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渐渐明白,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我,鄙视我,无视我……我自己一定要看得起我自己,只有那样,才没人可以将我打趴下;如果连我自己都否定我自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看得起我,而我依然无法直视这个世界,无法抬起自己低垂的头。所以我一定要高高抬起我的头,傲视一切。既然逃避注定解决不了问题,那么我便迎难而上,蹚出一条向上的路,即使是一条荆棘之路,即使它是一条不归路,是一条需要踏着别人的尸骸往上爬的不归路……我也要走下去。” 羡诗端起混着泪的酒,一饮而尽。
羡诗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
小竹看着羡诗,苦笑着说道:“莫不是想让我死得瞑目些。”
“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你,可是我别无选择。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你在我心中并不是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就出卖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我代劳,只可惜,我不是‘理想之国’预言中的可以解救理想之国的人。”羡诗失落地说道。
“出卖就是出卖。此时此地于我而言,和随随便便没什么区别。”小竹回道。
“我知道。”羡诗流着泪说道。
羡诗端起酒瓶一饮而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作为一个女人,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最恨你无辜的眼神,最讨厌你什么都不用去计较……我之前觉得你很虚伪,很会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些都不是装的,那是你最原始的样子……你就像一面镜子,照亮了镜子中的我,让我看到自己原来那么不真实,那么无可救药。”
“后来我释然了,也许我注定就是一个坏人,注定与你就应该站在对立面……日子久了就习惯了,习惯地以为这些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你们做的事,看起来那么愚蠢,那么可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羡诗端起酒一饮而尽。
“我们站在各自的位置都没有错,可是作为女人,我希望你以后能做回自己。”小竹看着羡诗微笑着说道,眼中却被泪水覆盖。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恨我?”羡诗有些愤怒地说道。
“我想杀了你的心都有,恨你是不是有点太轻了。”小竹回道。
“小竹,对不起。也许我天生就是恶人吧,不然又怎么会被族人寄予厚望呢?”羡诗说着便端起酒杯一连饮了三杯。
“如果我有幸苟活,希望有一天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恶人。”小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可以,我会保你个全尸。”羡诗说着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为什么要抓我?你说的那些都不是你抓我的理由。”小竹看着羡诗问道。
“一是因为那个老太婆。就是天天和你一起的那个静山婆婆,她和她身后的势力是人族想要的。当然,即使没有他们,我还是会抓你。”羡诗坐了回去说道。
“是因为树人族吗?”小竹说道。
“树人族?哈哈哈,树人族已经回到第五层了,当然不是他们。”羡诗笑着说道。
“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们会放了树人族?”小竹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了,没有树人族,这棵老树也只能死亡,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树人族与这棵老树是相生相存的关系,无论哪一方削弱,另一方也会与之削弱,所以要想老树恢复生机,就必须要发展壮大树人族。”羡诗说道。
“那婆婆他们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小竹不解地问道。
“哼,看来你真是毫不知情。他们的存在就是自由王国最大危险,他们不再是为了树人族而战,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战,为了外来的妖族而战,所以人族才会要将他们铲除。”羡诗说道。
“那我呢?我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地位,平平凡凡的小妖罢了。既不属于人族,也不属于树人族,我也没有掺和妖族的事情。”小竹问道,“我一直是一个旁观者。”
“因为你是他们造反的理由,因为你体内蕴藏着强大的法力,还因为你就是预言里的那个人。”羡诗说道。
“什么预言?”小竹不可置信地看着羡诗问道。
“千年前,树人族的先巫王曾预言说,千年后会有一个可以让‘理想之国’重焕生机的人出现。这里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修炼妖法,而你不一样,你修炼的是法术,是道法。这对于王国里的人来说就像漆黑的夜里的一束光,不仅照亮了黑暗,还照亮了人内心中的渴望。”羡诗说道。
“可是我也练妖法啊?”小竹说道。
“妖法?呵呵呵,小竹,妖法不是你说是它就是,妖法与法术的修炼心得不同,如果你用道家心得来练习妖法,它依然是道家法术。”羡诗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修炼的是道法?”小竹满眼疑惑地问道。
“我是因为巫王的话,才更加确信,他说能看到预言中的人呢,他死而无憾。巫王还说,谢谢我,将你带到他的面前……这些话的暗示还不够吗?而妖族是因为静山婆婆发现了你的秘密。而且你的身上有一种气息,很吸引人,很与众不同,即使我不抓你,你也会被他们的统领齐沉木抓去。”羡诗说道。
“不会,他们答应过婆婆,会护我周全。”小竹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口有些痛疼,痛得有些透不过气,但是她依然不愿意相信是婆婆出卖了她。
“在这里,你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羡诗回道。
“那你们要对我怎么样?”小竹抬起头看着羡诗问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羡诗看着小竹回道。
“羡诗,你到底站在哪边?”小竹问道。
“你说的是人族,妖族?还是树人族?”羡诗问道。
“我说的是妖族和人族?”小竹问道。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的责任就是守护树人族,只要树人族平安无事,我便没有食言,为了树人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羡诗看着小竹回道。
“你的身上不是还有人族的血吗?你将我抓来,不就是交给人族的吗?可是人族杀了那么多的树人族,还侵占了原本属于树人族的‘理想之国’。你为什么还要帮人族抓我?”小竹问道。
“是,妖族和人族都是‘理想之国’的大害,借人族之手帮我削弱妖族,而保树人族安然无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羡诗回道。
“若你是我,你也会如此。”羡诗回道。
“呵呵,你果然是树人族的守护者。”小竹苦笑着说道,“还好,我没看错你。”
羡诗看着小竹,眼里满是数不出的无助,看到有人靠近结界,羡诗急忙收了结界。
“时间到了。”侍卫叫道。
“好。”羡诗回道。
两个侍卫进来拖着小竹往外走,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小竹挣脱开侍卫的手,大声喊道。
羡诗站在原地,看着小竹被他们带了出去,顿时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些空荡荡的,从一开始自己发现她身上的奇怪的气息之后,就特意与她保持距离,就是害怕有一天,发现她是预言里的那个人,自己会不忍心下手。
羡诗感到自己的脚步沉重,无力迈步。
“羡诗姑娘,请留步。”草丛中的男子突然钻了出来,看着要离开的羡诗叫道。
羡诗看了男人一眼,并没打算理会他。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男人问道。
“等你学会了闭嘴的时候。或者等到上天想起你的时候。”羡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监牢。
“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找我。”男子大声地喊道。
羡诗没有理睬他,径直地离开了监牢。
小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走起路来哐当哐当地响着。小竹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链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不是用树藤和其他的东西,反而像人族一样用铁链,想到此处,小竹不由得有些苦笑,人族?他们不就是人族吗?
小竹被侍卫带到祭台前,交给了一个肩上扛着砍刀的刽子手,刽子手看了眼小竹不由分说地将小竹推搡着,上了祭台。
小竹站在祭台上,看着底下的人群,往日祭台上的一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祭台下的人群看到小竹后,安静的人群涌动了起来,接着便是骚动,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小竹突然害怕起来,她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一刻她想到了在第五层遇见的那个被打的树人族原住民,还有那个被用来献祭的树人族……而此刻,她也成了那个树人族,被人围观着,议论着……
小竹感觉自己今日当真是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小竹看下祭台下面的人群,他们眼中的冷漠和那日的一样……绝望从小竹的眼睛里跑了出来,小竹想到了树爷爷,想到了仙岛……可是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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