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恒还没进房间，就接到了李晓的电话，他又重新下楼到了刚刚的地方，才给她回电话。

他还未开口，李晓直接问道：“那个女生你有什么不满意吗？家世样貌样样都好。”

“没感觉。”

电话那边静默了片刻，“你是不是回到江州又见到程昇了，你不会还对她心存幻想吧？”

他听到这句话，有些愣住了，脑海里是刚刚她泛红的双眼和倔强的表情。

他抬头呆望夜空的明月，柔和的月光像是有某种吸引力，让他又处于自我构造的旧世界中。

其实这几年他忙到根本没空想起她，他早就在心里和她告别过很多次了，还有刚刚彻底和她告别了，很彻底没有犹豫。

过了一会儿，徐之恒平静地开口道：“我有女朋友了，在澳洲认识的，和我一个高中的，她叫岑涔。”

李晓语气柔和了许多，“过几天我回江州，希望到时候能和她见一面。”

徐之恒挂了电话，又给岑涔打了一个电话。

岑涔电话一接通，“你还不回来？”

“你的提议，我接受。”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电话那头语气难掩惊喜，“比我说的时间超了几个小时，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吧，具体事项，明天再谈吧。”

“现在就谈，我在店后面等你。”

他的言语干脆利落。

岑涔小跑到了那里，见到徐之恒背影的那一刻，她放缓了脚步，压抑住嘴角的笑容，面容故作平静。

只是她眼前的徐之恒，在白色的月光和白色的樱花树下，他黑色背影显得有些悲伤。

不过她没有多想，“徐之恒！”

他回过头，神色平静，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我答应你的提议，为时1个月明天我会给你一份文件里面会明确好两人的边界，哪些事允许做，哪些事没必要，避免给双方带来困扰。”

徐之恒面容严肃像是在和岑涔讨论工作。

“别这么严肃好不好？你为什么忽然答应了？”

“我妈一周给我安排了20个相亲对象，并把她们的条件工作做成excel表格发给了我秘书，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岑涔听完笑出了声，“阿姨这么急！那1个月后，她就不管你了吗？”

“到时这个项目结束，我妈就长居国内，而我就要接手国外的业务了，可能不常回来。”

“竟然内容需要你定，那我还想加一条，分手要我提，合约期间要和异性保持距离，不然视违约，违约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个要求一定合理。”

“行。”

岑涔说完后向他走进了一步并靠近徐之恒。

她的突然靠近，让徐之恒下意思地远离，“你干什么？”

“拍照官宣。”

“不必了，下次组个局就行了。”

“不行，这个效果才好，马上让大家知道，而且你延迟了，这是我的要求。”

岑涔说完，徐之恒不情愿地面对镜头，岑涔脸对脸靠近他，笑颜如花，比了一个耶。

她拍了照片，欣赏照片里的自己和徐之恒，“你冷脸的样子也挺帅，咱俩这照片都不用p。”

岑涔把照片发给徐之恒后，低头在捣鼓手机。

徐之恒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她眉风色舞， “官宣呀，不官宣怎么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可以断绝你在江州的所有桃花。而且就是假的，所以才要声势浩大！”

徐之恒觉得岑涔说的也有道理。

岑涔发了一条，照片上的文案是‘樱花树下’，发了朋友圈以后，微信好友列表就炸了，都是祝福声。

她没有让徐之恒发，他俩的朋友圈大部分重合而且徐之恒是绝对不会发的。

发完朋友圈后，他们一起回到了房间内，一路上构思了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不过这些都是岑涔做的。

他们进之前，徐之恒忽然停下了进步，他侧过头问道：“岑涔，你觉得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当然是我见过最最优秀的人，你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轻松，滑雪，冲浪，射击，骑马还有工作，你都可以毫不费力地做得很好！”

她自顾自地说，全然忘记遮掩脸上的崇拜和欣喜的表情。当她意识到时，有些慌张地望向徐之恒，但她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目光有些幽深，她一时分不清内心是失落还是庆幸。

最后他只说了句，“进去吧。”

前方的建筑渐渐熟悉，杨菲眼看快到了，前面刚好在等红灯，她回过头去叫程昇。

“程昇，程昇！”

“程昇！”

“程昇！”

这些声音熟悉又不熟悉，像是男声女声混杂，把她从梦中喊醒了。

她猛然间睁眼时，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眼前模模糊糊，待她恢复一些清明时，她才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原来是杨菲。

“我刚刚做了一场梦。”

她说出这些时，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她忽然感到喉间一阵刺激，像是羽毛划过喉咙，她弯腰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咳到生理性的眼泪都出来了。

杨菲见状一脸担忧，急忙把副驾驶座上的矿泉水递给她。

她接过以后，喝了一大口，喝了将近半瓶才放下。

“你没事吧，感觉最近你总是变得忽然很怪。”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10几分钟，我们快到家了。”

杨菲和程昇在家门口分别时，杨菲拿出手机忽然惊呼，“我就说她俩肯定有戏，刚刚在饭局我看徐之恒很冷淡，但对岑涔还是很暖心的，果然现在官宣了！”

她说完还把手机递给了程昇看，一张照片让这段关系昭告天下了，程昇轻轻滑动，因为杨菲刚刚加了饭局里的人，评论区下面都是一片祝福。

“她俩很般配呀！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吧！”

最后一条是林益明的评论，‘你们结婚那天，我要当证婚人！’

程昇低头盯着屏幕，嘴角尽力上扬，这样可以掩盖她的失落和痛苦，最后所有情绪涌上心头，嘴角的笑容渐渐有些自嘲的意味，她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只是化为一句，“原来如此，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那是！不被祝福的爱情是长久不了的，所以你也找个人谈吧！”

她笑了笑就进门了，留下了话还未说出口的杨菲。

程昇洗完澡，擦去镜子上的雾气，凝望着镜中的自己，卸去了妆容，素净的脸庞，平静的眼神，她分不清镜中自己眼中是否疲惫，好像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她坐在化妆台前，做完护肤后，盯着镜子发呆。

下一秒，她从抽屉里拿出那张20岁的照片和那张被徐之恒撕了的合照，两张照片里的她都是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她对着镜子学着照片里自己的笑，但这称不上笑容只是咧着嘴，好像总是哪里不对。

抽屉里的另一边放着一个黑色盒子和撕开了的信封。

程昇拿出信封，又把全部照片仔细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是信，她又看了一遍，而后她下定决心似得从信封前段撕到了尾端，最后剩下满桌的碎片，犹如她此刻的心。

但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把照片留了下来，其余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周一到周五程昇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周五下午下班后她驱车回了一趟平城。

她开车到小区门口时，发现了程红的背影，但是她身边还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在帮她提东西。

最近，经常有诈骗中老年人甚至都到家里面的情况，她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念头，于是她立马停下车，打开车窗，“姑姑！”

程红听到程昇的声音，惊喜地回过头，和她同时回头的还有驰宇，“你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菜都没买！”

“驰宇，你怎么在这里？”

回答她的是程红，“我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刚好碰到了他，也好久没见了！刚开始都认不出来他。”

驰宇笑道：“程昇，你怎么回来了？”

“刚好这周末休息回来看一下我姑姑。”

程昇停好车后打开后备箱，好几箱补品，衣服和食物，刚好驰宇也在，三人一起走进了小区单元里。

“要不要我现在去买菜，家里的菜都不够。或者你们两个出去吃吧！”

“程昇，可以吗？”驰宇问道。

“当然可以！”

他们帮程红搬了东西，就出去吃饭了，最后两人决定去之前常常吃的火锅店。

已经到了夜晚了，不是用餐高峰期，餐馆里人不多。他俩口味向来差不多，程昇低头回复着手里的工作文件，把点菜交给了驰宇。

“我点好了，你看一下。”

驰宇把勾好的菜单递给程昇，她大致扫了一眼，说道：“就这些吧。”

他把菜送到了服务台，他再次回来时还将两碗调料碟放桌上，瓷白的小碟里装着绿色的葱花和香菜，旁边浇在香油和花生酱，上面洒了些芝麻。

“不知道你的口味还和过去是否一样？”

“口味没变，看来你也是。”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两个人吃饭了。”

“好像是的，你这次回来是有事吗？”

“我爷爷之前的田地可能要拆迁，所以我回来看一下。”

“恭喜，恭喜！”

饭桌上他们聊了很多，聊过去，聊工作，聊生活，不用客套，不用讨好，不用迎合，不用刻意的微笑。程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驰宇每次都能接话，待程昇杯中的水快要见底时，他又起身给她倒水。

和学生时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