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鸡尾酒华丽，看起来无害，但也就是看起来而已。江瀚很少喝酒，被鸡尾酒的外表迷惑，不出意料的醉酒了。江瀚醉酒后显得迷糊可爱，反应迟钝了很多，越阳让做什么都照做，相比其他醉鬼，简直不要太可爱和省心。丝毫不费力地把江瀚扶上自己那一辆大吉普，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让江瀚一个人坐后座，越阳直视江瀚呆呆的眼睛，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地址，江瀚乖乖的报了一个地址，尝试在手机上搜索，很顺利找到了。一路上越阳没想到醉鬼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开车，本来还担心他抢方向盘啥的。越阳扶着江瀚到了小区门口，观察江瀚有没有醒酒的迹象。谁知道江瀚突然站直身体，头朝越阳方向偏了偏，两人之间距离突然被拉近，越阳看到了江瀚脸上像桃子一般细细的绒毛，秀气的脸颊染上绯红，嘴唇殷红，茶色眼珠温柔，带着鸡尾酒甜蜜气息洒在了自己的脸上。

越阳想，自己一定也是喝多了。

江瀚动作稍显呆滞的看了越阳几秒，然后缓慢拉开距离，好像是突然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谢谢你送我回家，那我就上楼啦。”说完不等越阳反应，就脚步虚浮的朝小区里走。越阳赶紧想上前扶。突然身后传来江瀚的名字，越阳第一时间看到江瀚听到这个声音顿了顿。然后才看到身后喊江瀚名字的那个面孔英俊腰背挺直的男人。

顾顺南抢先伸手扶住江瀚的小手手臂，快速检查了下江瀚的状况，看到人除了有些呆滞以外也看不出别的，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调整表情才看向身边的越阳，“你好，我是江瀚的朋友，也是他的邻居，谢谢你送他回来。”是个礼数周全但其实骨子里傲慢疏离的男人，越阳想。

“我怎么知道你是他朋友。而不是别的什么人？”越阳不爽道。顾顺南啧了一下，刚准备说什么，“顾，顾顺南。”越阳敏锐的察觉出这个叫顾顺南的人有点特别。“越阳，这是我朋友顾顺南。”“这是我部门同事，我，那个，他......”江瀚喝完酒面对顾顺南更加紧张和迟钝，顾顺南看到江瀚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觉得自己应该严肃，刚刚他远远就看到了江瀚和他同事都快贴到一起了，疑心江瀚吃亏，火大的很。收敛好自己的眼里的笑意， “好了，走吧，我带你上楼，很晚了知不知道。”兀自带着江瀚朝家里面走。

江瀚也就顺从的跟着走了，越阳生气又无奈，你看着的那个人就是他么？也不过如此嘛。好吧，算的上是一个对手。

江瀚觉得那些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在见到顾顺南那一瞬间突然再次变得具象化，让自己的脑子更加迟钝，眼里除了带着光环的顾顺南再也看不到其他。他看到顾顺南周正眉眼，眼珠漆黑，挺直的鼻梁，连平时稍显刻薄的薄嘴唇和冷白的皮肤都是温柔的暖色。这让江瀚更加晕乎，很想亲一亲这样的顾顺南。

顾顺南知道小醉鬼一直在看自己，倒也算是听话，于是心里打算不追究江瀚半夜鬼混还醉酒的行为。进电梯的时候顾顺南松开一直扶着江瀚的手，先进了电梯，去按江瀚的楼层，等抬头才发现江瀚还呆在电梯外。看电梯门快合上，迅速把江瀚拖进电梯，电梯除了江瀚和顾顺南两人，还有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顾顺南把江瀚拉进电梯后就没有松手，担心再出现什么状况。很快他就敏锐察觉到两个女孩子放在他和江瀚身上的目光，两个女孩叽叽喳喳，一副想搭讪又碍于顾顺南不敢上前的样子。顾顺南以为两个小姑娘是看上了江瀚，故意松开手，改为圈住江瀚的腰。没想到两个姑娘这下掩饰都不做了，兴奋得尖叫出声。让顾顺南一头雾水，看两人没有进一步行动，干脆就自动忽略了。

“你两很相配呢，加油哦！”下电梯之前，两个姑娘终于忍不住朝两个人真诚的说道。

顾顺南“......”

顾顺南本来想帮江瀚躲烂桃花顺便逗一下江瀚的，没想到反而被误会。也没有啥负担，看江瀚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伸手掐了掐江瀚的脸，“走吧，小媳妇。”

江瀚后知后觉的脸爆红，本来喝了酒脸就发烧，现在一下子干脆脸脖子根都红透了。

这可是你说的顾顺南，江瀚在心里面迟钝的感受到难过。

“这可是你说的。”“什么？”顾顺南没有听清江瀚在嘟囔什么，“你说什么？”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江瀚看到顾顺南垂着脑袋试图听清自己的姿势，乌黑的头发今天没有做造型，头发软趴趴的垂下来，看起来就像第一次见面那个男孩子也是这样低下头问自己：“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你”

“嘿，自家小媳妇谢啥？”这次顾顺南听清楚了，以为江瀚是因为刚刚自己替他挡了烂桃花道谢，调侃又洋洋得意的说道。

“赶紧回家休息吧，不早了次这么晚回来不要喝醉了，不安全。”

江瀚猛然从那个阳光灿烂刺眼的下午中抽离，调整好自己情绪，后背冷汗直冒。他一直在遗憾十年前没有好好和那个因为自己嘴角乌青的男孩子道谢。现在也算是有又实现了自己一个愿望吧。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顾顺南”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这么晚回来，吃完饭没？饿不饿？要不我.....”

“行了，别管我了，你自己没问题吧？”顾顺南看江瀚这个时候还惦记自己，忍不住心软，伸手摸了摸江瀚的头发。

“没事，顾顺南，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我给你送喜欢水果。”“很新鲜，给你尝一尝”江瀚补充道。

顾顺南看江瀚状态没什么问题，也就转身去按电梯了。按完电梯看到江瀚还看着自己，朝江瀚扬了扬眉毛，眼里有笑意，江瀚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就好像本能一样不可控制。顾顺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拥有像少年人一般的飞扬。顾顺南消失在江瀚的视野很久之后，江瀚还沉浸在那种又心酸又心动的状态里。

本来，爱上一个人的第一本能就是自卑。

江瀚突然想起自己在公司混了几年，没有丝毫的长进，人际关系也是一塌糊涂。好像过了这么多年，他和顾顺南的依然是没有什么变化。顾顺南依旧是那个神采飞扬站在光里的少年，自己也依旧是那个被光吸引的不受欢迎的可怜虫。这么说也不对，顾顺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一千倍。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是靠近越是被致命吸引。

江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顾顺南搂自己的手臂温度让江瀚反复咀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难道没发现我的企图么？

傻瓜。

为什么不离我远远的？

我这么爱你，这么爱你！

为什么我不可以？

或许是酒精，或许是温柔的顾顺南，无论如何，江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就，对不起了，我的少年。

醉酒的第二天，江瀚并没有什么醉酒感，反而是感觉全身充满力气。一大早就处理好顾顺南喜欢的那几款水果，然后按着顾顺南的口味，做了一个三明治，还有自制的橙汁。——虽然顾顺南好像还是喜欢橘子汽水，但是江瀚总是疑心那个喝太多对身体不好，于是想尝试一下橙汁。把东西整理好放进顾顺南专用的食袋里，发现时间还很早，只能掐着手表，等到江瀚预计顾顺南快出门的时候，才拿起食袋出门，为了拖延时间，江瀚选择了爬楼梯上楼。慢吞吞到了顾顺南门口，做好心里准备，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按下门铃。没多久拿着一把牙刷的顾顺南就来开门了。顾顺南见到是江瀚，也没有惊讶，这个时间点准时来敲自己门的也就只有江瀚了。顾顺南看到江瀚今天还是穿着拖鞋，有些诧异“怎么，今天不上班么？”

以往每天工作日江瀚都是上班的时候顺便把顾顺南的早餐和水果捎上来，顾顺南一开始也是觉得麻烦，但是江瀚解释自己一个人也是每天做饭，多做一个人的量也是顺带。后来和江瀚越来越熟，顾顺南也就没有在意了。只是总会是不是就会让助理给江瀚送一批鲜果蔬菜肉类。

“嗯，要在家休息好几天。”江瀚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是因为停职才不用去上班。

“这样啊，那你干嘛不多休息，还特意给我送早饭？”

顾顺南让开身子，示意江瀚进门。“这次总有时间进来坐一坐了吧？小学弟”，之前江瀚特意和顾顺南保持距离，每次顾顺南让自己进屋的都推说要上班来不及，今天没有借口了，也正合自己的意，小心在门口脱掉自己的拖鞋，赤脚走进了屋子里，自己的脚掌微微出汗，顾顺南家的地板是实木的，踩上去映出了自己的脚印。江瀚尴尬的不敢再动，沮丧的觉的发现自己就像顶配装修里的一把廉价塑料花，和顾顺南格格不入。顾顺南顺着江瀚的目光看到江瀚光着脚，忙反应过来，拿了自己一双平时凉拖“不好意思，家里平时没啥人，没准备多的拖鞋，先穿我的将就一下吧。”

江瀚掩饰掉自己的不自然，穿上拖鞋，进了属于顾顺南的私人空间。顾顺南这一侧的房子是大户型，客厅装的是落地窗，整个家装风格明快大气而简洁，又强烈的个人风格。顾顺南招呼江瀚随便坐，便转身继续完成自己的刷牙大业。

江瀚实在是太好奇了，没忍住在客厅里四处打量，每一处都觉得刚刚好，没有一处不合他心意，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

顾顺南想着不好让江瀚一个人待太久，草草的洗了脸，水珠还没有完全擦干就出来看江瀚的情况，看江瀚乖乖坐在沙发上，看到自己出来，立刻看向自己。顾顺南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变好。

“要不是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合同需要我签字，我一定就带你出去好好放松了，毕竟你休息还肯主动来找我机会不多，是吧，小学弟？。”顾顺南故意逗他。

“下次不会了。”顾顺南被江瀚郑重的样子逗笑。“这么听话，果然是小媳妇。”一边忍不住伸手勾了勾江瀚的下巴。果然，小学弟的耳朵和脸迅速爆红，像个小变色龙。

“你要喝什么冰箱里自己拿”说完边转身一边脱自己身上宽松的居家服，江瀚站在顾顺南身后，一边吐槽一边红着脸偷瞄顾顺南精壮的上半身，后背因动作的起伏可以隐约看到上面一层形状好看的肌肉，可能是因为脱衣服太暴力，顾顺南又是典型的冷白皮，因此白皙的后背被弄出一片粉红。江瀚无意识吞咽了一下，感受到了致命一般的吸引力，原来爱一个人，看到他的身体就会想触碰，想贴近，想黏在一起。江瀚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冒热气。

顾顺南换好衣服，本来想让江瀚在自己家里玩一会，但是江瀚坚持和他一起出门。顾顺南也就没有坚持。江瀚坐了一层电梯，下了电梯飞快跑到阳台上，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顾顺南，只是很快就坐上自己的车。江瀚在家里缓缓看顾顺南和他的车开出小区，知道淹没在车流里面。周身快沸腾的血缓缓随着顾顺南的离开再次回归平静。回头看了看，好像自己的屋子也随之变得静默。像是盲人从短暂的光明重新回归漆黑。

顾顺南，我害怕你知道，又害怕你永远 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