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构思很简单，就一点剧情，结果感觉自己越写越复杂……] [纯属杜撰，虽为同人，内容与现实无关]

十一月的冷风有些刺骨。

十一月的湖水也很冷，总寒得人不住发抖，天上弯月带了抹凄清的苍白，静静洒在人的发上，更添几分幽冷。

有一女子约莫二十二岁，正背着一包沙子磕磕绊绊地来到湖岸边，低头沉静地望着眼下的水面。她缓缓地一步步向前，待水要没过脖子，才闭上了眼睛。

在以前，露恩也觉这种行为懦弱又愚蠢，还牵累了家人朋友。

可是她现在已经痛苦多日，不再对这世界有留恋了。

露恩还记得那个调皮单纯的女孩，以袖掩泪、语气乞求地对她说着对不起，说自己被家人逼得不行，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没法强求，怎么让她忍心看着她——本是那么甜、那么爱笑、那么快乐的人为她而整天郁郁、失去活力呢？

在大学都熟识了四年那么长，前景应是美好的，恋情却短到连一个情人七夕都没能过到，仅仅两个月就被扼杀。

再遗憾都毫无办法，可是她独独就没有想过，这要她怎么再活下去呢？

最不被家人理解的是她，他们只会生气地骂，个个强迫她跟一男人结婚。

最不被人喜爱的也是她，她生性高傲从来缺少知心朋友，从没几人关心她。

处境最难的也是她，不仅被家人骂，最关心她的妈妈都以死逼婚。对象是一远亲，性子不太耐烦，也不文明礼貌，只对她家人感人至深地说着不嫌弃她的过去，愿意帮她走上所谓正路，倒是让一家人都感动得很。

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发现她们交往的那个朋友口口声声说着为她们好，露恩现在想起也只想冷笑。

如今到这地步，她也早对世间不留恋了，就祝那个今日结了婚的前女友幸福安好、家人也长乐安康吧。

想完，又往前迈出一步。

本已抱了赴死的决心，露恩却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就像是鬼上身，身体的控制权一瞬被夺去，让她不住地往后退。

意识恍惚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很温柔，而且……似曾相识的气息，脑海里仿佛闪现了一如画美人，身着浅粉古装，明眸如水光潋滟，笑起来又宛若星辰入目。

有什么零零落落片段，已在脑海里呈现，似梦似真……

她昏了过去，随即陷入了一段回忆的深眠。

……

露恩感觉自己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另一个人。

她的余光能瞥见自己身着的墨色衣袍，手有些粗糙，布满了茧子。

她记得，这里是未央教，而她是已牺牲的大长老独女——露恩，也是教中的年少佼佼者，今年刚到十二，已经过家中安排的重重训练，性子很是坚韧，会舞剑耍刀，略懂棋文医毒。

露恩此次在深夜出来，也是由于家父刚逝，又自小没了亲生母亲，左右来说现在的处境都比较孤苦伶仃，无法安寝，便来散散心。

只是这一走，也不分什么方向，走着走着她就迷路了。

她以前更多时日都待家里和林子里，习文练功，哪记得清偌大的未央宫的路线？

“来者何人？”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露恩一惊，蓦地抬头，瞥见东边有一人，在缓缓地晃着秋千。

他眉目间是一片清寂，月白的衣袍在皎皎月光下流溢着光彩，更添了几分冷意。如同下凡的仙人，满身风华，无情无欲。

如今的凉意，宛若那十一月的夜晚。

她稍一愣，就发现自己已急忙跪下，赔罪道：“小女露恩，不怎么识路，误闯教主的地方，罪该万死，任凭教主处置。”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露恩总觉她是安全的，毕竟教主非月一向待人温和。

可她不确定自己能容易过关，自教主夫人逝后，似乎教主也很少笑了，行事也比往日狠了、严厉了不少。

非月望了她一会儿，轻声问：“你就是露长老那个独生女？”

“是。”

“现在你家中可有人照顾你？”

她摇摇头，回道：“露恩因年小，家产都让表兄继承了去，但表兄一家并不怎么待见我，家里也只剩几个仆人了。”

“你先站起来吧，”教主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听说你是性子极为坚韧的人，露长老生前就有意把你培养成下一任教主护法。”

她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而非月也下了秋千，缓缓朝她走来。

纵然想多睹一眼教主的风华，露恩也在此刻识礼地低下了头。

“你想成为下一任教主吗？”

她一惊愣，不知道非月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谨慎地回答：“下任教主之位实属安少主所得，露恩不敢觊觎。”

“未央现在……并没有立过少主。”只是他们都这样叫罢了。

“安安不适合这个位置，”他轻轻道，负手望着她，“露恩，你是自小经受严格训练的，也很有潜能，可愿做我亲传弟子，担此重任？”

她不禁抬头，望着非月平和而复杂的眼眸，一时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眼神坚定道：“弟子愿意。”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言罢，她便再次跪下，拜了三拜。

而教主只是望着她，思绪渐远。

……

教主待她很好，在那晚后第二日就向教人宣布了她是未央少主，并在半月后正式行了立少主的礼节。

在这之前，非月已在她的练功上指点了一番，并给了她几本书看。左护法飞霜本来又该离教了，硬是留下来给她说着各种治理的道，并兴致冲冲地讲起了她自己的处世经历。

她听得还是很有兴趣，只觉受益匪浅。

她得到了全教的尊崇，平时能随意进出师父的书房，与师妹安安和护法之子梓夏玩耍，时不时跟着右护法学剑，三年里直到及笄，一切都很好。

除了越来越不正经的左护法。

两个月前，她的房门里就开始被设下了各种陷阱，层层相扣，极为慎密，她每次回去都要警惕着对付，时不时就要受到惊吓。

露恩知道这是一种考验锻炼，左右还是忍了下去，自觉不应拿这些小事去麻烦师父，经不住这些倒还显得自己矫情。

左护法又开始给她讲起了教内复杂的势力，还有许多规矩制度，并绘声绘色地说了花样千奇百怪的阴招狠招毒招，比如该怎样牵制势力、制人把柄、整一家族、对付外界等等。

她都不想听，只冷着一张脸。

飞霜望着她笑了起来，语气轻佻：“小少主，这就不愿学了？以后未央教的大任可还是要落在你肩上的。”

“师父从来没教过我这些，也没作多少要求。”相比起护法来，自是教主最厉害，听着师父的也就够了。

左护法摇头：“远远不够。”

露恩直盯盯地望着她，最后还是开口道：“那你说说为什么？”

飞霜轻叹：“也许你不知道吧，教主虽在江湖几近至高无上，却一直不自在顺畅，因为……他面对的是无穷的顾虑与残酷。”

她顿时沉静了，只认真地继续听着。

“然而，他身为未央教主，所做的……还是不够。”

“哪些不够？”

“最初替他做狠人树立威严的，是我；主动搜集教人把柄交他手上的，是我；牵制势力整顿内部，也是我出的招；在外对付其他门派、维持江湖稳定，我出了很多力；遍布在外的产业，是我联合空幽教办起，并交给可信之人打理的；遍布江湖的未央情报网，也是我带人搭建的……”飞霜靠着墙，勾起嘴角笑道。

她一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教主也向来信我，要是这些全都换作其他人做了，稍有些居心叵测的，最后是下属听教主的，还是反过来，就很难说了。”

露恩只觉得心里一堵。

“少主，您再多想想，卑职呢这半月事务比较繁忙，需要外出，只能半月后再来找你。”说完，飞霜就转身走出了门。

她望着这背影渐远，转角消失后，回到了桌前坐下，努力平复自己震惊、杂乱的心绪。

……

待到她之后见到非月时，还是什么异常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如往日一般笑着：“师父，弟子今日看完了上回的那本书，很有收获，之后还跟左护法谈了一会儿。”

教主转头，温和地望着她道：“做得不错，平时有时间，就多去找找左护法请教一番。”

“弟子明白。”

师父都让她多找左护法了，那飞霜说的……大概也是真的吧。

露恩只觉身上无形的担子更重了，她从没为自小就开展的训练忧虑多少，但是责任却如大山沉重。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有跟着学，只有变狠，成为一个能打理教内、统治江湖的教主，才能不负师父的期望。

“有了些什么收获，你尽可说说。”教主轻抚着她的头。

她稍一思索，便娓娓道来，稍有说错，也不会被打断。

他仔细听完，点点头道：“不错，说得很清楚，不过还有几点……”

她总觉师父仿佛什么都懂，能随意拿起一方面的事道来，知晓天文地理和古今，身为一统江湖的未央教主，也确实知道许多谋略，武功更是在教中几乎无人能及。

在未央教内，他就如同太阳，令人仰望。

纵使左护法说了，他所做的还不够，但本有可信之人，并已是光芒万丈了。

露恩忍不住思虑了起来。

她该做到怎样一个地步，才能胜任以后的教主之位、使人信服呢？

后面半个月，她都比往日更为努力，鲜少再去和梓夏安安玩耍，见左护法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问。

飞霜只是如往日一样，神情散漫地倚着墙道：“少主不必多虑，与教主不同些，兴许就行了。”

“愿听左护法之言。”

“首先，要狠，能震慑人，制定严厉的规则，不要对犯罪的人留有情面，来稳定内部，防止教人在外作乱。”

“其次，懂得拉拢人心，一要施于恩惠，二要制其把柄，要会选出有能力、品性好的人，对他们都比他人要好很多，能让人了解自己三分，但是在规矩上一视同仁。”

露恩沉思了下，想起了飞霜平日对教人的热情周到，好些人对左护法的死心塌地，还有传闻里左护法的狠辣手段……

“当然，纵然是野心大的、好利之徒也可以用，只要能用对地方，注意着多加防范。将来，少主登上那位置，可再把教内事务挑出一大半，交给可信之人处理，然后对外界事务、江湖势力多用心些，交结一些外门之人，有情义有威名有能力的，拜会或是宴请，有利于未央、还有你在江湖上树立威严，立足不衰……”

露恩听着，深以为然，在未央教不仅应懂得整顿内部，还可集结江湖。

她开始拿起笔，边听边记下。

左右谈了一个时辰，飞霜最后喝了口她倒的茶水，就笑道：“方才我说的只是道理，有些想要做到，还得一点一点拆开慢慢来。听闻少主这半月都极为用功，总该歇会儿，若不你先和梓夏安安他们听会儿戏，去市里逛逛吧，卑职也有要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好。”她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放下了笔，起身走出门去。

戏班那边很热闹，只要不刮风下雨，每日都能开班上戏，早午晚三次。

露恩和安安、梓夏都坐在第一排观看。

纵然只是一群戏子，露恩也觉不可小觑，那些劈叉、后空翻、一脚立在别人手掌上的那种等等，各招各式，看起来总是要勤学苦练，挨很多打才能练成的功夫。

唱念做打，也是项本领。

她看着，就莫名想起了师父书房中一直挂着的那副肖像画。

画上的粉衣女子，不仅眉眼点缀得动人传神，身影也刻画得翩若惊鸿。

教主夫人还在时，她是远远见过的。那是实实在在的美人，言行得体，自带温柔的气息，也颇为端庄雅致。她还听人说过，夫人私下是个很灵动的姑娘。

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教主夫人作为伶人红极满城的那段 。

不知当时夫人是何等的风华、怎样的风光，才能让那般优秀的师父不顾身份也要娶其为妻，并多年痴心不改？

她想着，便先让安安和梓夏一起说话，她跑去了一旁和戏班的人聊了起来。

“听说当年，梨姐刚来戏班那会儿，班里都是不招女子的，只是梨姐她不仅美，嗓音也真的好，是个天生就善歌舞的，况且家道中落，身世凄惨，只有一婢女，还有进了商队的二哥，确实让很多人都同情，又打死不愿用嫁人的方式来取得些金钱。”青年人易文有些怅然地缓缓道来。

“最后一句如何理解？”在世道看来，难道不是做戏子最为卑贱、抛头露面的吗？嫁人本是平常的事。

易文说：“梨姐从不认为唱戏卑贱，尽管她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也从不拘于抛头露面这些礼法。当时班里头儿就说，要是梨姐单学唱戏，半年后上台，能招揽些生意，就可以留下。梨姐天赋很高，也很刻苦，她做得比人想象中的都要好。”

她好奇道：“当时好到了什么程度？”

易文轻叹着拂拂袖：“一场表演下来，好些富家公子就把金银首饰都送去了，有几个俊朗有才学的还想求娶梨姐为妻，但她都婉拒了，久而久之也有了些难缠之人……这些暂且不说，据说教主与梨姐是打小就相识的，梨姐也一直都在等他，最后也等来了，虽说好景不长。梨姐本身就像是一部戏啊……”

露恩听着点点头。

那是个极佳的美人，但师父顾念的原来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名门闺秀、青梅竹马、家道中落、沦为戏子、风光一时、痴心不忘、再度相逢、终成良缘……的确像是一部戏，已历尽了悲欢离合。

她想着，之后又忍不住去给左护法随意说了说，想听到更多的事。

左护法却轻笑道：“依我看啊，这些都看得比较表面，没点出教主夫人最好之处。”

她疑惑，还有更好的吗？

飞霜看着她好奇的神情，笑着：“卑职私以为，教主夫人最好的地方有二，一是自信，二是看得开。”

听到别致的观点，她更觉有些兴趣。

“自信呢，就是在人前，都是一样的心态，把自己尽量放在与别人同等的位置上，不自以为卑贱，不去多考虑什么身份、样貌等等问题，很有勇气，不会怯懦畏缩，只要是不会害她的人，都可以大胆地接近问候，都相信自己不至于被人反感。”

“看得开呢，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不会被情绪所控制，看一些问题，也不去多加评判什么，只尽量找最好的做法，这样……很温柔，不会让自己烦躁，也能抚慰他人的心绪。”

露恩听着，点了点头。

左护法说的，都很好，可惜她是见不到这样的人了。

“我希望未来的教主，也会是一个如此的人，”飞霜说着，便又抱拳道：“天色不早了，少主早些歇下吧，卑职先告辞了。”说完便微微躬身，走出了房门。

她目送着飞霜走远后，又回到了座上，陷入思索。

露恩总感觉，自从她勤向左护法请教后，左护法待她就比往日越来越恭敬了些。

毕竟在更早前只是一味地亲近照顾，布下陷阱那会儿还能语气暗中带刺的……

也许，左护法从某时起，才开始真正地把她当做了未来的教主。

本来只想简单写剧情，结果忍不住就讲起了道理……主要写的还是一代教主的成长之路，中途再完善一下骨妹形象，骨哥还有左右护法都成了好老师，实在不想看可以无视露恩这番~

看起来还得多写些章节，露恩番外字数太多，平衡一下，到了最后我还是再多写些骨哥骨妹的现代番外吧~

求勿骂，求支持∩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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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露恩番外一（有毒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