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厉签字画押,被带离审讯室后,任秋寒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他那颓丧的背影,眉头紧锁。
张厉的供词指向了一个更庞大的犯罪网络,这让她感到事态严重,也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桑榆晚父亲的旧案。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利落、肩章赫然代表着更高警衔的女人走了进来——正是市局刑警大队队长,纪清辞。
她穿着合身的警服,短发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干练与威严。
她是纪清歌的姐姐,也是任秋寒和桑榆晚从小就认识的“清辞姐”,只是如今身份各异,关系也变得微妙复杂。
“口供拿到了?”纪清辞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她扫了一眼书记员正在整理的笔录。
“嗯,”任秋寒将思绪拉回,简要汇报,“指向一个代号‘蝮蛇’的中层,以及一个可能存在的上线‘先生’。画廊涉嫌洗钱和非法文物交易,李晚镜因发现证据被灭口。”
纪清辞点了点头,对案件进展似乎并不意外。她走到任秋寒身边,同样看向空荡荡的审讯室,语气却骤然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意味:
“任检,案子到这里,你们检察院前期的引导和监督工作完成得很出色。接下来深挖犯罪网络、抓捕‘蝮蛇’及其同伙,是我们刑警队的事。”
她侧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任秋寒,“记住你的身份和职责边界。审查证据、提起公诉、出庭支持公诉,这才是你的战场。侦查的事,交给专业的警察。”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任秋寒因发现线索而有些发热的头脑上。
任秋寒明白,这是纪清辞作为刑警队长的职责所在,也是在提醒她不要越界,更是在……隐晦地警告她,不要再深入下去,尤其是可能涉及到某些敏感领域时。
“纪队,我明白程序。”任秋寒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但案件可能牵扯甚广,作为公诉方,我们需要确保证据链条的完整性和指向的明确性。”
“该提供的证据,我们自然会依法移交给检察院。”纪清辞的语气不容置疑,“至于牵扯多广……”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任秋寒一眼,“有些水太深,贸然蹚进去,不仅可能打草惊蛇,更可能……引火烧身。做好你分内的事,秋寒。”
这番话几乎是明示了。纪清辞显然知道更多内情,但她选择严守警察的职责界限,同时也出于某种保护,不希望任秋寒过多介入危险的侦查前沿。
就在这时,桑榆晚拿着最终的尸检报告副本走了过来,准备递给纪清辞。她看到任秋寒也在,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纪队,这是李晚镜案的完整尸检报告。”桑榆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将报告递过去。
纪清辞接过报告,刚才面对任秋寒时的严肃神色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辛苦了,榆晚。又忙到这么晚。”她的目光落在桑榆晚略显苍白的脸上,“看你气色不太好,注意休息。有些工作,不必急于一时,身体是本钱。”
这种带着长辈般关怀的语气,与刚才对任秋寒公事公办的警告截然不同。任秋寒敏锐地察觉到,纪清辞对桑榆晚似乎格外的照顾和……宽容。
是因为桑正尧的缘故?还是她也知道桑榆晚背负着什么?
桑榆晚对纪清辞的关心微微颔首,低声道:“谢谢纪队,我没事。”她没有多看任秋寒,递完报告便转身离开,背影清瘦而孤直。
纪清辞看着桑榆晚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再转向任秋寒时,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告诫:“你也一样,秋寒。记住我的话。有些线,不该你碰的,别碰。”
她晃了晃手中的尸检报告,“包括……与案件无关的人和事。”
这句话的指向再明显不过。纪清辞不仅是在警告任秋寒不要越权查案,更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去揭开桑榆晚身上的谜团。
任秋寒站在原地,看着纪清辞离开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纪清辞的警告、对桑榆晚的特殊态度、以及这个案子背后隐约浮现的庞大阴影,都让她更加确信,桑榆晚所处的境地,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
而纪清辞的阻拦,反而激起了她更强的决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桑榆晚独自在黑暗中前行。明的不行,那就暗的。
检察官的身份不能越界,但作为任秋寒,她有自己的方法和人脉,去查清真相,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案件的侦破看似告一段落,但水面下的暗流,却因为纪清辞的介入和警告,变得更加汹涌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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