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实话告诉你们,消灭不了,这不是我能办到的事。”

三人齐齐垂头,顷刻间,精气神儿一下没了。

“话又说了回来,办法总比困难多,不能消灭,就让他痛苦,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他永远痛苦。”

冯蝦妹瞪大眼睛,“是什么?”

“但我有点舍不得讲。”

冯蝦妹又问,“钱的问题?还是什么?我都可以克服的。”

“都不是,”醒婆晃动食指,又捉起梁惜月的右手食指,“我是心疼她的手指没地儿割,你傻不傻,割了一根,不知道换另一根?”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冯蝦妹肩膀的肌肉都放松许多,脖子上原有的拉扯感奇迹般地消失了。

梁惜月十分惊讶,“啊?我以为只能往同一个地方割,不然没效果。”

“要照你这么说,我的手指岂不是该断了?每天那么多人来找我,一个地方割得过来?”醒婆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一天只能割一次是真的,你那第二次也不是什么撞运气,是他本来就在那附近,幸好他没什么害人之心,不然你们都得玩完。”

梁惜月说,“我记住了。”

姬九思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看着梁惜月不让她乱割。

骤然,姬九思反应过来,以后?哪有什么以后?等冯安平的事彻底结束,她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而梁惜月会继续在这里生活,她们只是短暂地相遇又分开。

对于姬九思来说,交到朋友已是不易,维持长久的朋友关系更是难上加难,她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于是,她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不要太贪心!”

醒婆看向梁惜月,“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跟我进屋,其他人在外等着。”

*

半个小时后,梁惜月出来了,她又叫冯蝦妹进去,“你进去吧,醒婆可以给你看看未来,不要钱的。”

“我?算了吧。”冯蝦妹拿手指着自己。

冯蝦妹其实想算,但不想再占梁惜月的便宜,梁惜月已经帮她帮得太多,多到她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梁惜月拽着冯蝦妹往屋里走,“醒婆一会儿还要给姬九思看呢,你快点,看完咱们得回去忙正事。”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自己走。”冯蝦妹决定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坐下。

醒婆说,“你坐近些。”

“你要八字吗?我忘了。”

“不用这些,你只需闭上眼。”

冯蝦妹乖乖照做。

醒婆的手掌心软似棉花,贴着她的额头,温温热热,乍地,变得滚烫,烫到她无法承受。

没待醒婆发话,她自个儿睁开眼,醒婆迅速收回手。

“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你有看到什么吗?”

醒婆说,“没事,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满则危。”

冯蝦妹接连念叨了好几遍,还是没悟透这三个字的含义,“满则危,究竟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

冯蝦妹带着疑问出去,姬九思什么也没带就进来。

板凳在醒婆的旁边,姬九思将就着坐下,也没挪动。

“闭眼。”

姬九思没问,直接闭眼。

醒婆搓热掌心,贴近姬九思的双眼。

醒婆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再是没发出声音,最后是笑了起来。

“睁开吧。”

方才,姬九思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感觉到,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过去的都过去了。”

一颗泪珠悄悄滴在姬九思的手背,姬九思还是发现了它,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她不会再哭了,没想到......

醒婆摸了摸姬九思的头发,“以后,你会交到许多朋友。”

“真的吗?”姬九思的眼神无比清澈。

“当然,我从不骗人。”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醒婆逗她,“真的?”

“真的。”

醒婆相信姬九思,她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你帮我叫惜月进来吧。”

梁惜月进来了,她直接问醒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醒婆避而不谈。

“自然是我的朋友呀。”

“不关你事,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梁惜月纳闷,“那你叫我进来做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不是早就交代完了?

“看你最后一眼呗,你难得过来一趟。”醒婆看见,梁惜月马上要走了。

“你放心,我以后多来看你。”

“别别别,你来我这儿,可算不上好事,你最好永远别来。”

梁惜月上前抱住醒婆,埋在她的颈窝,“我真的走了,我会想你的。”

醒婆轻轻地拍着梁惜月的背,“我也会想你的,但你千万千万别来找我,下次我不会见你,不对,没有下次。”

梁惜月说,“小气鬼,我不会生你的气。”

*

冯佬狗想起件事,他思考了一番,觉得有必要告诉冯久明。

“阿爸,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久明气得要死,冯佬狗从哪儿养成说话文绉绉的坏习惯?他活着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清。

“有屁快放!”

“我记得我带卢阿蚬上去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包裹,然后阿姐她们救下她,她把包裹交给了梁惜月,再后来我们单独见李睦年,那包裹又跑到了树后边......”

冯久明暴躁地打断冯佬狗,“说一句包裹很重要,很困难?”

冯佬狗嘿嘿一笑,“对,你说得对,还得是阿爸聪明。”

“要你夸?我能不知道我有多聪明?”冯久明一脚踹在冯佬狗尾巴骨,“还不去拿?等着她们和你抢才有意思啊?”

冯佬狗还是嘿嘿一笑,“是是是。”

冯久明发自内心地认为冯佬狗就是他鬼生的报应,他是怎么生出如此笨头笨脑的儿子?一定是冯安平不太聪明,影响了儿子的智商!他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明显比她弟聪明许多,只可惜不能为他所用,不仅不能为他所用,她还要帮着外人把他往死里整,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不一会儿,冯佬狗带着包裹回来了。

“阿爸,她们压根没想起这包裹,包裹就藏在树后,我走过去一拿就拿到了。”

不应该啊?冯久明的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她们陷阱?

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真是陷阱,她们不会把包裹藏在树后,更不会传过来传过去,她们离开只是被更要重的事给困住了。

冯佬狗将包裹扔进冯久明的怀里。

冯久明小心翼翼地解开死结,满怀期望地拉开包裹——海草碎碎扑向了他的嘴巴、鼻孔、眼睛、耳朵、手上、脚上,直至填满整片海域。

“冯佬狗!你要死啊!你要谋杀亲爸啊!”冯久明崩溃地痛骂冯佬狗,他也是蠢,信谁不行,偏要信他那个蠢儿子。

冯佬狗那边比冯久明惨多了。

海草碎碎飞到他脸上,而他脸上全是小圆窟窿,小圆窟窿又连通他的呼吸道,他快窒息了。

“阿爸,我真不知道,咳咳咳......下回,下回要是有包裹,我一定先拆开了再给您。”

*

回到归心居,梁惜月和姬九思下水采海草,顺路找卢阿蚬带话,冯蝦妹推开窗,不自觉地向远方眺望,先前绑着李睦年的那棵树后边放的包裹已经不在了。

不出意外的话,冯久明应该收到“礼物”了。

眼下,冯久明在痛打冯佬狗,煞费苦心收集的怨气全被冯佬狗带回来的破玩意儿给毁了,怨气全没了!这儿只有霉气!还有火气!

梁惜月没拢门口就开始大喊,“我们回来啦。”

冯蝦妹跑出去帮忙,吓了一跳,看得出来,梁惜月和姬九思是把能拿的海草都拿回来了。

“这是要干嘛?”

“编笼子,关住水鬼,”梁惜月分了些海草给冯蝦妹,“人的监狱是水泥房子,是铁栏杆,那么水鬼的监狱自然就是海草笼子。”

冯蝦妹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你说得有点道理。”

梁惜月坐了下来,为了拿尽可能的海草回来,她差点把腰闪着了。

“不是我说的,是醒婆说的。”

姬九思坐到梁惜月后面给她揉腰,“现在可以教我们编笼子了吧?”

“当然可以!”

梁惜月扯出一部分海草,一边演示一边解释,“你看,就是先打个死结,拿一根穿过去,再拿一根穿过去,然后打个死结,重复以上操作数遍,就好了,放心,简单得很。”

对冯蝦妹而言,编笼子倒不是难事,重点是编几个?编多大?编多密?

姬九思仿佛掌握了读心术,不用看冯蝦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姬九思说,“编九个,四个给冯久明、冯佬狗、冯久旺、李睦年,剩下的五个拿给姐姐们当备用品,我们一人编三个,编得刚好容纳下一鬼,但又不能方便活动,只能缩着身子苟活,密度嘛,大概是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穿过笼子缝隙的密。”

冯蝦妹抓住关键词,“备用品?”

“对啊,你想嘛,十年前冯久明死了,十年后冯久明二号李睦年、冯久明三号冯久旺也死了,难保往后的十年间不会再出现冯久明三号、冯久明N号,仔细一想,十年前的冯久明指不定几号呢,以前的女人遇到不知几号的冯久明都是忍忍算了,我们这一代不忍了,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下一代的女人发现有解决办法,她们便不会再忍耐,冯久明N号就会越来越少。”梁惜月替姬九思回答冯蝦妹的问题。

姬九思拍拍梁惜月的肩膀,“我正是此意。”

不到一个小时,九个笼子编好了,放在一旁。

梁惜月变戏法似的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和一根银针,朝冯蝦妹摊开掌心,“借一点你的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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