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儿女绕膝
容若给的药方芳儿吃了小半年，玄烨依旧是除了坤宁宫一概不去别处，有时闷了会和东珠说说话，东珠还是老样子淡泊傲然，他来，她高兴的迎他，他不来，她就一个人看书，玄烨夸赞她自在怡人。小半年的药吃下去仍旧没有什么用，芳儿只得将药方丢开下定决心从此不再对这件事抱希望。十一月，安如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由芳儿取了名字叫作燕飞。那也是三月后安如再次见到玄烨，她虚弱的向他伸手苛求他一点怜爱他却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她心中绝望侧脸闭眼滑下一行泪来，不知怎的，这行眼泪倒像是刺激到了玄烨，他终究是软了心肠看在女儿的份上与她多说了几句话，也恩准她可以和归滢一样去坤宁宫看孩子。
十一月，坤宁宫门前的梅花树又开花了，地上积了厚厚的白雪，矩形水缸里也结了冰，诸事皆顺，唯独留芳产下的蛋里没有成功的孵化出雏雁来，一只都没有，这让芳儿心中郁闷了一阵子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它。此刻玄烨一入坤宁宫的大门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和承瑞叫着皇额娘的声音。
“皇额娘...承瑞也要抱。”
芳儿怀里抱了个哭闹不止的小丫头，低头看了一眼一岁多的承瑞正抱着她的腿向她嚷嚷着要抱，显然是孩子看着母亲疼小的吃醋了。
“承瑞，皇额娘真的腾不出手了，你看妹妹哭得多伤心。”
承瑞小嘴一扁眼见就要掉眼泪：“皇额娘不要承瑞了...”
“不是...”芳儿直想哭，怀中还没出月子的丫头哭起来震得耳朵都疼，她不免有些躁的看向乳母，“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公主哭成这样也哄不好。”
“呜哇—”承瑞一见她发脾气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委屈得哭的更大声。
芳儿抱着孩子蹲下身又艰难的抽出一只手来搂他：“承瑞，皇额娘不是凶你，皇额娘疼你还来不及啊，不哭了不哭了，你看皇额娘抱你了，皇额娘最喜欢承瑞了，旁人都不能比。”
“皇额娘不要承瑞了...”
“要...皇额娘不要谁都不会不要承瑞的啊。”她一个头两个大，左手已经酸痛的抬不起来，“安宁，安宁快来接一下。”
安宁闻言过来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刚刚抱过去那孩子反了天似的哭得更凶了，声浪几乎要震塌坤宁宫的房梁，芳儿叹了口气认命的重新张手：“给我吧给我吧。”
“皇额娘...呜呜...”承瑞见她又去抱那个小的，站在跟前大哭。
“在呢，祖宗，在呢。”她此刻累的连蹲着的力气都没了只得跪坐在地毯上，右手搂过承瑞拍着，“承瑞不哭了好不好？”
在门口站了片刻的玄烨终于忍不住笑了笑，他看着被两个孩子缠的几乎要上吊的妻子居然想笑，明明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的她自己还像个孩子。
芳儿听到笑声看见他来鼓起了腮帮：“你还看，来了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玄烨笑着靠近她看了一眼承瑞蹲下身对他拍了拍手：“承瑞，皇阿玛抱好不好？”
承瑞朝芳儿的方向又靠了靠小声委屈道：“要皇额娘...”
玄烨不免有些挫败感。
“都是你平日里看他看少了。”芳儿抱怨道，将怀中的丫头交过去，“你抱这个。”
公主倒是与玄烨有一点缘分，抱过去后似乎没有哭得更厉害，芳儿撅了撅嘴：“真是像了娘，从小就爱这么纠缠着你。”
玄烨忍俊不禁伸手掐了掐她的下巴：“连女儿的醋也要吃吗？”
“哼，我和承瑞感情也要好呢。”她说着将一直纠缠自己的承瑞抱了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
“我的小祖宗...”承瑞搂着芳儿的脖子笑着学着她说话，独占了母亲打赢了漂亮的一仗，此刻承瑞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谁是你的小祖宗啊？”芳儿抱着孩子笑着在屋内踱步。
“皇额娘。”
芳儿脸上笑意更深：“皇额娘可不敢给你当小祖宗，走，皇额娘带你看雁子好不好？”
“好。”
芳儿抱着孩子走到雁窝旁：“雁子在做什么呢？”
“在睡觉？”孩子试探性的回道。
“是啊，天黑了，雁子都知道要睡觉了，承瑞是不是也该睡了？”她用额头抵着承瑞的额头亲热的贴在一起问道。
“皇额娘陪承瑞...”一岁多的承瑞很聪明，已经能说不少话，白术却说他像女孩子，走路晚说话早。
“好，皇额娘陪...”
“不成。”
芳儿话音未落，屋里已经传来了反对的声音。
她皱起眉头：“儿子重要你重要？”
“当然是我重要。”他一本正经道。
“你和公主就睡在这儿，我带承瑞去隰桑殿...”
“不成。”他严肃的拒绝，毫不退让。
芳儿叹了口气：“我这是命里犯了什么天魔星才招惹到了你们父子两个？走，承瑞，皇额娘陪你去睡。”
“芳儿...！”
“我哄他睡了就来。”她没好气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半个时辰后芳儿几乎是闭着眼摸着门摔倒在床上，看了一眼她床上悠闲看书的玄烨：“女儿呢？”
“让乳母带到偏殿去哄了，哄睡着了就回隰桑殿跟承瑞一起睡。”
“我不是让你哄么？”
“我不会。”
“你不会可以学啊。”
“有那么多嬷嬷在，我学这个做什么？”
芳儿懒得跟他计较，依旧是趴在床上不愿动。
玄烨放下手里的书解下帘帐，帐外红烛还有微弱的光照进来，昏暗的光线让芳儿睡意更浓，迷糊中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摩挲着，她翻了个身想躲开却正好落进了他的怀中：“别闹...”
尾音被他咽下，他一面吻着她一面上下其手。
芳儿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他怀里做无用的困兽之斗，好容易他滚烫的唇下移到她白嫩的颈边细细的吻着，玄烨却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芳儿...”他顿时哭笑不得，轻轻摇了摇她她依旧不醒，他无奈的将脸埋进她幽香的发里，“你这个磨人精...”
她睡得很沉，次日玄烨走了她还没有醒，如此反复了好些日子直到她生辰的前一日才算消停，因为明日大典她有太多事情要忙实在没工夫带孩子，所以就将孩子送到了归滢和安如那儿去，两位生母自然是高兴不已，芳儿也难得得了个喘息的机会，而这个想要休息的机会除了她当然还有旁人也记挂着。
“别闹...”芳儿笑着在床上跟丈夫打闹起来，但她很快不敌被他束缚了手脚即将任人宰割，“玄...玄烨，真的不行，我明日第一次受礼...玄烨...你...如果我明日在大殿上睡着了，这脸就丢尽了。”
她破碎的声音可怜的告饶，这个理由太过充分，让玄烨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咬了咬她耳朵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芳儿揉了揉耳朵又凑上前去哄他：“你生我的气了？”
“不敢。”
“哎呀，你大人有大量...”
“还请皇后娘娘离我远些。”
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我知道这一个月来是我冷落了你，但是我真的太忙了你是亲眼看见了的啊。”
他冷漠的抽回手臂，依旧背对着她：“孩子有那么多嬷嬷照顾，你非要亲自带，不就是两个庶子么？值得你这样紧张？”
“我也是想尽一点力啊，毕竟我是他们的皇额娘...”
“是，皇后娘娘如今只是旁人的皇额娘了，难为你没忘记自己是老祖宗的孙媳妇，待皇太后也是一如既往，只是别的身份暂且忘了罢了。”他依旧阴阳怪气的与她闹着脾气，被足足冷落了二十七日！他觉得自己绝对有闹脾气的权力！天底下哪个男人被自己的夫人这样冷落还能咽下这口气的？站出来，他给他封个一品大员！
“那...要不我...”她踟蹰着，考虑着是不是让一步。
“谁要你这么勉勉强强的？我走了，回乾清宫去。”
“诶，不许走！”她从身后急急忙忙的抱住他，“我...我也不勉强，我就是有些累...”
他心软的回过头，食指戳向她的眉心：“再饶你最后一日。”
她甜蜜的笑着点头。
“承瑞他们毕竟是庶出，不值得你这样辛苦。”他与她面对面的躺下柔声说道，实在不忍她每天被折磨成那么可怜的样子。
“可是...你可能不会有嫡出的孩子了啊。”
玄烨一顿，轻轻去抱她，缓缓道：“那我也不要你这么辛苦。你是皇后，是嫡母，又不是生来伺候人的，你只等他们长大了以后教导他们就像你如今教你妹妹一样就好，旁的事情不用你亲自去做，纵的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尤其是承瑞，离了你就闹脾气，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简直宠坏了。”
“可是他哭啊，他一哭我就不忍心。”
“你只要拿出拒绝我的态度来拒绝他，没有不成的。”
芳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伸手去抱他：“好嘛，我以后少拒绝你一点就是了，看把你可怜的。”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是真的很可怜，行了，赶紧睡吧，明日有得你忙呢。我的芳儿转眼就要十六了，明日的及笄礼可以在交泰殿里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