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来了。
姬九思还在望着窗外发呆,姬九归递给姬九思几串牛肉,把她的视线捞了回来,“快吃,别愣着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谢谢。”姬九思闷头嚼肉。
姬九光和姬九耀坐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逗得姬九归大笑,大概是关于他们平时生活中遇到的趣事,姬九思听不太懂就没插嘴。
倒不是觉得他们低趣味,而是她从小没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不懂他们那些暗语。
再者,她的心没办法在一夜之间捂暖和。
一夜之间,她多了一个母亲,八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做不到立马跟她们打成一堆。
如果能做到,说明她在装,而她装是因为她们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就目前而言,她没有什么想要的。
很快,桌上的东西被她们一扫而光,姬九耀喝得半醉不醉,满足地拍着圆鼓鼓的肚皮,“姐姐,你回来了,我真高兴,我又有大腿可以抱了。”
姬九归慌张得不行,赶忙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叫他别乱说。
姬九光是一杯倒,此时正趴在桌上睡觉,不吵也不闹。
说来也好笑,这桌上也没人灌他们酒,是他们自己要喝,还是一起喝的酒,而她们什么事也没有。
“美女,喝一个?”一只胖乎乎的黑手拎着两瓶啤酒放到桌上。
长长的指甲里藏匿着黑白相间的污垢,也不知道是头皮屑还是什么,反正看起来恶心极了,不用转头看都知道这人是混混流氓。
姬九思没搭理他。
那人却不乐意了,拉着个长长的气泡音说,“怎么?不给我面子?”
姬九思转头一看,果然如她所料,一个橄榄脑袋上长出两只肥耳朵,架着一副黑墨镜,黑粗的大脖子上戴着两条大金链,无袖老头汗衫刚好露出两边手臂上花花绿绿的纹身,黑色碎花短裤配一双夹板拖鞋。
他只要一抬胳膊,腋下的狐臭味就会嗖地飘出来。
姬九思只想赶快打发他走,“不喝。”
“不喝?你今天不喝也得喝!”
他蛮不讲理地提起一瓶啤酒往桌角摔,玻璃瓶顿时四分五裂碎在地上,姬九思的鞋不幸遇难,被啤酒给淹了。
其他食客坐在那儿见怪不怪,还转过身来边吃边看她们,颇有看热闹的心思,似乎这里经常发生类似的事。
他伸出一只手欲捉住姬九思,姬九思侧身闪过,才没让他的脏爪子碰到她。
这人明显是故意的,故意冲着她来。
姬九思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她拉起姜言栀往楼下跑,任如初和梁惜月在后面断后,姬九耀他们自有姬九归照顾,不跑也没事。
跑到楼下时,姬九思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店外面站了一堆橄榄脑袋混混,一看就是黑胖的帮手。
和他们对上视线的同时,姬九思发现他们的眼里闪着光,仿佛他们在看的不是她,而是红白钞票。
她也不明白,她怎么能跟钞票挂上钩?
混混站在对面摩拳擦掌,似乎时刻等待黑胖的命令。
梁惜月追上了她们,见到那些不怀好意的混混,一脸懵,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你们先跑。”
梁惜月和任如初挡住混混,姬九思和姜言栀朝右边的闹市跑去。
黑胖下来了,抠了抠寸毛不生的脑袋,两手一摊,问他的小弟,“人呢?”
“往右边跑了。”
一个小弟刚答,任如初挥拳砸向他的肚皮,他痛得立刻哭出声,跟刚出生的婴儿哭声有得一拼。
黑胖恨铁不成钢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追啊!你们跟她们打干嘛?她们又不是姬九思。”
语毕,黑胖加快脚速,朝闹市里挤,不见了踪影。
被留在原地挨打的人苦不堪言,不是他们想打,而是她们想打,他们打不赢还跑不了。
闹市中的人长得大同小异,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谁是谁,姬九思拉着姜言栀到处跑,一刻也不敢歇。
但姬九思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们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们认出来,就凭她们的肤色和长相,甚至连话都不用说。
姜言栀拉着姬九思往巷子里躲,巷子安静得出奇,回响着她们匆匆的脚步声。
忽然,电话铃响了。
姬九思警惕地看向四周,姜言栀戳了戳她的裤兜,“是你的手机在响。”
姬九思滑开接听键,“喂。”
“是我,姬九归,我告诉了二舅,你先躲好,他们一会就来救你。”
姬九思说完好,立刻挂断电话。
求人不如求己,姬九归的话对她没有什么安慰作用,但心意,她领了。
没过三秒,电话震动了几下,姬九思点开一看,是梁惜月发的消息。
“黑胖知道你的名字。”
果然是冲着她来,借机挑事,再整她。
依他们这阵仗,恐怕不只是想整整她,应该是想让她死。
于是,姬九思对姜言栀说,“我们分开走,他们是冲着我来,不是你,你跟我在一起会更危险。”
姜言栀却非要跟她在一起,“我又不是没见过危险。”
“你......”
姜言栀用一只手捂住姬九思的嘴巴,另一只手打手势,“有人,跟我走。”
只是,姜言栀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是路痴,她们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死胡同。
不巧,黑胖找到了她们,还带上了武器,一把刀,在他手里玩出了花。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胖十分得意,极度膨胀。
越是危险的时刻,姬九思越是镇定,“是谁派你来杀我?”
黑胖装傻,“我听不懂你的话。”
姬九思搬出姬映云吓他,“我是姬映云的女儿,你敢来要我的命?你是不想活了?”
“姬映云?是谁?我不认识。”
“和平寨的寨主!”
黑胖一脸不屑地说,“哦,她呀,她快死了,那位置就要空出来了。”
一个混混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姬映云快死的事,是谁说出去的?
黑胖又说,“你有什么遗言吗?我今天大发善心,可以给你录下来,放给你的家人听。”
姬九思一心专注地找趁手的东西打他,没空回他的废话,奈何这巷尾打扫得很干净,一点派得上用场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那就别怪我了。”
黑胖拿着刀冲过来,姜言栀抄在兜里的手一挥,黑色粉末扑向他的脸。
这黑粉又叫静悄悄,意思是一旦吸入它,它能让人静悄悄地死,死期在吸入粉末后的第三天。
不过它只能在离人两米的范围内发挥奇效,所以姜言栀出手得慢。
黑胖停了下来,像机器人一样卡住了,无法动弹。
静悄悄对她不起作用,但对姬九思有影响,姜言栀赶紧喂姬九思吃下解药。
姬九思问她这是什么,姜言栀只说是巧克力,拿来补充能量。
突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挡在姬九思身前,黑胖解冻,拿着刀对准姬九思的心脏冲过来,却插到那个男人的肋骨下方。
这失误不止一星半点,简直是黑胖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
那个男人抓住黑胖握刀的手,又对姬九思说,“别管我,你们快跑。”
莫名其妙,姬九思真拉着姜言栀走了。
她们压根没有呼救,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发现的她们,还臆想英雄救美的戏码,真是笑话。
跑出闹市后,姬九思遇见带人搜查的四舅,四舅连忙带着她们回了姬家。
刚跨进姬家大院,姬九思便听见从正厅传来姬九耀的哭声。
姬九耀:“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喝酒了,我不该丢下姐姐。”
姬九光:“母亲,你打我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酒,我是哥哥,是我没起好带头作用。”
姬九归:“母亲,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留在原地,让姐姐一个人跑。”
姬九思跟着四舅快步赶过去,一进去,就傻眼了。
姬九归的裤脚挽至膝盖上方,她光溜溜的膝盖正压着藤条,藤条染上姬九归的血。
姬九耀和姬九光更没好到哪儿去,他们的屁股达到了皮开肉绽的状态,从远处看去像在屁股上开出一朵花,而他们左右两边各自站了一人拿着长藤条......
姬九思说,“我回来了。”
三人一齐转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姬九思,“姐,你没事吧?”
姬映云围着姬九思转了好几圈,确认姬九思没受伤后,抱着她说,“还好没事,还好没事,我快担心死了。”
姬九思被勒得快喘不上气,“我没事,先放开我,好吗?”
“对不起,我又忘了。”姬映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自觉拉开与姬九思的距离。
“我的事,跟她们没关系,不是她们的错,是那人一心想要找我茬。”姬九思在替她们解释。
三人感动到鼻涕快流出来了。
姬映云说,“不要为她们开脱罪名,你们本就是一体,但她们抛下你,就是不仁不义,她们理应受到惩罚。”
“这么多年,我没动用过家法,这是第一次,往后可不止是惩罚。”
姬映云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她们,不要有非分之想,姬九思永远是她们的大姐,她们永远要把大姐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姬九思正打算转移话题,想问任如初和梁惜月回没回来,二舅带着任如初和梁惜月进来了。
任如初和梁惜月的身上、脸上都挂了些彩,但她们看见姬九思和姜言栀没事,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姬九思跑过去看她们,“这谁干的?”
梁惜月解释道,“别担心,这不是我们的血,是那些混混的,我们只受了一丢丢皮肉伤,不碍事。”
二舅说,“谢谢二位出手相助,我马上叫大夫过来给你们看看。”
姜言栀挥手,“不用,我就是大夫,我们回去看。”
任如初说,“对,有她在,还有,不用说谢谢,我们是姬九思的朋友。”
姬映云回头盯了受罚的三人一眼,三人愧疚地低下头,不敢有任何怨言。
姜言栀和梁惜月、任如初先一步回房涂药了,姬九思刚要走,姬映云拦住她,劝她搬到另一座更安全的院子住,姬九思直接拒绝了。
“我更想和她们一起住,”姬九思又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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