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镇通往敦煌的官道上,半个月前劫杀留下的血迹已经被白雪覆盖,鹅毛白雪轻轻落在白若沉的毡帽上,韩江轻轻为他拂去,梅舟看到了很是不屑。
整天像一个娘们似的跟在白老大身边做一些娘们才做的事,端茶送水、递手帕、擦汗,白老大和他有那么熟吗!整天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怪不得那些嘴巴多的人都说他和白老大是那种关系!看他那温柔似水的眼眸,既然那么喜欢谄媚干脆穿上裙子算了!即使白老大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他这种刚硬男,要喜欢也是喜欢像蓝颜馆笑颜那种清秀软弱的男人!
白若沉仔细观察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毕竟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即使官府封锁了这截官道,如果留下什么证据也被破坏了。
“白老大有什么发现吗?”梅舟用树枝扫去白雪之后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白若沉看着地上半寸厚的白雪,摇了摇头,“这里是官道,两边都没有遮掩物,应该不是一般的盗匪。”
“肯定不是盗匪,那个夜壶说了他们突厥那支被劫杀的商队可是突厥境内走南闯北的第一强商队,每次外出贸易都有高手护送,一般的盗匪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肯定那个唐修做干的!”
韩江瞟了梅舟一眼,好像很不服气,这让梅舟不爽了,“怎么,见不得我说你师兄的坏话啊!身在曹营心在汉,当初怎么不去投靠他啊!可怜巴巴地爬过来抱白老大的大腿!”还抢走了我的二楼主之位。
白若沉见韩江的脸都黑了便让梅舟不要再说了,可是梅舟就是要说,“这次他们兄弟俩把你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不信,你就等着看!”
“好了,小三停了。”
“说不定他当初就是奉了唐修的命令才跑来抱白老大你的大腿,目的就是要搞垮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听风楼!”这几年梅舟都有留意韩江,虽然目前还找到有力的证据,但韩江和唐修来往频繁,没有目的,谁会相信啊。
树将倒,聪明的猢狲自然要为自己寻找一棵更加挺拔的大树,白若沉理解并默默支持了韩江的行为。白若沉很明白自己死后空有二楼主之名的韩江必定会被驱除,他自己离开至少可以保住尊严,希望自己能活到他离开听风楼的那天。
白若沉真心不想他们吵起来,两个男人为琐碎吵架可是很没有风度的事,“行了,别说了昂,我们去那边看看。”
梅舟瞪了韩江两眼就屁颠屁颠的跟白若沉去那边看了,韩江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目光中带着一点焦急一点落寞,他心里也怀疑自己是睿亲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吗?他那么谨慎小心的人应该怀疑过,也许到现在还在怀疑!
颜子钦不明白韩江干嘛露出这副好像被抛弃的神情来,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回答。
“二楼主,二楼主!”
“怎么?”
颜子钦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可怜韩江,这个为了重振家族忍辱负重的二楼主挺可怜的,但横插在人家俩兄弟之间确实有些不厚道,哎,想什么呢,这是你一个下属应该想的事吗!
颜子钦不再乱想,“二楼主,我们也过去吧。”
韩江应了一声,也心不在焉地过去了。
黑夜,莫高镇外。
刀剑厮杀划出的火花给这宁静的白雪之夜添加了一丝光明,只是过了五招,萧邦就明显落败了,一剑过来,砍在剑面上,一直后退,退到枯树边,一节断剑插入雪地,长剑再次逆着月光上划,生死之间,看到了白色的光芒,一瞬间,眼里的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时间戛然而止。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逃不过了吗,好想再回故乡一次,这么多年一直漂泊在外,自从出来闯荡之后即使是回去也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故乡。
故乡东边那座山上的松树还绿着吗,村口的那个老榕树还在吗,村子西边的那条河这时是不是也已经干涸长满了杂草,小时候的我又在河里放牛,我又看见了。
软剑撩开长剑,萧邦猛然从记忆中清醒,趁着两人打斗,拿着断剑逃走了,很决绝,步伐很干脆,不曾回头看一眼,让舒桐一个人和这个蒙面男人过招。
舒桐的轻功虽然厉害,但蒙面黑衣人的剑法很高,舒桐侧身一躲,旁边的枯树被劈成两半,舒桐速度很快,蒙面人伤不了他,舒桐一闪而去,快速扯掉了蒙面黑衣人的面纱,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没控制住,面纱是扯下来了,但闪到了离黑衣人有三尺的地方,来不及看清黑衣人的脸,黑衣人又快速从怀里抽出一块黑布把脸蒙上,如此举动,舒桐都傻眼了,黑衣人看清形势,放了迷烟,舒桐在下风向,恐迷烟,闪到一侧,黑衣人乘机逃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舒桐一时做不出选择,犹豫之后再去追已经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转身去查看刚才的巨响,走了半里,也没有发现什么,无奈,只好先回去。
客栈里。
白若沉捶一下桌子解气,语气很轻,“你真的认不出他是谁?”
舒桐很自责,摇了摇头,“属下刚扯掉他的面巾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他又快速掏出另一块面巾遮住了脸。”舒桐肯定他兜里还有七八块面巾。
“看身形也看不出来?”
“属下并没见过鬼剑廖残生。”如果是熟人或者见过三次以上的人看身形肯定认得出来,可惜舒桐只是听说过廖残生的名号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使的剑法是上划剑术吗?”
舒桐摇头,“不是,还有,楼主,萧邦也跟丢了,属下无能。”舒桐一脸的自责,自责里还带着一点小委屈,都怪小安,为什么这个时候跟自己换班,如果是小安他肯定认得出来。
“罢了,如果是小安一定能确定,毕竟小安认识那个廖残生。”白若沉抬头看到舒桐那张委屈的脸,顿时生了罪恶感,是自己让他们换班的,认不出来不能怪他的,“算了,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萧邦虽然跑了,但属下已经在他身上撒了荧光粉,属下已经让人前去追踪,如果萧邦没脱掉外衣应该能找到他。”舒桐还是很机灵的。
白若沉笑了,“好,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让阿影去办好。”
莫高镇,驿站内。
一个身穿衙差制服长相普通的侍卫端着茶水进了唐修的院子,见到唐修后,还没放下茶壶,就跪下了,请唐修责罚。
“人跑了?”唐修不敢相信,萧邦武功不算高,怎么能从江湖第二剑客廖残生剑下逃脱!
事情办完后,唐修让萧邦立即离开莫高,没想到他并没有离开,藏了起来,易了容,幸亏唐修的人及时发现,唐修便派廖残生前去灭口,没有想到竟然被他给逃了!
“是,属下本来就要得手了,但半路突然杀出一个人,此人轻功极高,剑法也不错。”比较是剑客,都这个时候了廖残生还有心思去佩服别的杀手。
“是听风楼的人?”
“看武功路数是中原人,属下不确定他是不是听风楼的人。”江湖上轻功高的人很多,廖残生没见过舒桐,无法确定那个人就是号称草上飞的舒桐。
唐修已经肯定了,“轻功极高,除了白若沉身边的那个舒桐还能有谁,就他一个人?”唐修担心白若沉在自己之前先找到萧邦,如果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是他一个人。”
“如果不能在听风楼找到萧邦之前杀了萧邦,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乡郎门其他人呢?”
“除了萧邦之外已经全部灭口。”廖残生无所畏惧,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作为杀手的宿命,无法完成任务,只能以死谢罪。
“出去吧。”
廖残生恭敬地领命出去,随后,回纥王子葛勒求见,唐修热情招待,葛勒代表回纥的意志,来夏的莫高镇之前,葛勒已经被回纥可汗授意,处理这件商队被劫杀之事要看吐蕃和突厥两国的态度,毕竟回纥和夏还是同盟国,葛勒的态度并没有吐蕃突厥使者那么强硬,但也要表明回纥的态度,回纥也不是好欺负的。
唐修再次承诺一定会给回纥一个满意的交代,“葛勒王子请放心,这件事我朝一定会查出真凶给贵国一个公正的交代。”
葛勒不是不相信唐修的能力,只是,葛勒皱了皱眉头,“恕在下直言,睿亲王来莫高之后便很少出驿站,睿亲王的怡然自得很让我回纥怀疑贵朝的诚意!”
葛勒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了解,不管是怎样的结果。
“倚楼听尽天下事,白若沉的名号,葛勒王子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交由他全权调查,葛勒王子应该放心,约定的时间一到,他一定能交出凶手。”交不出凶手,他就是凶手。
唐修一副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葛勒不解,“贵朝人才济济,为何要将关乎四国战争的事情交给一个江湖游客来调查?”
葛勒确实听说过白若沉,巍巍高楼,独登高楼,倚楼一览天下,经过一天的接触,除了长相清秀巧言令色,葛勒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因为他是疑凶,事关重大,他定会竭尽全力查出真凶,王子要交代,修同样也需要交代。”
“不管如何,希望两国能继续友好相处,时辰不早了,葛勒告辞了,王爷也请早点休息。”葛勒性情温和,不喜欢打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