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患养

郁清×郁怀远

晨起,郁家。

郁清皱着眉扣上衬衣最顶端的扣子,一身缎面的黑色西装裁剪得体,腰线的弧度被完美勾勒出来,挺直的背如雪松孤立。

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的青年,锐利的目光从他围在腰间的浴巾一路滑过半裸着的上身,最后对上了青年桀骜不驯的眉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今晚老爷子寿宴,你必须跟我回老宅,没得商量。”

“不去,我今晚有正事。”

“正事?”郁清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什么正事,和你那帮狐朋狗友去山上赛车?”

“郁怀远,你都快二十的人了,也老大不小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收收心。”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行了!”

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郁怀远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烦躁地打断郁清的唠叨,转身上了楼,关门的声音大的震天响。

所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他出的馊主意,让他脱光了去勾*引郁清的。

他脱得就剩条底裤了,特意挑了早上火气大的时候,还骚包的在沙发上凹了好几个造型,结果郁清连看他的眼神都不带变的。

郁怀远气得牙痒痒,心底却涌起了浓浓的挫败感。他是郁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即便他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也有无数人把他捧到天上去,可唯独在郁清这里,他讨不到半点好。

或许是郁家风水不好,人丁不仅不旺,质量还差的出奇。他那个便宜爹郁明是个独苗子,跟他一样是个混货,吃喝嫖赌玩车玩女人,早早地把自己玩死了。

可说到底他还得感谢郁明,若不是他死得早就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一个没名没份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也不可能成为郁家继承人。

没办法,老宅那群老东西就认这个死理。郁怀远对此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整个郁家,最有能力有手段的管理公司就是郁明的弟弟郁清,只可惜郁清虽然姓郁,但和郁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郁家人从孤儿院给郁明抱回来的玩伴罢了。

郁清……

郁怀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脸埋在被子里,一想到这个跟他没有血缘的叔叔,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的心就沉甸甸地发疼。

他又想起方才郁清痛批他的模样,一双凌冽的凤眸好似含着霜雪,明明一丝不苟地扣好了每一粒扣子,半点风月也不露,却比他这个近乎半*裸的看着还要勾人。

真是要了命了。

郁清大抵不知道,他看他的眼神里藏了多少火。

只待退无可退之时,便将他们一同焚尽。

*

郁家老爷子的寿宴,自然要风光风光地大办一场。

觥筹交错灯火辉煌的大厅中,郁清端着酒杯跟在郁夫人身后应酬,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的得体的笑容。

“怀远呢?”

一圈招呼下来,郁夫人依旧优雅自如,只有郁清灌了一肚子的酒,平日里白皙的脸上隐隐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许是去透气了,他还小,夫人勿怪。”

郁清低头掩下了眼底的冰冷,似乎是在满心歉疚地替郁怀远求情。

若不是他今天生拉硬拽,郁怀远能不能来还是一回事。更何况自从踏进老宅的第一步起,就哪里还有他能插手的地方。

“不是我多嘴,怀远年纪也不小了。当年叔伯们可怜这孩子,才将他过继在了你名下。你既是他的父亲,就该好好教育他成才,这般浪荡着像什么样子。”

郁夫人蹙眉看着一眼不发的郁清随口呵斥了几句,眼眶却又开始泛红。

“只有我可怜的阿明……若是他还在,该有多好……”

“我知错了,您别伤心,我会好好教育怀远的。”

郁清抬手递上丝帕,直视着郁夫人的黑眸里染着温顺而谦卑的水意。他舔了舔后槽牙,强忍着自己的手不露一丝颤抖,唇角的弧度是无可挑剔的优美,却要说出那个低沉的令他作呕的称呼。

“母亲。”

*

郁怀远自然没有走远,他斜倚在二楼的栏杆上躲个清静,手里的酒杯吊儿郎当地晃来晃去,一身笔挺的西装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痞气。

他厌恶极了这种假惺惺的宴会,还有那些前仆后继往他身上倒的女人。他也不是真的傻,他看得出他们对他的鄙夷与嫉妒,看不起他的出身他的品性,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来捧他。

真是恶心透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谁让他命好。

郁怀远的嘴角扬起一抹挑衅的笑,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角落四周投来的恶意的目光,最后却又重重地落在了楼下大厅里那道单薄的背影上。

郁清端着酒杯一圈又一圈地赔笑敬酒,杯子里的酒就没有空的时候,连那颀长挺直的背也不得不弯下傲气的弧度,看的郁怀远心里一阵窝火。

为什么非得喝酒,这群人不逼着别人喝酒是不是就活不下去?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楼下,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那群人脸上,但一想到郁清那么在乎这些事,他又咬着牙忍了下来。

人总是这样矛盾,他期望着郁清能多看他几眼,又害怕那眼神里只有满目失望如刀割。

……

深夜,郁家的别墅漆黑一片。

郁怀远半扶着醉的迷迷糊糊的郁清,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房子冰冷的没有半点人气儿,但他手里紧握着的掌心却热的不像话。

怕灯太亮刺激到郁清,他便只开了床头的小灯,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氤氲开来,让他看清了郁清泛红的眼尾和潋滟着水色的唇。

心兀地一紧,郁怀远咽了咽干涩发痒的喉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的体温灼热滚烫。

明明醉的人不是他……

阖目的郁清少了眸子里好似淬了冰的凌厉,看起来像他额前的黑发那般柔软,郁怀远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了那微皱的眉头,想要将它抚平。

如果不是郁清眼尾浅浅的细纹,或许不会有人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四十出头了。

郁怀远撑着手臂好似将郁清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郁清已经不再年轻了,他一遍遍地认识到这个事实,惶恐又兴奋,带着血性地征服欲。

片刻后,一个珍重的吻落在郁清唇边。

郁怀远随即关上灯,小心地合上门离开了。

黑暗中,郁清睁开眼,眼底清明冷峻,杂糅着淡淡的兴味。

*

郁怀远喜欢他。

郁清第一次有了放声大笑的冲动,为他这索然无味的人生。

郁家视为希望的继承人喜欢上了他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多值得庆祝的事啊,比那半死不活的老头子的大寿有意义多了。

他只不过是郁家一个低贱的下人,那群老东西不仅让他给郁明白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还高高在上地自以为是对自己的施舍与补偿,真是可笑。就连他付出了毕生心血的公司,也要迟早交到郁怀远手里。

当然那群人也不傻,如果郁怀远实在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们大概率也会在旁支里选一个继承人出来。

可是,他怎么会如他们的意呢?

郁清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郁怀远当然要继承郁家,不需要太高的水平,只要压着那群人的底线就够了。

在以前这或许是件难事,但现在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

………

“医生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不听!”

“咳……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老毛病了。”

郁清轻咳了一声,但苍白的面色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行了,我去就好了。”

郁怀远按住郁清的手,止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垂下眼理了理被角,语气是前所未有地驯服。

“你好好休息就好,父亲。”

“好,我相信你。”

郁清抽出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光的镜片遮挡住了他眼底算计的光芒。

郁家的一切,他都要得到。

*

郁清没有爱过人,郁怀远无比肯定这件事。

郁清不知道,爱一个的人时候,是无处遁形的牢笼。

那薄薄的一层镜片,像一柄利剑刺进他的心里。

审视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他看不到半点郁清的爱。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从郁清手里学会了更好的方法。

比起爱意,恨更容易培养,只需要一点点荆棘丛生的土壤,便足以滋生出经年累月的果实。

更何况,他夺走的,可是郁清的希望啊。

郁怀远一点点解开衬衫的扣子,像是一点点释放出心底的野性,这身穿在郁清身上优雅得体的正装,只是裹在他外表的一层伪装的皮囊罢了。

他一步步走近床边,俯身强势地握住那双脆弱的手腕,银质的锁链碰撞出令人心悸的响声。

他欣赏着掌心下无法抑制的颤动,像是在欣赏着自己完美的杰作。

“你该高兴才对,父亲。”郁怀远逼视着郁清漆黑的染着恍然与恨意的眼眸,唇角勾起森然发狠的笑意,“你的浪子回头了。”

午夜发疯文学,没有逻辑。

攻受都不是好人。

最后一句话选自丹·布朗的《失落的秘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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