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守望军团总部，邱少尉收到了来自守望-28空间站的一条简讯，立刻报告给了邓老的副官。
副官收到简讯时军部正在开会，之后一个小时，会议方才结束，见到老人从会议室走出来，他快步走到老人身侧，精神力屏障微现，耳语两句。
邓老思考两秒，竟是微微笑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坚持了一天之久，我以为在许轻扬出手试探的时候就暴露了。”
副官小声道：“或许她没有您想象的聪明。”
“不，你小瞧了高精神力者。”老人微微摇头，驻着拐杖缓缓往前走：“她只是比我想象中的稳重。”
副官没想明白，正准备询问老人下一步的指示，身后却有紧急而快速的脚步过来。
“邓元帅！”深蓝色军装的男人匆匆追来，在距离老人还有两米距离时停住，摘帽，朝老人行了个军礼：“许久未见您出来活动了，不知方上将近来可安好？”
方与萍，上将军衔，是老人的妻子。
副官在老人耳旁低声：“铜心军团童中将，柯迪亚战争指挥官。”
邓老于是心头有数，笑了笑：“她过得很好啊，带着孙女全国旅游，快乐得连我都忘了。”
童中将点点头，含蓄道：“晚辈还以为您会和方上将一起呢。”
邓老笑了笑：“这不是赫连亿不会做事，逼得我这把老骨头不得不出来帮他吗？”
赫连亿，上将军衔，现任守望军团团长，十级机甲战士。
老人这话不好接，童中将本就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嘴巴微张，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来一句：“您辛苦了。”
听到这话，邓老顿时哈哈大笑，眼见着这小辈涨得脸颊通红，他才道：“倒也算不上辛苦，你虽然来试探我，但也不用不好意思，八大军团虽都是为了唐国而战，但内部的良性竞争当然是可以的。”
童中将的脸更红了，他知道他们军团私下的小动作都被发现了。
“无可厚非的，真的，无可厚非。”
他摆摆手，驻着拐杖慢慢地走，虽身形有些颤巍巍，但背却挺得很直。
童中将目视着他的背影远去，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幼时，在电视上看这个身影带领军队誓师的时候，那时的他可能永远都没想到，这辈子他没能进入守望军团。
他正畅想着，前方笔直的身影停了一瞬，老人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了，别叫我元帅了，联合军团解散，我早不是元帅了。”
童中将鼻头忽然有些酸，他将军帽摆得更正了些，朝前方的身影，极为郑重地敬了个礼。
然而老人没有回头，连副官也未曾。
军部的会议在京市安国大厦举行，安国大厦是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整个建筑以白色为主调，其上雕刻有橄榄叶的花纹，大厦正楼的前方是巨大的广场，广场上立有四个人的雕像，间或有民众到广场上来，在雕像前献花。
接邓老的悬浮车就停在大厦正楼门口。
老人进了悬浮车，瞥一眼外面的第四个雕像，对副官道：“再看一百次，还是觉得丑。”
副官哭笑不得：“长官，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雕像的。”
老人一脸被辣到了眼睛的样子，拉上悬浮车另一侧的帘子，朝副官道：“说回正题，你说说许轻扬和小火他们干了什么。”
副官小声将两人做的事说了，重点点名了付一炬。
“窜缀着别人去打架，倒真是他会做的事情。”邓老道：“小火就是四肢太发达，头脑又太简单，在任虞那里吃瘪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他那个样子，被任虞卖了都不知道。”
一旁副官尴尬道：“长官，付下士应当没有那么容易被卖。”
邓老哼了一声：“我知道你算看着他长大，所以对他偏爱，但是他连自己入了套都不知道，真是蠢到头了。你也看过任虞的资料，她初中时候班上的人做得更过分，她有做什么吗？她其实是个高傲的人，高傲到目下无尘，如今被小火一说就打算去收拾别人，你觉得她是想收拾那几个人还是想试探小火？
你就说他们有经过那种无人的小巷吗？你就说她有试图激怒过小火吗？事实上在发现别人以这么曲折委婉的方式接近她时她心头就有数了，但她还是不放心，要试探一下，心眼这么多的女孩，付一炬能比？不是我说他，是他真的一根筋。”
“长官您的意思是，她在试探付下士，想看他会不会动手？”
“不然呢？”邓老道，半晌又叹气：“这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啊。”
副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真能有长官所说的这么多心思吗？
“那长官，昨天她在S28星球上写下守望的事情，需要告诉许少将他们吗？”
老人沉吟半晌，一锤定音：“不告诉。她写下守望不就是让我们去光明正大和她谈吗？那我们偏不，我倒想看看她的耐性。”
语罢看向副官，颇有些意味深长：“小二啊，这找战士和谈恋爱有点像，在要谈条件的时候，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你以为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和许轻扬说，反而使用这么迂回的方法？是证实也是宣告，她在告诉背后的人，嗯，大概是我，说我知道是你们啦，不要再藏着啦，有什么东西就直说吧，嘿，才不要和她直说呢，我还能比她更沉不住气？”
副官默了默，想起执行任务的两个猪队友，最终还是没提半个字。
老人最终摆手：“所以就随他们去啦，铜心军团的小动作也不用管，他们不就是想知道许轻扬来干什么吗？他们查不到的。他们能猜到我看重的人在文科班？任虞这个病还是带来了那么一点好处的。”
副官沉默。
铜心军团确实邀请了青云中学的所有武科班。
他们估计还以为许轻扬是因为武科班没有怀孕的老师，所以不得不去文科班代课的。孰不知那个怀孕的老师本来是带高三的历史，因为怀孕，学校打算把她调往高一，是周末时他们这边做了手脚，才调到高二文科一班的。
那个时候任虞还只是三个怀疑目标之一，他们提前做了布置，不过动作很隐蔽，理由很充分，所以没被发现。
副官看着老人志得意满的神情，心头默默为铜心军团点蜡。
和曾经的第一指挥官玩心眼，铜心军团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掉坑的。
……
青云中学高二文科一班正在上历史课。
“……邓知艾，2909年生人，星际大航海时代以来，唐国第四位元帅，十级机甲战士，封号天谕，唐国蓝星勋章、金星勋章、银星勋章获得者，歼星者、守望者荣誉称号拥有人，守望军团第十七任团长，同时也是目前唯一在世的元帅……曾参与第三次星际大战，以中尉军衔率领一只机甲队夺下Q系列三星系，以主指挥官身份参与第四次星际大战，驱赶利国于百万光年以外……”
许轻扬读着自己在网上买的PPT，有心想在里面掺杂点私货，但想起坐在下面的付一炬，又忍住了。
邓老的光辉形象，嗯，必须保持。
付一炬坐在任虞身边，造了个极小的精神力屏障，靠近她，小声道：“就是这个人，心贼黑。第三次星际大战中亚里亚星登陆战，他抢了利国价值十三亿的军用物资，然后全部给了守望军团，其他军团毛都没沾到。”
而且不止坑军团，他还坑人，他被他特训的时候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任虞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
为什么这口气酸溜溜的？
付一炬对视上她的眼，诡异地get到了她的意思：“哦，我只是暂时站在了先锋军团视角，毕竟那场战争，是先锋军团的兵掩护的守望军团的兵撤退。”
“星际大战的时候是联合军团时期，我记得各军团需要打散了重新编队。”任虞想起她看的书。
“哦，那是普通兵，负责防守边线，进攻的大部分是精英连队，而精英连队是不会混编的，他们之间的默契是宝贵的价值。”
任虞又涨了一点知识，付一炬所说的这些内容，都是书上没有的。
许轻扬瞥见两人的小动作，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咳咳咳！同学们可一定要仔细听讲哈。”
这一声咳，惊天动地，不少打瞌睡的学生都被震醒了。
事实上许轻扬觉得难以置信，他如此绘声绘色的课堂，居然有学生在他的课上睡觉！睡得那么香的样子，叫他都不好意思吵醒他们。
“看大家精神都这么不振奋，我就来提个问题吧。”许轻扬在文件夹里翻了翻，没找到点名册，不知道被他塞哪里去了，他环视下面一周，想起自己的三万字报告：“任虞！说说自星际大航海时代以来的另外三位元帅。”
这似乎是还没讲到过的内容，有学生想。
任虞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脑子里翻了翻：
“第一位元帅，涂添琢，守望军团创始人，第一次星际大战指挥官，率领联合军团击退汹涌的星兽入侵……”
“第二位元帅，简秋雅，白羽军团第七任团长，第一位女性元帅，在第二次星际大战中料敌先机，提前占领B、C两大星兽资源星系……”
“第三位元帅，方旗，先锋军团第十三任团长……”
许轻扬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能记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抬手，示意任虞坐下，然后点起剩下唯一一个认识的人：“付一炬，来，你来评价一下我们唐国的第四位元帅——邓元帅。”
评价——，好啊，给他挖坑。
付一炬铁青着脸色站了起来，闭了闭眼：“邓元帅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泽被后世功在千秋运筹帷幄——”没词了，补充：“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