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颖在最后一条计划上打完勾后往讲台上偷瞄了一眼,今天的晚自习是三班班主任谭准艳管理,她同时也是一班的语文老师,所以沈星颖并不陌生。
谭准艳长相偏大气,但性格却温温柔柔的,像张蔚鸣那样爱闹的男生,在她面前也会不自觉地收敛。
这大概也算一种以德服人。
谭准艳坐在讲台上,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时不时在键盘上滑动着,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在做明天上课的ppt。
沈星颖暗自松口气,做贼似的从桌洞里掏出本小说。
学习了一天,难得犒劳下自己。
余斯羽看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偶尔提笔注上几句。
她没打扰,默默等到晚自习下课才发问:“你在看什么?”
沈星颖有些入迷,甚至可以说是“忘我”,一时间没听到打铃声和人声。
谢芮蕊往她背上一拍,招魂似地在她身边摆弄着:“在看什么呢~小美女~”
沈星颖被吓得一哆嗦,急急忙忙收了书,反应过来是谢芮蕊后,一下一下顺着气嗔怪:“你吓死我了。”
“放学啦大姐,回寝室。”谢芮蕊拎起书包挪凳子站她旁边。
余斯羽在旁边有些窘迫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该问还是不问。
“斯羽,你和我们走吧,让你哥以后也不用送了,又不是什么三岁小朋友。”
余斯羽好奇那本小说,想着回寝室的路上可以探讨一下,便欣然同意。
刚答应出口,门口就有人喊:“余羡羡,磨叽什么呢。”
“那个……要,要不然我们一起走吧。”余斯羽捏着衣角,有些紧张。
“行啊。”谢芮蕊脱口而出,还轻轻撞了撞沈星颖,“让我验收一下你这一个月和小竹马相处的怎么样。”
“什么啊。我们不熟。”沈星颖边用力地把书往包里丢边红着脸反驳。
门口的人没等住,走进来倚靠在余斯羽桌上:“出嫁女上轿呢?这么慢。”
“对,我嫁人了,不用你等。”余斯羽碰上她哥反应倒极快。
“对不起啊余哥,斯羽等我们呢,我们一起走也方便。”谢芮蕊忙打圆场。
“你们住一个寝室吗?有什么可方便的。”余羲和靠在旁边桌上低头问。
“不是一个寝室总是一栋寝室楼吧,总比你方便吧。”沈星颖冷着脸莫名其妙地怼回去,一手一个拉着跑了。
“我去星颖,你怎么……”谢芮蕊跟她相处一个月,深知她为人老实,不会无缘无故找事。
沈星颖刚刚也只是脑热,现在想来也是措颜无地,她摇摇头,扯扯嘴角苦笑声。
余斯羽不以为然:“阿星姐姐,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啊。”
“《碧血剑》,我还有56年原版呢,朋友淘来的生日礼物。说实话,这真真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她说起书来,话就特别多。
“我中考前在图书馆看的,还没看完。”
沈星颖知道这本书饱受争议,大家都对其褒贬不一,哪怕是与她最是交好的陈北潞看完后也痛骂几天几夜,但她依旧固执地喜欢,尽管结局不如人意。可在她眼里故事的起承转合中合是最不重要的,因为其他三个部分都会顺其自然地影响它的发展。
“我借你啊。”她一激动就脱口而出,思忖后又觉得有些不好,“算了,现在还是好好读书吧。”
余斯羽笑得明媚:“也要劳逸结合!”
“那也行吧,等我看完给你,看书也能积累点素材,哈哈哈。”两人贴在一起耍贫。
“看什么,看什么?”谢芮蕊也蹭上来凑热闹。
“书啦,你也不愿意看。”
“又武侠小说啊,武侠世界离我们也太远了吧。你上次说的那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觉得除了作文里能引用,其他地方应该也不切实际。有谁真能那么无私,为了不相关的人奉献自己啊。”
“总有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和信仰。”
谢芮蕊耸了耸肩,没再争论下去。
“等选课选完要重新分寝室哎,我们三个会不会分到一起啊。”
“这谁说得准。”
“我到了,晚安。”余斯羽向她们挥挥手。
“晚安。”二人异口同声。
“我们三个再加上七七,完美了。”谢芮蕊在前头背着包旋转愉悦道。
“完美什么啊,考上三班了不起啊,每天这么晚到寝室,你们不读书总有人读,我看谁和你们做室友都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个拿着盆的室友盯着她们两个晚来的人抱怨。
“就是比你了不起啊。寝室是你家开的啊,我们交了钱,你管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况且,现在还没到熄灯时间呢。”谢芮蕊也不惯着。
沈星颖拉过她,平淡地瞥那人一眼:“你们刚收拾完我们回来接着,不是挺好的,谁也不耽误谁。”
室友不屑地白了她一眼,“算了,反正下学期也换寝室了,也不用来往了。从一班掉到三班还和别的男生勾勾搭搭,把人家害到转校,这种人也是真不知羞的。”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沈星颖懒得辩驳,还有二十分钟就要熄灯,再不洗漱就要摸黑了。
室友见她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哼”一声抱着盆走开。
踩着点洗漱完,沈星颖从枕头底下掏出MP3,戴上耳机享受独属于自己的静谧时光。在这个时代飞速发展的年代,新事物层出不穷,歌曲当然毫不例外,但她却爱听老歌,她总觉得每次听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一本书,让十年不见的女孩重新熟络起来。有时候,时间的隔阂也可以微不足道。就像雾气氤氲的天空,是南方小城的专属味道。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广播声在偌大的绿茵场无限放大,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底下的学生整齐地做操,左右手一划,就画成了青春的模样。
沈星颖是出了名的四肢不协调,讨个巧站在队伍最后,准备跟着前面的人乱晃手臂。
跳着跳着,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住:“同学,你动作错了。”
沈星颖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她转头往后瞥一眼。
少年迎着太阳,轮廓分明的面庞被金光罩住更加立体突出,他剑眉星目,笑得张扬又肆意,身着白色校服,手臂上挂着“检查”两个大字。
只是眼前的画面莫名模糊,像失了焦的镜头。
沈星颖没在意,心想:应该是天气太热,眼睛被汗糊住。
恰好做到踢腿运动,往后一转,又接着往前踢了一脚。
“同学,你误伤检查人员。扣分。”余羲和笑着打趣她。
“没错啊同学,刚刚那是踢腿运动。检查人员不长眼我也没办法啊。”她边做边回怼。
“行吧同学,这次就算了,不记你们班分了。”
话音落下后,余羲和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划水。
等操做完,余斯羽和谢芮蕊就拥上来。
“余羲和?你怎么在这?”余斯羽满是诧异。
“我检查啊。你看看你刚才那个踢腿运动,就不够舒展。”他边念叨边施展拳脚。
“找事。”余斯羽拉着谢芮蕊和沈星颖往前走。
余羲和赖了上去,走在沈星颖旁边。
“周以楠和我解释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们也查过,你们那张照片是ps的,谁干的也已经查清了。”
“你这道歉是以什么身份?我们俩也不是很熟吧,你也没资格误会我,无论我有没有和周以楠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我和周以楠结婚都和你没关系。”沈星颖听他说这事,心里像堵了块大石,既悲愤又委屈。
他好像被什么戳中似的,自嘲地笑笑,停在原地,任由人群冲散。
“对了阿星姐姐,你为什么突然搬家啊。我和哥哥每一年都回去找你,可是你的邻居说你们再也不回来了。”余斯羽反射弧极长地说一句。
沈星颖沉思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是家里出了点事。”
余斯羽见她搪塞,也不强求,笑着打趣道:“阿星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刚分开的那几年,我哥哥找你找的都快魔怔了。有一回他在路上莫名其妙拉上一个人的手,硬要说那人就是你。那人以为神经病,差点报警。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三年没见怎么可能还记得样子。”
谢芮蕊听后在旁大笑:“没想到一中大名鼎鼎的余哥居然还有这么尴尬的时候啊。”
沈星颖却觉得心酸。
“对了羡羡,当时我们不是约好了去公园,你们怎么没来啊?你爸爸妈妈不让你们来道别吗?”
这次换余斯羽深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天哥哥拼命跑出去想找你,但是爸爸妈妈好像不同意。”
“哎,你们的童年这么多舛啊,要是我也在就好了,肯定很精彩。”谢芮蕊探过来插话。
沈星颖静默着,脑中莫名想起很多。
转瞬即逝的流星,飞速前进的赛车,并肩而行的王子公主,陪她一起看狗血电视剧的他……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沈星颖心事重重地又过了一上午,暗自发誓下午绝对不再多想。
中午刚吃完饭,便看见张蔚鸣急匆匆的跑过来:“羡羡,完蛋了,你哥出事了。他不知道抽什么风,和冯展乾打起来了!”
谢芮蕊不以为然地搭话:“他化学这么好,老高应该会偏袒他吧。”
“老高倒是无所谓,主要发现的是严倩啊。”
谢芮蕊皱皱眉,一脸无语:“怎么又是这个死老太婆。”
转角就是楼梯,余斯羽急急忙忙往上跑。
其余三人也跟了上去。
余斯羽刚走到门口,就碰上走出来的喻尔桉。
“怎么样了?”余斯羽一急,拉上他的袖子。
喻尔桉耳根泛红,他摇摇头:“高主任在里面,金老师也在里面,说第二次欺凌同学,一定要处分。”
处分意味着任何竞赛加分都与余羲和无关了,往严重说,他的档案上也将永远留下这样一个污点。
“金在振怎么知道?他真考去一班了?”谢芮蕊关注的点与他人有些不同。
沈星颖低着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敲敲门冲进去。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离得最近的谢芮蕊也没反应过来。
阿星:发动嘴遁功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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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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