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经年的暗恋很容易变成薛定谔的猫，亦或成为潘多拉之魔盒。江瀚知道这个道理，因此顾顺南进到江瀚的房之前，江瀚的房子经历了一场彻底重置，那些关着魔盒的房间门也彻底被主人加固上锁。但事实好像并没有江瀚想象那样会让他担心，顾顺南是一个非常合格安静并且忙碌的房客，江瀚幻想的和顾顺南朝夕相处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顾顺南作为一个合格的房客，严格遵守这个房子主人家的生活习惯，并且主动承担部分生活打扫工作，并不多加破坏主人家的生活。当然，其实最主要原因还是顾顺南又开始忙起来。江瀚虽然松口气，不用随时担心自己的秘密被苦主发现，但是情绪更多的是被一种被诸如紧张或者谨慎这样的词支配。顾顺南一旦开始忙起来，很容易忽略和工作无关的一切。但是自从搬到江瀚的房子里面，他发现了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每天把一部份精力分到两人的合住生活上。比如说，为了自己方便工作，节省时间，他公司办公室是有专设置一间休息室，里面可以说是他自己的第二个家，一旦忙起来，出现十天半月不回家，呆在公司的情况简直太常见。但是这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一临到下班时间他会准时收到江瀚的微信，有时是询问今天想吃什么，有时是直接报的菜式，顾顺南几乎从这样的微信中获得了和工作一样的幸福感。甚至于这种每天都在期待今天晚餐之中获得的幸福感大有超过工作带来的。证据就是顾顺南在某一天因为不想错过江瀚新鲜出炉的菜而把工作带回家。并不是被自己冷落的那个书房，而是江瀚客厅的小茶几。

可以说，两人都从借住这件事情里面获得了各自隐秘的乐趣。但显然，江瀚觉得自己完全是获利最大的一方。爱情的奇异之处往往就体现在这样的地方。顾顺南住进之前，江瀚每天饭后的生活是饭后偶尔散步，然后躺床上看一会专业书来消磨时光，然后潦草睡去。顾顺南来之后，江瀚觉得自己大概是获得了一直想要的日子。尽管任谁来说，都会觉得顾顺南其实是一个大麻烦。

凌晨一点，江瀚依旧睡不着。他特意把自己的房间留一个口，正好对面是顾顺南的房间。虽然顾顺南的房门紧闭，但是他能够看到从门缝透出来的一缕光。以及在寂静的夜里不时传来轻微的声响。江瀚翻第888次身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一个打挺，坐起来。深呼吸之后穿上拖鞋，出房间的时候故意把拧房门的声音弄得很大。然后仔细听对面房间的反应。很可惜，好像是没能达到他的意。江瀚站在顾顺南门口踌躇，想敲门，但是又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犹豫再三，再再三深呼吸之后，鼓足勇气用食指关节敲了几下门。

“进！”顾顺南目光惊讶的抬眼看江瀚。眼光在看到江瀚进来时候的样子，瞳孔收缩。

“师哥，这都凌晨了，你怎么还在工作。？”江瀚注意到顾顺南面前亮着屏幕的电脑。

“最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大体框架我还是要先构建出来，比较赶。”江瀚注意听到顾顺南平日清朗的声音微微有点哑。

“师哥，你，”

“你睡衣扣子开了。”江瀚听顾顺南这么说，低头果然看自己的扣子开了2颗。没有多在意的扣上。

“师哥，要不我给你弄点宵夜。”江瀚继续被顾顺南说的话，他其实原本想说的是‘师哥，要不我帮帮你’但想到两人的差异，还是没好意思说。顾顺南原本没有宵夜的习惯，但是下意识想到今天晚上江瀚做的菜，咽下口水，

说“这么晚了，要不算了。对了，你怎么也没睡。”江瀚逆光站在门口，顾顺南接受到江瀚放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下意识的双手扒拉了一下早就没有什么发型的头发。

“我平时睡的也晚。”说谎，顾顺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十分肯定江瀚在说谎。

“这样么，那麻烦你了。”顾顺南舌尖抵了抵上颚，带笑的望进江瀚看过来的眼睛。

“不麻烦的，师哥。”江瀚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还要用更多借口，才能说服顾顺南。顾顺南发现自己没那么沉迷工作了。因为他开始分神想江瀚又会做什么完全合自己胃口和心意的宵夜。果然，江瀚在顾顺南第三次看电脑右下角的电子时间的时候，端来了一碗十分合自己心意的银耳雪梨。银耳雪梨弥漫出一种醇厚的甜香，被江瀚盛在了那只顾顺南很钟意的豆绿色的陶瓷碗里。

“师哥，太晚了，喝一点养胃的。”顾顺南结果江瀚递过来的碗，突然想起前不久有个人也给自己送过银耳雪梨汤。

“江小瀚，你去再拿个碗来，一起吃点。”

“好。”江瀚飞速拿过来一个碗勺，喜形于色。--本来他还想着怎么厚脸皮的多和顾顺南呆会的。现在好了，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俩人都不是多话的人，静静喝完自己的那一份雪梨汤。

”师哥，你要注意身体。”他没有让顾顺南早点休息，因为了解他的性格。

“别瞎操心啊，你师哥是超人。”顾顺南顺手薅了把江瀚乌黑柔软的头发。江瀚带上了餐具，出门前替顾顺南轻轻拉上门。

“师哥，晚安。”

“嗯”顾顺南望着关上的门出神，就连味道也一样，他注意到那天那个女孩给自己送的雪梨汤，里面的银耳也和今晚的一样，被处理成一小块一小块。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俩人住一起之后，顾顺南发现江瀚的的饭菜，很熟悉。很多时候他都可可以吃到和那个些神秘便当一样的菜色。口味也是大差不差。他还发现，那个便当女孩好像已经很久没给自己送过便当了。

“江瀚倒是无缝给衔接上了”顾顺南想。

顾顺南想不明白的不止有便当女孩。这天顾顺南中午和甲方技术部的人约在了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厅对接。甲方技术部因为顾顺南给出的一些建设性的方案兴奋不已，等着下一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不说话。于是抬头看顾顺南，发现这个行业展露头角的行业新贵把目光放在了透明玻璃上。他有些惊讶的顺着顾顺南的目光看去，马路上除了几个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总？”年轻的新贵把目光重新放回手头上的电脑屏幕。但是年轻人整个身上的气场都开始不一样。蒋天虽然是技术出身，但是因着自己家世的一些原因，对于人的一些细微情绪把握的很准确。蒋天一看了眼身边明显气场不一样的顾顺南。

“那个顾总，要不今天先到这里，我才刚想起来，家里有点急事，抱歉。”顾顺南顺着蒋天一的话

“行。”

“下次再约。”顿了顿又说，“兄弟，多谢。”蒋天一十分不在意的挥手告别。顾顺南深呼一口气，也搞不明白自己情绪这么大的原因。打开手机，点开江瀚的头像“江瀚，你在哪呢？” 没回 “江瀚，今天晚上吃什么？”平时基本秒回的人，今天一条也没回。

顾顺南虽然提前结束了工作，但是心里头反而烧起了一把不休不灭的无名火。

“当你渴望完全拥有某人的时候，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导致你不能确保拥有，这个时候产生的情绪就是嫉妒。嫉妒往往伴爱而生。”顾顺南手机震动，点开却弹出一条这样的广告语。

“师哥，你回来啦，洗洗手，准。。。”

“不了，今晚我吃过”顾顺南打断江瀚，没有看他。江瀚听见顾顺南房门关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师哥，怎么别不开心。”江瀚盯着地板上一小块污渍，喃喃说。接下来的几周都是这样，江瀚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准备好顾顺南喜欢的菜，顾顺南的回复也都是吃过。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些专业书，以及一家公司的招牌简章。江瀚处理好没怎么动过的菜，回到客厅的时候没想到顾顺南还在客厅。

“最近我公司忙不过来，人事招聘也一直没招到合适的人。”江瀚没想到顾顺南会主动搭理自己，忙回：“师哥，怎么可能，你们公司很多人挤破头也想进的。”这倒不是他自己的滤镜。自己好友透露的，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进入他们公司，前景，待遇，薪资都是行业领先。

“是么，人事一直没招到，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也看到了，最近我有多忙。”

顾顺南死死盯着江瀚。看了眼茶几上江瀚放着的招聘简章，“你最近准备找工作了吗？小瀚”顾顺南看着江瀚，让自己挤出一个笑。

“是，师哥，我打算考完试就开始去面试。”顾顺南知道江瀚这段时间一直准备的考试快开考了。“嗯，然后？”顾顺南压低自己的嗓音，一边往江瀚那边走。江瀚只觉得今天晚上顾顺南有点不一样。听见顾顺南故意压低而变得更加磁性的嗓音，后脖颈红了一大片。

“小瀚，没别的打算了吗？”顾顺南蛊惑一般的，走进=近江瀚，用自己滚烫的手去摩挲江瀚脖颈，拇指上下温柔近似**般的上下滑动。“说活，小瀚。”几乎贴着江瀚的的耳朵。江瀚感觉到自己灵魂都在战栗。耳朵那块敏感的地方感受到了灼热的呼吸，带着顾顺南特有的味道，铺天盖地的裹向江瀚。

想要拥抱，想要做一切更加亲密的事情。这几乎是江瀚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就在江瀚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顾顺南见江瀚一直沉默，挺直腰，刷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整个人又变成了和之前几周那样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