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夏。
张泽看了眼表,等的人还没来。
外面蝉鸣聒噪,喇叭上叫喊着无数遍奶茶店的主题曲,反反复复听得让人心烦意乱。
再等十分钟就不等了,合着这不是耍人玩吗?
倒是没有十分钟那么久,就在他刚在心里抱怨完便有个学生模样的人进来,看样子很像大学生,却没有大学生清澈的愚蠢感。
十四中靠近大学城,约在这边见面的大多数都是大学生。
张泽猜测前面的人也不例外,但是他身上有股很难说的疏离感和陌生感,让人一眼望过去就很神秘的感觉。
他一来就直奔张泽的面前,但是当时交易的时候他没有发照片给另外的人,自己的社交平台也干净得很,那人一眼进来就瞄准了他让他全身发毛,却还是大着胆子硬生生吃下了对面的人给的气场。
那人进来甩了一个红色的盒子,他戴着帽子,但是张泽可以看到他长得很白皙,身上手上全都是白色的甚至有点反光,怪不得走路揣着兜戴帽子,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皮肤。
“发给你的十二个人,按顺序给。”
“我——”张泽想要开口却被拦下了。
“不该问的别问。”那口气生硬,一句回还的机会都不给对面的人。
张泽此刻有点害怕,他想撂挑子不干,但是害怕对面的人杀人灭口。
等到那人走之后,他自我安慰:“反正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只是顺着人的心意把东西交给该交的人手中。”
——
西检,严哲办公室。
“检察长。”路西禾敲门喊了人。
“进。”严哲把手中的报纸放下,然后示意路西禾坐。
严哲摘了眼镜,两只手搭着下巴。
“西禾,”他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嗯,咱们西检有捕诉部门对吧。”
路西禾点头。
“我们对面是区公安?”严哲睁大了眼睛示意这件事情的肯定性。
“是。”路西禾回答道。
“法检有自己的职责,当时面试的时候是不是就告诉你了。”
路西禾不说话了。
静默,此刻还是静默无声。
“这件事不需要我多说吧,你也不是实习生,公检法三方都是独立侦查办案的,知道?多次插手公安的事情这件事的严重性你知道吧。我们的工作少吗?要是你真的想去公安办公趁年轻可以转方向,但是每一方有每一方的职责,我们负责打击犯罪,查清事实是公安的事情,如果他们有问题我们可以进行监督,但是如果我们涉入案件就无法做到真正的中立者,做好监督者的职责,在其位谋其事,这件事在我刚带你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你还不清楚为什么这几个案子都是绕着你走的吗?虽然重案我们都需要移送给市检,但是找不到人的不立案的案子都没到你手上,就是因为你先前插入这件事,严格遵守回避原则必须将你从案子的后续工作摘出去,但是这也耽误了很多案子的效率,对于这件事写检讨,并且给予训诫处分,去吧。”
路西禾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跟随着会议室的吵闹声上了楼梯,会议室的人不少,听声音应该是来申诉的,楼梯间的窗户叠了两层,一层破旧无比,在最里面,另一层是钢铁栅栏,死死咬再窗沿的旧玻璃的隼木上,看年纪应该不大,他想起了七年前家属因为申诉未果顺着检察院最高层的窗户跳了下去,掀起了媒体新闻的轩然大波,此后接近半年的时间,总会有不知情的借着当时的名义在检察院门口打坐,示威,甚至一个接一个的拦截上班的工作人员,不管是正式人员,还是后勤职工,无一不受其扰,市检对这件事没有办法,只能凭借时间冲淡这些疑云,他们不能带着抱怨,不公的心理去处理案子,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检察院的那段时间像是黑云密布,压抑万分,前任检察长也因为此事产生了风云,不久后听说是高升,却也有人说是左迁,上层的事路西禾也不太清楚。
只是刚刚在严哲身边待着没多久的路西禾,对这件事印象不深,却也听着提起过几次。
那个案子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张检的案子,作为院里的老元帅,老张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院里找了个闲职,大概跟调解员的工作差不多,但也朝九晚五的下班,听说他最近也在处理部分案件申诉的工作,大概是——
等等。
路西禾转身跑了下去。
“咚咚。”他敲了下会议室的门,然后打开缝隙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找人。”
路西禾用眼神扫过来人的席位,他眯了下眼睛,大概是没戴眼镜的缘故,有些人的样貌有点模糊。
靠着角落,坐在最里面的年轻人,极其不显眼,他翘着二郎腿,隔着衣服就能看到他满身精壮的肌肉,这人肯定是练过,但是人脸路西禾却没看清。
“找我来?”老张一句话,路西禾回了神。
——“啊,对,出来一下,我有事跟您说。”
老张疑惑地挠了挠头,他寻思着到底有什么事必须现在说。
不过也好,暂时摆脱了喧闹,可以安静地出来摸个鱼。
“什么事啊?”老张从怀里拿出了一盒烟,准备递给路西禾却被拦下了。
他摇了摇头,自己抽了根点着了。
“我想问七年前的那场跳楼案,大概是因为什么,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老张皱了皱眉,按理说这些东西不该对案外人讲,但是已经过了时效。
“这件事情是关个人私事,我想你知道,但是呢,有点事情我可以提醒你,你想知道的,可以申请公安协助你调查案卷资料,或者是已经已送到收藏室的卷宗你可以试着查一查,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时效的问题可能卡的不是那么死了。”
“那关于当时,是不是全是女尸?”
老张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鸟,互相啄食,一辆车驶来,空地变成萧瑟的空地,无一生机。
他点了点头,“那件事,我记得当年你知道。”
——
路西禾合上了手机,朝着窗外看着朝着他傻乐的沈以敖,突然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你这样多好。”他上车,看着沈以敖的眼角。
沈以敖偷跑出来的,陈叔是从犯。
“你的腿看起来是不想好了。”路西禾平淡地说。
“想啊,我今天去医院复健,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照这样下去,可能很快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我还想参加今年的马拉松全城联赛呢。”
陈叔在驾驶座噗嗤笑出了声,大概是今天没有做好表情管理。
“老陈。”路西禾听出了沈以敖大概恢复了几分清冷,但是却还是掺杂着些许傲娇。
“不错,真棒,那我们争取今年参加联赛。”路西禾配合他,大概很久没有那么温情的跟哄孩子似的说话了。
“沈总,Lisa来电话了。”老陈看了一眼车载屏幕,上面写着Lisa的手机号和别称。“Lisa秘。”
“接吧。”沈以敖戴上了蓝牙。
“董事长,新新公司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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