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气

深夜,月挂半空,清辉洒满庭院。

涂沐瑶一身淡雅罗衫侧躺在轻纱幔帐之间。

不知何时起,她总会在梦中梦到一男子的背影。虽然每次梦到的男子衣着都不同,但她感觉这几人都是同一人。

这晚,她依旧陷入同样的梦境。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她梦到的是一名采药郎。

他的背影温文尔雅,却总是遥不可及。

梦里的那位采药男子身穿青衣,肩扛药篓,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小锄,行走于翠绿的竹林间。阳光透过竹叶间隙,斑驳陆离,映在他身上,增添了几分神秘。

涂沐瑶试图接近,但始终与那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到那人最终消失在蜿蜒曲折的竹径尽头,留给她一片茫然与失落。

涂沐瑶双眉微蹙,循着那人的脚步四处找寻,终是在一泓清澈见底的山泉旁找到了那个身影。男子正在仔细照料着几株稀有的药草,动作轻盈而专注。泉水叮咚,花瓣飘落,构成一幅和谐宁静的画面。涂沐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归宿。

梦醒时分,涂沐瑶缓缓睁开双眼。梦中的那份感觉尤为真切,令涂沐瑶不禁怀疑这是否真是梦?

她伸了个懒腰,下床后并未马上穿衣服,而是趁着记忆还未完全消散,在书案前画出了那男子的背影。书案旁边也放着几张画纸,那是之前梦到的不同衣着的男子。

“小姐,您又在画那位神秘的公子啦?”丫鬟月昭端着洗脸水步入房间,见涂沐瑶又在书案前画画,会意一笑,脚步缓慢地走到她身后,“小姐,您这回梦到的是采药郎君啊?”

“是啊,也不知是何故?”涂沐瑶托着脑袋看着纸上的画,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的话本,“莫不是和这些话本子有关?”

“要我说啊小姐,您就别再看这些话本子了。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都是旁人虚构出来的,要是让老爷知道您看这些话本子,还无缘无故梦到陌生男子,就该生气了。”月昭从架子上拿过外套帮她披上,“小姐,赶紧洗脸吧,今天不是还要去月华寺上香吗?老爷夫人可都准备好了。”

“好,那你帮我梳头吧。”涂沐瑶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把月昭的话放在心里,只是自己最近确实是看了这些话本后才开始梦到那些背影的,难道真的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吗?

初春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热闹的市集人潮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着。

春风拂过,带来了阵阵花香与人间烟火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和他的朋友正漫步其间,享受这份难得的悠闲时光。他的眼睛如同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好奇与灵动。

少年的发髻之上,别着一根精致的木质发簪,雕琢着细腻的藤蔓纹路,散发着淡淡自然清香。

少年名叫暮念卿,是一只白兔妖。平时并不下山,今日是陪同好友来给族长挑选生辰寿礼的。

正当两人在街上闲逛之时,暮念卿突然停下脚步,引得一旁的好友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有妖气。”暮念卿双眼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什么妖气?”好友不解地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无奈地松了口气,“我们不就是妖吗?”

“不对,妖气是从刚才那个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暮念卿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刚刚经过他身旁的一名少女。

暮念卿闻到的是一种融合了自然灵气与妖界特有的微弱妖气,那气味正是源自前方不远处一位衣袂飘飘的少女。她步履轻盈,腰间悬挂着一枚精致的香囊,而香囊正是这股奇异香气的源头。

好友眯着眼睛看向暮念卿,“暮念卿,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女孩子了吧?她可是凡人女子。”

暮念卿无语的皱着眉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当我看不出来她是凡人。正是因为一名凡人女子,身边怎么会有这种邪物,你不觉得奇怪?跟上去看看。”

“我好歹比你年长,你注意点礼貌。”好友跟在暮念卿身后磕磕绊绊的奔跑着,“哎,你等等我。”

在寺庙上完香后,月昭指着不远处的庙堂在涂沐瑶耳边小声说,“小姐,听说这家庙求姻缘可灵了,我们要不要……”

涂沐瑶佯装不解,皱了皱眉,“求姻缘?给谁啊?你啊?”

月昭却不禁逗,一下子红了脸,“小姐,你又取笑我。当然是给小姐您求姻缘了,这几天老爷夫人都见了好几波媒人了。”

“媒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死人都能给说活了。也就你个傻丫头会信。”涂沐瑶掩嘴一笑,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台阶,涂沐瑶内心幻想着心上人的样子,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梦中的那个背影,一没留神险些摔下台阶,“啊——”

“姑娘,没事吧?”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四目相对,二人心里都有种奇怪的感觉。

“没事,谢谢公子。”涂沐瑶冲暮念卿感激地点了点头。

暮念卿俯身帮她捡起香囊,“给——”

“多谢。”涂沐瑶接过香囊再次向他道谢,二人就此别过。

暮念卿看着涂沐瑶远去,心情不知怎的变得复杂起来。一旁的好友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喂,人都走远了,还看?你不是说有妖气吗?现在还有?”

“妖气附在那姑娘的香囊上,但是并不强烈。应该并无大碍吧……”暮念卿回过神,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别忘了我们此次下山是来干嘛的,不要老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嘿,我是为了提醒你,别忘了人妖有别。就算你有喜欢的人了,也不能是凡人女子,不然只怕会生生世世坠入情劫的。”

平日里听多了娘亲的唠叨,看着突然变唠叨的好友,暮念卿一脸无奈的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哎呀呀,你怎么跟我阿娘一样烦。”

“你还嫌弃我了,我可是比你早出生一个时辰的兄长,你对我客气点儿。”

“是是是,早出生一个时辰的兄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买寿礼?”暮念卿苦笑一声,索性停下脚步看向好友。

“额……现在……”好友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接着他搓了搓手,用肩膀碰了碰暮念卿,“嘿嘿,还是听你这个晚出生一个时辰的贤弟的吧!”

“切……”暮念卿翻了个白眼,摇着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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