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绣着牡丹花的红色婚鞋,咬咬牙,快速的想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脑细胞死了一大堆,肚子也发起了抗争,从早上被人拉起来梳妆接亲拜堂进洞房,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只偷偷喝了点母亲准备的小米粥。想起母亲,张小花倔强的撅起小嘴,快速眨眨眼睛硬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又坐了片刻,张小花抬手将盖头扯下来扔在地上,喊了自己的陪嫁丫头阿青和阿水进屋。
阿青推开门一看屋里情形喊到“我的祖奶奶哎,万万不可啊,小姐”。阿水也是一脸担心。
张小花起身走到餐桌前,眼冒绿光的撒着娇跟阿青说:“青姐姐,你看我的小脸都被饿瘦啦,让我先吃一点点吧,真就一点点”。
阿青是张小花三岁的时候来到张府的,是老管家朱叔早上在张府门口发现的。阿青当时饿的皮包骨,小脸蜡黄,跟个豆芽菜似的。问过后才知道阿青是南方的,逃荒来到大京后,父母去世,就剩她一个人四处乞讨。朱叔也是可怜她,带她进府。她六岁,跟张小花年龄相仿,就留在张小花身边做了贴身丫鬟。二人一起长大,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在张小花心里阿青就是她的姐姐。
阿青无奈的摇摇头道:“也不知道姑爷是不是个好相处的,小姐,你慢点吃,少吃点”
张小花边点头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各种糕点,拿起桌上的酒猛的喝了一口“阿水,你去给我取笔墨纸砚过来”。
阿水一脸懵的看了看阿青,阿青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示意阿水快去取。
待阿水取回来,张小花擦擦嘴,把纸平铺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写了起来。阿青和阿水站在旁边看着,惊讶的嘴能塞个鸡蛋了,互相对了一下眼,阿青刚要说话,婚房的门开了。
尚辙推开门,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一皱。张小花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脸色微红但满脸淡定的道“您回来了,阿青阿水你们出去吧,我与尚将军要休息了”。
阿青阿水回答是后低头退下,关上门,焦急的在门口跺脚,手里的帕子都攥成抹布了,不知所措,也不敢离开。
尚辙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毛,走到餐桌旁,坐到了张小花对面,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张小姐的行为好像不合礼数”。
张小花笑了一声道:“尚将军,小女子深知您已有心仪的女子,迫于无奈不得不娶我,我对将军也无爱慕之情。小女子现在与您谈一笔交易如何,保证您不吃亏”。说完又冲尚辙调皮的眨眨眼。
尚辙未说话示意她说下去。
张小花把刚才写的纸张推到尚辙面前,张小花的字很娟秀,与其性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尚辙看完后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命令起本将军了,你不怕本将军要了你的命吗”!
张小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小女子不敢,尚将军,我知道您心仪王尚书家的二小姐,因您嫡母不同意,方才与我这商贾女子结亲。小女子感恩戴德满心欢喜的嫁来后才知道您与王二小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纵使今晚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我都会对王二小姐满怀歉意,她是王家嫡女不能进府做妾,我站着正妻的位置却得不到夫君的心,何其悲哀。我这个契约,一举三得,一年后和离,您娶王二小姐进门,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体面的离开后,能为您提供十万两粮草支持,何乐不为”。
“你要不同意,我今天就是撞死在婚房,也不会与你同房,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最后都是女子受伤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三从四德,一辈子在哀怨中度过……”
张小花越说声音越小,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不知张小花跪了多久,尚辙开口道“好一个伶牙利嘴,好,现在你想让本将军需要怎么配合你”。
张小花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但又满脸笑意的站起来指着纸张最下方“您在这签字按手印就行了”。
话本子上说这种事主打一个心理战术,他既然答应了,接下来就是张小花的主场了,张小花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沉默了片刻后道“哦,对了,要委屈您今天晚上在这屋住下,不过您放心,您住床上,我打地铺”,说着麻利的转身从柜子里面取出被褥在地上铺了起来,“您放心,我晚上睡觉绝对不说梦话不打呼噜不梦游”。
尚辙起身走到床边也不管地上的张小花,脱了鞋躺到了婚床上,闭上眼。
张小花深呼一口气,吹了蜡烛,小心翼翼的躺下,后背一阵发凉,才知道自己出了这么多汗。心道这尚辙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善言辞,不知道他会不会变卦,真是吓死了,管他呢,反正他答应自己了,爱咋滴咋滴吧……
张小花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竟然睡着了,还睡得特别死。
尚辙听着张小花熟睡的呼吸声,睁开眼,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
去年结束与晋国长达三年的战争,燕国大胜。从漠北跟随父亲回到大京后,被封为战北将军,媒婆踏破了将军府的门,因与王二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京中便将二人之事传的有眉有眼,但最后嫡母却为他选了闺中蜜友张家娘子家的张小花。张小花是商贾世家张率的嫡女,世人均不理解母亲,尚辙也大吵大闹的要退婚,虽不是为了王二小姐,但也不想娶个素未谋面的商贾女子。但最终败在母亲绝水绝食的孝道面前,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结婚,以为会娶个谄媚粗俗的女子,结果发现还挺有意思,虽然离经叛道但又有点与众不同……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天微微亮,阿青轻轻的敲了敲了敲门道“小姐,该起床了”。阿青本不想打扰他们,但想着礼数,也担心了一晚上害怕小姐出什么意外。
张小花听到敲门声,打个激灵立马坐了起来喊道:“等一会哈”,然后快速把被子褥子塞进柜子了。
走到床边把尚辙往里面一推,坐在床边,也没管他醒没醒,快速拽过来尚辙的左手,用针在尚辙的左手食指指肚上扎一下,挤出两滴血滴在白喜帕上,看不明显又挤了两滴。瞅着一脸惊讶懵圈的尚辙讪讪道“我怕疼,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共患难的兄弟,有难同当”。
尚辙被她这波操作弄的哭笑不得,刚要发火,张小花就喊阿青阿水进来服侍穿衣洗脸化妆,然后匆匆忙忙的领着阿青阿水去了厨房。全程不给尚辙发火和说话的机会。
尚辙起身坐到床边,摇摇头,嘴角上扬了一下“懂的还挺多,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要怎么演”。
尚辙穿好衣服,叫尚一进来叮嘱了一些话后让他出去了。尚一是府生子,因年龄相仿,小的时候给尚辙当书童,后随尚辙出军漠北,是尚辙最信任的人。
又让林嬷嬷带几个丫鬟进屋清扫,余光看见林嬷嬷将白喜帕叠好收起来才迈步走出屋门。
从西院去正堂给父母请安的这条小路,走了无数次,从来没有现在的心情,好像期待着什么发生似的,又好像期待见到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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