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和淳于越听到是始皇宣召，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候着晚膳的时辰。

淳于越没想到李斯会来，李斯也未曾想过淳于越会来。看到对方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他们两个一个是儒家，一个是法家，自然谈不到一块儿去。站在外面，两个人端正着仪态之外，半点交谈的**也没有。

直到时辰快到了，宦官就引着他们过去。

嬴政桌案上已经摆上了吃食，似乎心情颇好，正低头看着菜色。

待到二人行礼之后，就被引到一旁坐下。远远的的时候还没闻到，此时一挨着这菜了。李斯明显闻到了一股让人口舌生津的味道。他不自觉微微抬头，就看见嬴政正在看着他。

能臣的反应一般都是极快的，就这么一对视，李斯就知道嬴政今日要说的事情只怕就和这个东西离不开。

“陛下可闻到了一股极香的味道？”

淳于越能当长公子的老师，自然也不是个蠢人，也跟着附和道：“正是，臣进来的时候也闻见了一股让人垂涎的味道。”

看眼前的两个人都如此识趣，嬴政满意的点点头。“正是，今日这用来做菜的是扶苏从上郡那边得来的新盐，叫做细盐。”

郭佑给两个人都递了一小包的细盐过去。

两人打开一看，莹白白的一片，在烛火的光下，有一些点点萤光。

李斯伸手去沾了一点，尝了尝，鲜美非常。淳于越仔细看了看，实在未曾见过这种奇物，不禁去问。

“扶苏公子可说了这东西如何制成的？”

嬴政摇摇头，“扶苏说明了他要把那法子先自己拿着，未曾说。只是在竹简上写了这法子是一个名叫安南的人呈上来的。”

“好了，先尝尝吧。看看味道如何。”

李斯和嬴政关系还算亲近，相处起来并不如淳于越那般紧张。刚入口就能感觉到和平常不同的地方，这菜明显没了以往的苦涩，更多的是盐带过去的鲜美之味。

他觉得光是尝着这菜，都能下一大碗饭了。更何况还有用细盐所做的肉类，李斯手下夹菜的速度越发快了。

嬴政自小克制己身，尝到这等人间美味也忍不住多用了一些。

一顿饭下来，三人都已经是吃得极饱的了。再和嬴政聊了一些政事之后，眼看着宫门要下钥。两个人躬身行礼后就打算退下了。

嬴政跪坐着，本来只是随意的一低头，却敏锐的看见了李斯和淳于越都在行礼之后很快就抓住了那个给他们看的那个盐包。

他再微微抬头，有些玩味的看着两人。

李斯和淳于越眼疾手快的把盐包拿起之后，也许是因为心虚，都不敢抬头去看始皇，也就错过了始皇玩味的表情。

前头提着灯的宦官不说话，身后的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性情相投的朋友，本应该安安静静的走过这段路。但是李斯说话了，他手心里头还拿着那个盐包。

琢磨明白了为何始皇为何要把淳于越叫来了。淳于越算是现在的儒家之首，他李斯则是法家之首。他们表现出来的一点痕迹，下头的人都会仔细琢磨。

始皇此举就是要让细盐之名，尽可能快的早的，在咸阳里头传遍，为人臣子自然应当为皇上尽力。

“想必淳于越博士也清楚了吧？”李斯微微侧头去看淳于越。这位虽然总是反对他的上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只不过他们立场不同，这份聪敏只让李斯厌恶。

淳于越沉默的点点头。这件事情他自然明白。只不过他想着的是扶苏，始皇说这东西是扶苏公子的人整出来的，却不肯把这个法子交给始皇，这让他有些担心，若是......

李斯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宫门处就分开了。

而关于这细盐的传闻开始在咸阳里头流传。李斯和淳于越和始皇当初宴请他们一般，请了身边一些亲近的官员前来赴宴。

但凡是尝过一次的人都对其赞不绝口。其中有不少家底厚的士族，已经在向他们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想必是想着去卖一些。

但是当李斯告诉他们这东西还未开始售卖，如今吃的还是嬴政赐下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叹息。

“这细盐如此好，怎的扶苏公子不尽早运过来卖着。但凡他愿意卖，难道还会有人不来买吗？”还有不少人在一旁附和着。

李斯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我听着陛下说这东西扶苏公子珍惜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运到咸阳来卖。这边离上郡可不近。”

众人神色不赞同，其中一个稍年少的男子说道：“这远了哪里能是问题。我听着这细盐在上郡里头早就开始卖了。只不过这卖得确实少，每日只有三斤能卖。一斤两镒。”

这更是让众人咋舌，三斤，这未免有些太少了。在座的倒是不觉得贵了，毕竟这东西珍贵，贵些也是应当。

李斯见已经渲染得差不多了，就佯装喝醉了，被下人搀扶下去了。那些人就自然的拉扯着离开了。

再加上淳于越那边也是对这东西赞赏有加。咸阳城里头一下子全是关于细盐的流传。

造势造得差不多了，李斯琢磨着自己该做的做完了。再把细盐即将在咸阳开卖的消息传出去，就安安心心的等着了。他也想着去买呢。

扶苏那边队伍已经基本上组好了。是挑的郡内士兵，领头的是先前护送他们过来的常温。

他为人稳妥，而且机变能力也不错，所以扶苏对他挺放心的。

安南看了看他，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传信鸽。盯着他看了几眼。

“公子放心，我一定把这些细盐妥善运到咸阳。”

他看起来老实敦厚，队伍里头的人也都服他。扶苏点点头。

微一侧头就看见安南盯着常温看，扶苏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别看了。常温他们今日就要启程，不能耽误了日子。”

安南挑眉，没说话。当时他没注意到这个常温，如今看来，只怕他背后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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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准备运往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