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袁蕾将之前在其他医院的病例和化验单拿给苏行。

苏行仔细看过,对袁蕾说到,“我跟小朋友沟通一下”,带着工作夹子音,“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元元怯怯地,“我叫元元”

苏行继续问,“元元几岁了呀?”

元元:“六岁……”说完,仰着脖子看妈妈,似乎是怕自己说错了。

其实这些东西病例上都有,苏行只是需要做一些元元关于智力和认知方面的测验。

苏行继续,“元元今天早餐吃的什么呀?”

元元:“小猪包,还有鸡蛋……”

元元是很明显的发育不良,跟袁蕾沟通一番,得知孩子打生下来就不属于健壮那种,一直偏瘦小,这两年干脆不长个了,做妈妈的紧张起来。孩子母乳喂养,两岁多才断奶,之后关于孩子吃饭问题袁蕾跟爷爷奶奶观念不同,爷爷奶奶是追着孩子屁股后头喂饭那种,一碗热饭喂到冷,袁蕾认为就是因为爷爷奶奶喂饭才让元元“吃饭难”,于是元元跟爷爷奶奶的时候全靠喂,跟袁蕾的时候不吃饭,为了扭转孩子吃饭问题,经常闹不愉快,孩子大人都不愉快,一直到现在,孩子吃饭还是老大难,又问了怀孕前父母情况,袁蕾说自己还好,孩子爸爸那段时间烟酒不忌,总体来说就是先天不足,后天不良。

苏行一直都很矛盾,他认为大部分小孩的问题,其实是家庭的问题,无论从遗传上,还是后天,小孩子体魄的底子是遗传自父母,孕期的保养和后天的养育都来自家庭,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小孩能不能自己吃饭,又确实是普通都小孩可以自觉完成的,于是关于孩子在吃饭和营养的问题上,你说是小孩的问题,成立,说是家庭养育方式的问题,也成立。

当然,说到底,谁家孩子谁养,外人操不了多少心,医生也好,老师也罢,孩子的主体教育场所还是在家庭,言传身教在父母。

“元元这个属于病理性的发育不良,再加上吃饭习惯不好,问题就更大了。”苏行还注意到元元病例上的医院也是C市大医院之一,是可以对元元进行治疗的,“元元妈妈是觉得XX医院对元元的治疗不到位,想转这边来?”

袁蕾:“其实那边医院建议我们去上海,我又打听到您这边跟上海大医院有联系,能帮助我们直接找到专家。”

苏行表示理解,把孩子放老师那边去,确实更稳妥。于是这个号,是找路方长来挂的。

“上海那边我也说了不算,我先联系下,尽快给回复。”

“太好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

路方长自己都没开车过来,袁蕾怎么回去他管不了,苏行答应帮忙联系上海那边,袁蕾带着孩子回去了。

在等苏行下班的时候,路方长给苏医生买了点小零食,糯米粉油炸过外酥内软,伴着黄豆粉,路方长小时候挺爱吃,在医院旁边溜达遇到路边三轮车叫卖,买了几个。

苏行坐在副驾驶上打开袋子,“这是什么?”

路方长:“你没吃过?”

苏行:“没有。”

路方长:“试一下。”

苏行一口咬下去,口感还不错,接着一口一口吃完了一个。

路方长:“别多吃,糯米不好消化。”

苏行:“再吃一个,我吃过类似的,糯米粉油炸嘛,但不是这种形状,也没这种好吃。”

路方长:“那么好吃?”

苏行嘴里还有东西,“你没吃?”

路方长:“没吃,就等着投喂辛苦工作的苏医生!”

苏行果然又只吃了一个,路方长一共买了五个,苏行决定留着待会陪路方长一起吃。

苏行今天按时下班,回到家还有时间出去跑步,路方长也是做了这个打算,换了衣服来的。没错,他今晚要住苏行家。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两个人把小零食吃了,喝了水去跑步,依旧是先走一段热身。

苏行问路方长,“今天那位是你什么朋友,还亲自陪同到医院?”

路方长笑,“我是主要去医院,顺便陪同。”想了想,决定说实话,“之前跟你说过我大学时候谈了个女朋友,就是今天那个孩子家长,但我只是跟孩子家长很久很久以前有过关系,跟孩子那是没一点关系,今天第一次见,我还给拿了二百红包当见面礼,我都没让人坐我车,让高志开车送的。”

苏行用一脸并不全然信任的眼神往路方长眼前凑,路方长先是退了下,对上苏行的目光忽而反应过来,又不吃亏,于是撅起嘴唇往前凑,然而苏行快速退避,没让得逞。

路方长:“真的,我都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她是到公司通过前台找的我,我那会正好有空,她为了孩子来寻求帮助,我又想见你,就顺便帮忙了,坦坦荡荡。”

苏行随意哼了一声。

路总的小算盘没打响,入夜下起毛毛雨,C市北城高速路口出了恶性车祸,一辆旅行大巴和一辆大货车,还有几辆私家车连环碰撞,苏行收到医院紧急通知的时候,两人刚刚跑完找了路边一个私房菜馆吃饭,苏行三两下扒拉几口饭,路方长叫店家拿打包盒装了,把苏行送到医院,再回来饭菜都冷了,拿盘子把饭装了,菜挑点覆盖在上面,微波炉叮一下,其他的给苏行留着,想着苏行晚上回来估计会饿,也不知道晚上还回不回……

苏行联系了上海老师那边,让护士打电话约袁蕾。

就着中午吃饭的空档,苏行自顾打了饭菜扫码支付,袁蕾见他原则性那么强,只能跟在后头买了饭。

医院食堂,同一张桌子,各付各的。

苏行将上海那边师兄的联系方式给到袁蕾,又问了元元当前的用药情况,没什么问题,让袁蕾尽快带着孩子去上海。

袁蕾也打听到上海那边有治疗资金补贴,问苏行。

苏行:“这块儿你要到上海那边问具体要求。”意思是他帮不上这忙。

袁蕾:“行……谢谢。”

苏行继续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袁蕾说,“我记起你来了,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如今却是我有求于你。”

苏行筷子一滞,“我们见过?我不记得。”

袁蕾拿不准这话是真是假,但现在他儿子的病情还需要对方的关系,只又说了句,“谢谢。”

袁蕾在见苏行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但总想不起来是谁,那天从诊室出来,路方长在等苏行下班,袁蕾跟路方长又说了感谢,看到路方长脚上那双鞋,忽地想起来。

苏行……

那是大三下学期,校学生会正换届,路方长还没卸任学生会的职位,大学生篮球联赛在他们市举行,学校派出一支志愿小组支援宣传、后勤工作,路方长是志愿小组的负责人之一,袁蕾作为路方长的女朋友跟去凑热闹,顺便帮忙。

苏行他们学校当时打进了半决赛,苏行是替补队员,上过场,全国顶尖医科大学年轻帅气篮球运动员,就挺抢风头的。

袁蕾自然也注意到了苏行。

半决赛那天下雨了,伞都打不住那种,球赛过后运动员和观众都在体育中心滞留了一个多小时,雨小之后志愿小组一边有序疏散观众,一边安排运动员离开会场,路方长一双鞋子在未及时排出的水里泡了好久,最终经不起“软磨硬泡”鞋底开了胶,一抬脚就是个大鲨鱼嘴。

苏行接过路方长帮他搬的行李上大巴货仓的时候,看到了他开胶的鞋。

袁蕾想着路方长生日将近,准备给路方长买双鞋,她在商场找了许久,看中一双鞋,但那个价格不是当时仍在上大学平民百姓家的她可以承受的,只好看看,然后他看到了苏行,苏行买下了那双鞋,不,是两双,那么贵的鞋,一次性买了两双,眼都不眨一下。她在体育馆见过苏行,苏行此人模样见一次短时间内很难忘记,又高又白又帅,无论放哪个高校都是校草级别,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鞋无一处不熨帖,袁蕾难免也多看几眼,只是,袁蕾不止一次发现,苏行看路方长,类似于随意看,但多次发现,就不能说随意了。

路方长在学校还挺出名,苏行队友的高中同学又跟路方长是同寝,打听他穿多大码鞋人在哪里毫不费力,苏行提着鞋子去找路方长的时候,没见到路方长,见到了袁蕾。

女人的第六感,果然。

“我们见过,在球赛,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路方长的女朋友,他去给我买卫生用品了,你要等么?但我这会儿不方便让你进屋。”袁蕾说。

苏行只打听到路方长在校们外居民区租了房子不常住宿舍,也没人跟他说路方长有女朋友,更并没深打听那房子是租了和女朋友一起住。

袁蕾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袁蕾明知故问:“东西是要给他的么?需要我转交么?”

苏行:“那天下雨……他帮我搬东西,鞋子给弄破了。”

袁蕾:“这鞋挺贵的吧,我倒没听他说有你这么要好的朋友?”袁蕾当时心情挺酸涩的,那么贵的鞋,很适合路方长,可她买不起,人家倒是送地起。

苏行攥着鞋盒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袁蕾:“我有一点点能感同身受,又无法过多感同身受,毕竟我是他公开同居的女朋友,你是谁?同性追求者?很遗憾,我清楚的知道,他不好这口。”说话间,眼神和语气无不带着鄙夷和嫌恶。

苏行想否认,可他否认不了。他看过许多路方长的照片,看着当初背着他找医生的那个被年幼无知的同学们围着叫“野猪”的大个子长更高了,瘦了,帅了,成绩倒是一如既往地好,年年拿奖学金,在苏行得知要到C市参加球赛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遇见他,果然,见到了人,他是篮球队员,他是后勤组的,远远的隔着,天天见,最近的一次他趟着水帮他搬东西上车,他想跟路方长说,你还记得我么,小学同学?可是看到路方长脱胶的鞋,他啥也没说,路方长给人东西搬到,跟司机说了声“师傅慢点开车”就跑了。

甚至他买鞋的时候,打听路方长在哪里的时候,都没想到……或者有想到,一点点。他想跟路方长同学相认,送鞋子,攀矫情,还有……更多。

袁蕾的出现让一切戛然而止。

袁蕾:“虽然性取向是个人自由,但作为被迫看到的旁观者,就挺恶心的,新鞋子我已经给他买了,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帮你搬东西,不是为了惹上你这种麻烦。”

这件事情袁蕾知,苏行知,路方长一点儿也不知。

袁蕾想了许久才想起苏行是谁,苏行在医院一眼就认出了袁蕾,虽然只见过一面,于苏行来说却是相当浓墨重彩的一面。

他跟袁蕾说不记得,意思是无需再提,袁蕾那样子,应该是明白了苏行的意思,不管记不记得,总之不是多愉快的事,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苏行不知道的是,袁蕾这边从苏行处得不到关于“治疗补助”的帮助,想着她现在法律上跟她老公是夫妻关系,而她老公一家还做生意,家里有房有车有厂,如果走流程补助金怎么也轮不上给元元,然而事实上袁蕾跟那人早已多年不和,之所以没离婚,是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要不离婚,她虽然拿不到那人的钱,但衣食住行二老还是负责,面儿上她还是在家养尊处优的太太,去上海治疗跟二老商量过,二老是愿意的,只是带着元元去上海治疗得做长期打算,而她自结婚后没再工作过,去上海只能摊手张口要那人给钱,治病的钱肯定会给,但其他就说不定了。袁蕾当惯了太太,去上海不知道是住酒店还是租房住,住酒店肯定也要住好的,租房就不是电梯小区两室一厅也必须是高档公寓,总之就是都得花钱,还花不少钱。袁蕾都不用翻遍朋友圈就知道路方长是她最大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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