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行默默在前台蹲了近一个小时，等到彻底安静后才老实巴交从桌子下爬出来，腿都麻了。

这鬼地方还真有人来，不要命了？

怀里抱着书小心翼翼走上楼梯，二楼三楼都是客房，其实没有太多搜查意义，他打算直接去304看看。

空荡荡的走廊上，脚步声回荡。角落的蜘蛛网缠住挣扎的猎物，布下陷阱的猎人不疾不徐在黑暗中观察，等待猎物精疲力竭便能享受美餐。

月光照耀下，透明的蛛丝显现，被窗外刮起的风吹起。

不知是不是幻听，总能隐约感受到阴暗无光的角落里有人在攀谈，夹着尖细的咯咯笑声。

他注意到墙上的一块陈旧木板，上边用大头针定着什么。许知行随手扯下破烂的窗帘擦拭，灰尘下的照片文字显现。

“本馆优秀员工

张静、李茜——前台

陶嘉、张永健、攀杰、谭纸豪、朱淋风、刘鑫宇、黄先锋——安保

代炎、齐天赫、秦子轩、赵继广、苗珈铭、王辉峰——服务生

罗雨霏、石玉、王钰心、李语银、张梓红、张欣怡、龙欣媛——保洁……”

这么多员工足以见曾经的辉煌和豪华，也让许知行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害怕。

继续向前走，这些房间的门不同于二楼，都半掩开着，里面也和一楼一样乱。

跟着地上新鲜的脚印，走到了304号房，一进去许知行就发现不对，这座公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生长着荆棘，但十分稀疏，这间房间墙面、床下却荆棘丛生。

他一靠近，床下荆棘便散开缩到墙角，趴下身子往里探，原本的荆棘丛中央赫然躺着一枚大金戒指。

“这就是所谓丢的东西？”许知行起身一手举起戒指，就着窗外月光观察。这枚金戒指做工精美细致，就是款式很久，上面落了灰。

他在手里抛了抛，有重量，估计是纯金。在304转了转，没有其他收获，许知行对这些荆棘起了兴趣，蹲下身伸手在上方探了探，。

荆棘生出一枝，靠近搭在膝盖上的左手，而左手掌心正握着那枚金戒，它在左手手背上挠了挠。

“嘶，有点痒。”许知行打开手心向荆棘展示，神情颇有些得意。

荆棘枝条小心翼翼触碰那枚戒指，却又马上收回，再次缩回床下。

许知行见那些荆棘不再有反应，便起身退出房间。他挠挠头走向就近的楼梯口，却隐约看见楼梯旁坐着一个身影，他警惕地停在两米开外。

月光穿过云层，恰好打在那道身影的半边身子上。“人？”他看见那人动了动，手轻轻抚上搭在腰间的荆棘。

对方抬头注视着迷茫的许知行，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知行就这么一动不动打量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活物以及同类。僵持了一分多钟遮着月光的云终于完全飘过，那人完全暴露在光下。

他瞳孔地震，对方的脖颈上有个洞似是被什么东西贯穿，血液淌下的痕迹已经凝固。“你还活着？”许知行尽量保持平静。

“也许，我已经算不上活人了。”对方是个文静的青年，声音因为喉咙被凝固的血块堵着而十分沙哑，“你是不小心进来的吧。”

这是肯定句，许知行还处于惊讶中：“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的伙伴会弄清楚。”他苦笑着，看出了许知行的疑虑，“我被那些东西弄的，为了让其他人跑。”

那些东西？许知行沉默着思考了半晌。青年继续开口：“我叫蒋毅，‘城外第一支队’后勤。你不是在编人员？！”他讶异询问。

“嗯。”什么支队和在编？许知行面上不显。

“不是在编你敢随便闯进这种空间？”青年呆住了，许知行无言，他自顾自呢喃：“我们这些人，为了那些城里居民不要命进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卖命，和那东西交易。那些人却不知感恩……算了，你也不懂这些。”他叹了口气。

许知行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突然想到和书的交易，里面就提到“城”，他决定向这个可怜的家伙打听，又不好直接说，于是：“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吗？”他轻轻挨着蒋毅坐下。

“好啊……在与这里融为一体前很高兴有个听众。我是个来自城外的孤儿，生在北边的极寒之地，食不果腹苟且偷生，我也试过进城，但外城的人并不接纳瘦弱年幼的我，嫌弃我没用，将我驱逐，就像赶走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后来我在城外南边十里遇到了与农庄主谈判的前任支队长…咳咳，然后部队收留了我，我便在后勤帮忙，到现在进了第一支队出任务。”

信息量有点大，许知行反应过来时，蒋毅擦了擦咳出的血块又好心建议：“我走不了了，我的东西给你吧，你可以去找我的同伴让他们带你回去，以后别乱进…”他把自己的装备脱了下来给许知行穿戴好。

“需要我给他们带话吗？”许知行尊重他的选择，接受了蒋毅的好意。

“不用了，正常出来个几次总是会有伤亡，只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而已。”蒋毅笑了笑，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突然瞳孔一缩看向许知行身后，咬牙切齿。

“快点走！它们又来了！！”蒋毅怒吼道。

可惜，那些个东西已经窜了过来，许知行回头看了眼它们，平静地抽出匕首反握转身用力向身后黑影刺去。动作迅速，像天生就是干架的料。

黑影惨叫嘶吼，但又爬起来向他发起攻击。“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你会被耗死，它们害怕那些荆棘！”蒋毅提醒道，许知行一边击退一边关注。果然，这些东西在有意躲避墙上的枝条。

他蹲下躲开黑影的爪子，抓起一根细荆棘条缠在匕首上，起身立马闪到走廊另一边在墙纸剥落的墙面上用力踹了一脚，借力冲向最近一只，在匕首扎进皮肉荆棘划过的瞬间它化作黑烟消散。

许知行情不自禁挑眉，吹了声口哨看向角落的蒋毅，尾音上挑：“谢谢提醒。”

蒋毅：“……”

回头另两只已经包了上来，他假意将匕首刺向左边，实则在右边那只从侧面抓来时偷袭往回扎。解决了三只，看向走廊对面又源源不断涌上来了一群。

蒋毅上前一把薅住他，往这边楼梯提溜毫不留情踹了下去：“快点撤！我给你堵着这边。你死了我们这次功勋就没了。”

“？”许知行懵了，但听话照做。跑到二楼，另一边楼梯口有那些东西在。

他看了眼这些房间，就近打开一扇门，在被一只眼里闪着红光的女员工抓到衣角前进去关上门。他记起来了，那个女员工是优秀员工照片上的另一个前台——李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