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周怀瑜,那边有些嘈杂。
她问我怎么了,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你那边很忙吗?”
她匆匆回:“是啊,莹莹,如果没有事的话就挂了。”
“没事,你挂吧。”
我愣愣看着显示通话记录一分半的手机,想着我母亲说的话。
这几天,我和周怀瑜说的话越来越少,她也察觉不对劲,问我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说。
该问什么?
你为什么从未认真介绍过你的家庭?你真的打算和我结婚吗?你知道你父母做了什么吗?
我要不要指责她,指责周家为了施压,用了些手段。
可她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怀瑜每天都很忙,脸色越来越苍白。
也许,我应该像每个挽回异地恋的情侣一样,选择见一面再说。
但我不敢,唯恐见到她,就再也不想离开。
母亲的话萦绕在我耳畔,她是个极为优雅的女人,鲜少说重话。
但那天,她一觉醒来发现我不告而别回z省,罕见道:“莹莹,人不能太自私,你的感情固然珍贵,你小姑也有自己的家人,周怀瑜身上也有周家人的期望,你背叛一切选择她,她会选择你吗?倘若她会,为什么不肯主动见你一面。”
这些天,我都能一字不漏背下这段话了。
*
我母亲问我想不想去英国,我之前都是回答都是不想。
我这次沉默了半晌,回答:“我想想。”
“你英涵表姐就在那,她就是摄影师,你不如先去国外散散心,在你英涵表姐那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英涵表姐啊,确实很优秀,拿过不少奖,她还没移民的时候常常陪我玩。
签证还没过期,我直接收拾行李去了伦敦,英涵表姐还记得我,笑着比划:“上次见面,你才这么高。”
这儿经常下雨,我抵达的第二天醒来,外面阴雨连绵,我打电话给周怀瑜,拨号码的时候手都在抖。
“周怀瑜,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听见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奇怪,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
“沈莹,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想过正常的生活,过去就当是荒唐一场,都结束了。”
我身边多的是纨绔男女通吃,不妨碍他们结婚后装成顾家的好男人或好女人,一本正经出席宴会。
那边周怀瑜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沈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把我们的感情用荒唐两个字就能轻轻松松概括了?”
我硬下心反问一句“难道不是?”
“沈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不要你在电话里说不合适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我要你亲自站在我面前,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我才信。”
“不可能的,我已经在国外了。”
以周怀瑜现在的工作性质,她不能随便出国。
那头似乎是不可置信下怒极反笑,我听见她轻轻笑了一声:“行,沈莹,你想怎样都行,你这几年觉得跟我玩的开心就行。”
“我不开心。”我心底一股无名火,不知是该冲谁发,“如果我小姑莫名其妙被带走调查是喜事,那我或许能高兴一下。”
对面沉默一瞬,深深叹了口气:“莹莹,她明天就能回家了。”
“真的,”周怀瑜反复向我保证,“你回来好不好,我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
“我能给你最好的资源,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我冷笑:“周家那么多人,凭什么所有资源任你调遣呢?你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们都这么年轻,在家里又能有多少话语权,这次倒霉的是我小姑,下次是不是就轮到我父母了?怀瑜,承诺不了的事就不要随意承诺。”
“你想清楚了吗?”周怀瑜顿了顿,“真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没有。”
那头直接切断电话,晚上,英涵表姐拎着一袋子酒敲我房间的门,无奈地说:“你已经哭了一天了,实在不行我陪你喝酒吧。”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轻轻抿了一口,抬头眯着眼睛说:“啧,还是白酒够味,红酒喝着没劲。”
然后她目瞪口呆看着倒了一大杯白酒一口闷的我。
她喃喃:“老天,这杯子是我用来喝啤酒的,莹莹你的酒量这么好吗?”
我在她的注视下又倒了一杯,我酒量差还喜欢发酒疯,以前都是周怀瑜拘着不给我喝,现在没人管我了,我只想醉得快点,再快点。
白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不像那些度数低的果酒,叽叽歪歪的。
白酒相当干脆利落,两杯下肚没要半小时我就彻底昏睡。
第二天英涵表姐看着我,好奇地问:“周怀瑜是谁,你喝醉后抱着我喊了一夜这个名字。”
我看着她因为一夜没睡乌青的眼圈,心里有些抱歉,说:“抱歉,我酒品不大好。”
我喝完酒头疼的厉害,整个人都颓得很,脸色估计也不好看,英涵表姐见我避而不谈周怀瑜,也没再追问。
*
我在英国待了一年,跟着英涵表姐学摄影,她说我是个工作狂,像是要和相机结婚一样。
没办法,我只有让自己忙得抽不开身,才能短暂忘却周怀瑜。
在学校,有留学生认出我:“你不是那个拍丁颜的博主吗?”
我交了些新朋友,她们喜欢让我拍照,开玩笑:“每次跟莹莹出来,总能拍出人生照片。”
她们大多活泼,问我为什么总是沉默,明明以前在vlog里很健谈。
我总扯扯嘴角,解释最近太累,没力气说话。
毕业后,有些朋友留在英国,聚餐时,她们开玩笑:“莹莹不如也留在这儿,没绿卡不要紧,跟徐静静结婚,她有英国国籍。”
徐静静看了我一眼,目光意味不明,没有说话。
我跟她不算熟,只是每次别人攒的局都有她。
另一个朋友开玩笑:“我看不行,莹莹这张脸,就不像les。”
“你懂什么,”有人喝大了,“我大学那会就关注莹莹的账号,她身边那个不就是她女朋友,叫周……周什么来着,我在新闻上看见过她。”
徐静静开口:“你们别胡说八道,那只是莹莹的朋友而已,也不是我们能随口编排的人。”
我点头,云淡风轻:“普通朋友而已。”
半夜,杯盘狼藉,几乎所有人都醉了。
徐静静走到我身边坐下,忽然笑了一下,偏过头问道:“周怀瑜给我出了这个价,让我做她眼线。”
她伸出三根手指。
我没问那是三还是三十,亦或三百,以及后面的单位是什么?
徐静静轻笑一声:“放心,我没有同意。”
“沈莹,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徐家也不差,而且你看我的名字,”她喝了口酒,“毫无野心,我可以为所欲为,他们不会管我们。”
女人眉眼浓艳轻佻,仿佛我是她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我心底没来由生出反感,问道:“你很讨厌周怀瑜?”
她愣住,我心里忽然明白什么,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周怀瑜念念不忘的,被包养的小情人吧?所以急着拿下我,去打她的脸。”
我从小不爱奢侈品,父母的职业也不允许我高调,这两年更是懒得精心打扮。
就连手里几只像样的包包,都是表姐送的。
至于父母是谁,我更懒得提,从小家里就不许我随随便便提这些。
徐静静以为我是金丝雀也就算了,我懒得辩解什么,毕竟有的人就是这样,先敬罗衫再敬人。
我站起身想走,却忍不住低头,补道:“你的确不及周怀瑜半分。”
在异国他乡待了四五年,我终于回来,唐媛说我没良心,一次也不回来看她。
都是她巴巴去英国找我。
唐媛不停念叨,终于提到一个名字。
“哎周怀瑜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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