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二零三章 争权

踏、踏、踏——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靖安署门外,官署门大敞,里头无人看守,但此地甚至不必看守,已经被毒迷得昏昏沉沉的江映竹,还犹不辨方向。

樊寿到时,一个人迎上来,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禀告。

“口关很死,不肯招。属下看着她的功夫与配饰,应该是月宫的弟子,已经去查了。朱府这次的事,案卷要交上去吗?刑部已经来人问过两次,大理寺、都察院这段时间都在等着揪咱们的差错。”

说话的这人名叫曲承衍,没进靖安署之前,只是个普通江湖中寻常至极的游侠之一,也在烟波风雨楼挂过单,拿过赏金,名声不算显赫,但其实如沧海遗珠,后来为樊寿所用,在靖安署里安身,现取了一妻一妾,有一子一女,父母都住南门罗巷,是樊寿一等的亲信。

也正因是樊寿的亲信,说话才能这么直言不讳,樊寿皱着眉头,显然不满。

“不必管它。”

说时,樊寿大步前迈,虎虎生风,曲承衍紧随左右,语如连珠。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还能闻出水的腥味,应该是从江口游上岸来的,一向霸占渡口的,除开白虎堂之外就是一伙不入流的渔霸。被刺杀的朱思曾经是白虎堂幕后最大的支持者,上次清扫当中,咱们也正是因为朱思,才不能彻查白虎堂。

现在这事情千头万绪,依属下来看,倒像白虎堂和朱思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朱思之死,也必和白虎堂脱不了干系。”

讲到这里,其实后话不说也明,曲承衍的意思,自然是要再查白虎堂,反正白虎堂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朱思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么借着这次朱思倒台,能把白虎堂这颗毒瘤彻底拔除,也不失为一件喜事。

但樊寿摇了摇头,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白虎堂的堂主是柳家的嫡系血脉,现在虽然朱思死了,但遮护它的大树却还根深蒂固,何况柳家朝中多有门生官吏,贸然彻查,只会让靖安署更加局促,这不是上策。”

曲承衍的脑袋压得更低,只是称是。

随着话语起落,二人已经走到一处幽邃的小门房外,这里连绵盖着数十间平房,一应的水磨白墙,素的可怖,里头三不五时传来痛苦地呻吟声,但门外的二人都习以为常,并不为异。

这儿就是靖安署的刑房,那些以武犯禁被擒捉的魔头爆匪、署内当差却知法犯法的差头捕手,还有其余的需要拷问乃至密探谍子,都会被送到这儿严加看管。

现在樊寿走到这儿,自然是为了亲自审问江映竹。

门外,魁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整个门洞,金刚铁塔一般的樊寿站在那儿,对曲承衍道:“我知道白虎堂跟你多有嫌怨,想扳倒他们,不急于一时,不要失了分寸。”樊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谈芝回来了没有?”

曲承衍摇摇头道:“没有,七杀大人她,恐怕还是不肯回来。”

樊寿有些薄怒。

“靖安署正值用人之际,她是几岁的人了,还在耍这等性子。”

曲承衍更低了一头,“谈姑娘自上次与吕天府比斗之后,就一直闭关不出,加上吕天府作诗奚落于她,这……她生性刚烈,恐怕不会轻易罢休,依属下看,这事儿还是该落在吕天府身上解决,只是吕天府自上次荆州叙职之后就不知去向,暂时也没法联系上他。”

樊寿又骂道:“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吕去归这厮,荆州之后私自前往云州调兵,他以为瞒的过谁,你还帮他遮掩。”

“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眼见曲承衍几乎要以死谢罪,樊寿又呵斥道:“罢了,罢了,这事也由不得你做主。你去告诉谈芝,让她三日内回来,一切罢休,要不然,我就撤了她七杀之事,任她当个逍遥闲客算了。”

曲承衍道:“好,属下这就去信。”

“吕去归那里,你也去信一封,让他尽快回来,三年考课在即,临到关头,他可不要再胡闹出什么大事儿,要是被都察院揪住了小辫儿,我也保不住他。”

曲承衍又点点头,既而去了。

樊寿想着靖安署内部纷乱的争斗之事,自觉头痛难当,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迈入刑房。

翌日天光,渡口处水波粼粼,趁着浓雾,各要出渡口的小船早已扬帆,顺水而行,热烈的长安城将又开始新的一天,昨日的汹涌暗流都埋在昨日,今日的人自有今日的柴米油盐。

余何意起身时,已过了卯时,这算他难得起身晚了的日子,起来之后,他先去瞧了瞧还在昏迷的蒙兆虎,南昭文昨儿接到蒙兆虎,就飞鸽传信给自己的老友询问神医三不救的下落,但三不救向来神出鬼没,并不好找,是以他现在还没收到回信,目前只是让长安城的名医先搭脉诊治。

另则,南昭文还不知怎么从柳岁那里换来了柳家的定心丹,所以蒙兆虎现在毒性虽然未解,但性命已是无虞,至于柳岁此厮拿这枚定心丹换了什么好处,余何意就不得而知了。

看罢了蒙兆虎,余何意又自去西牌楼喝酒吃菜,消磨时光,这两三日来,西牌楼的店保每日都会送一沓消息前去,只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但余何意无论大事小情,都大加赞赏,还愈发给多了赏银,因为柳岁家大业大,也不把这些钱放在眼里,由得他去。

今日来了西牌楼,店家招待的更加周到细致,店保也是三不五时就来添茶倒水,趁着楼内宾客不多的闲暇功夫,余何意状似无意问道:“这几日有没有看见什么趣事儿?”

那店保也可谓是机灵,一听余何意这话,心知这几天自己传的恐怕不得他心,忙涎笑道:“这几天倒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是昨天,小的看见都察院的程御史衣服皱巴巴的,像是忙了一晚上似的。别的也不知情,听说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向不喜欢靖安署,嗐,以小的说,其实靖安署是管江湖的事,都察院是管朝廷的事,大家谁跟谁也不挨着,没必要嘛。”

其实店保所知的信息也不过是街知巷闻的传言,但靖安署与都察院不合的消息竟流传到这种程度,足可见他们在朝堂上的厮杀之激烈,余何意饮了一杯,复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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