男生见黄栖酒的动作,十分伤心和不解,但还是双手抱着脑袋去靠近他,“妈妈,你都给小耶和小布赐名了,为什么不给我赐名,妈妈,你是不喜欢我吗?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妈妈!”
“……神经病吧你。”
黄栖酒一阵恶寒,不是,他一个花季少男,怎么突然就变成别人的妈妈了,这个人还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太荒谬了。
“妈妈!”男生惊喜道,“你给我赐名了,所以我叫神经病吧,是吗?妈妈!”
“……有病。”
黄栖酒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了自己想一脚踢飞他的冲动。
“有病?神经病吧……”男生念叨着这两个词,旋即一脸恍然大悟地看向黄栖酒,发出了如演戏剧雷雨般的咏叹,“我懂了妈妈!病!你赐名小耶和小布都是小加一个单字,所以我的名字叫——小病!”
黄栖酒:“……”
他是有什么吸引神经病的特质吗?
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黄栖酒捏了捏眉心,转移话题:“说说你是怎么死的,怎么沦落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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