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秋

妖精攻×剑修受

千秋×时泽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一只大妖,今天是我的一千八百六十三岁生辰,而现在我正在找我那短命的道侣。

算算日子,他今年……

应该刚满二十吧。

小是小了点,但是按人类的习俗,是可以结侣的年纪了,所以我决定去找他。

问道山下,青苍郁郁,竹影摇曳。

远远地我看到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青年一袭素衣,眉目清俊,正是我那好久未见的道侣。

“你好,结侣。”

我上前伸手将他拦住。

这一世的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不怎么好相与,一看就是招不来桃花的那种。

想到这,我放心不少,心情也好了些。

“我叫千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我好像从他年少老成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裂缝,这不能怪我,谁让他每一世名字都不一样,我记起来也怪累的。

况且每一次都解释一遍,真的,不开玩笑,说得我快烦死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我,然后速战速决。

“我叫时泽,是天清阁的大师兄。”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时泽……

还算好听,总比那几次的狗娃什么要好听的多。

“好的,那时泽你喜欢我吗?”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豆芽菜似的娃娃听到我这般大胆的发言,好似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比我这只鸟都像鸟。

“大师兄别听这怪人胡言乱语!”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山里的精怪!”

……

我谢谢你夸奖我。

但是现在,我看着被人群包围的时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好吧,看起来他这一世并不喜欢我。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我上前一步抽出了他的佩剑,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旁边的几个小屁孩吓坏了,梗着脖子就要冲上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却被他厉声喝退。

呦,这不会说话吗?

本着不错杀无辜的原则,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他一遍。

“你喜欢我吗?”

旁边几个豆芽菜也眼巴巴地盯着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看到他极快地瞥了我一眼又慌忙垂下眼,绯红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后脖颈。

那颜色烫得我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时,才看到他盯着剑柄上晃晃悠悠的剑穗,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几乎被他如雷的心跳声掩盖住的回应。

“喜欢。”

我:……这辈子戏这么多吗?

豆芽菜:这个含羞带窃的小媳妇是谁,我冷心冷清的大师兄呢?

*

我是一只千秋鸟,千秋万岁,匪朝伊夕,年华流逝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体察。

但在这漫长的难以体悟的时间里,我有一件千年来都未断绝的事,那就是找到我的道侣,并和他在一起。

有时他是贩夫走卒,有时他是王公贵族,还有时他会是鸡鸣狗盗之徒。

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妖不讲究这些。

我们只看重一件事,那就是——契约。

他和我是签过魂契的,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背弃誓言的灵魂会被打入无涯海受尽苦楚与磨难,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如果我回答了不喜欢,你就会杀了我?”

我坐在山门旁最高的那棵树上晃着腿,时泽坐在我身侧听着我三言两语地说这些重复了八百年的陈词滥调,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嗯,这个嘛。”

我撇了撇嘴,有点心虚,总不能说是自己懒吧。

“誓言里说的是永世不得超生,谁知道真的假的,君子报仇,一刻不等。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总得先收回点利息。再说了,说好好的生生世世,你难道还要说不喜欢我?”

他现在还小,大概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倒打一耙。

果然,我看到他刚冷下去的脸又涨得通红。

“不!喜欢,我喜欢的!”

他这话说得笃定,深青色的眸子好像能装进整片问道山上的星星,却让我晃了神。

为什么呢?

只是一个魂契,就能让他只是见我一面就喜欢上我?

那我呢?

我也是喜欢他的吗?

算了,我不爱想这些费脑子又没有答案的事情。

鸟鸟的脑袋就一点点大,装不下这么复杂的情情爱爱。

“你就没有一点好玩的问我吗?”

我从他怀里拿起一个果子,用他的衣袖擦了擦。

“比如,我们是怎么结的魂契,还有前面几次我们都是怎么在一起的之类的,你之前都可喜欢问了。”

他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神色突然怔住了,刻意地转过脸去,让我看不见他委屈垂下的眼睛。

“不想知道。”

啧,小屁孩就是别扭。

“真不想听?”

我凑近了些,歪着脑袋眼含笑意看着他,不同的环境会改变人的一些性格,甚至面相也会有变化。

但灵魂是一样的,他也总是一副稳重成熟的模样,只有在这种年少之时,才能窥见他的一点幼稚。

是曾经的我从没见过的模样,如今能见上几次,倒也不错。

“可是我偏要讲给你听。”

他现在还不知道,从来都是我比他更幼稚,但是没办法,后悔也没用,他赖不掉我了,生生世世都赖不掉了。

“有一世,你出家当了和尚,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头发剃得光光的,丑得我转头就想走了。”

“然后呢?”

“然后你一眼就看出我是妖了,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非要度化我。”

提起这件事,我就一肚子火,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说谁家正经和尚在厢房度化妖的,你还喜欢在后山上,尤其是佛像前……唔!”

时泽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月色下他的眼尾都红透了,比我更像一只吃人的精怪。

“……说点别的吧。”

“害羞啦?”

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决定大人有大量,放过眼前这个纯情的小屁孩算了。

“下辈子看来还是要晚点来啊,小孩就是容易让人心软,捉弄起来让我这个一千多岁的老妖怪负罪感满满。”

“不会有下辈子了……”

他的声音低低地像是散落满天的星星,让人捉摸不到,我下意识地侧过身。

“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时泽沉静地望着被柔软的月光包围的千秋,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掌心刻印着冰冷的长生纹。

不会再有下辈子了。

即便只是零星的只言片语,他大抵也能猜出曾经的那个自己为何会签下如此深刻的契约。

若是没有这个契约,以千秋的性子,怕是早就把他丢在时间的江河里了。

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不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但现在,他不会再把他交给任何人了。

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所求的大道,要有长生,要有千秋。

要有这万万年也不会变的明月大川。

*

我叫时泽,亦是千秋,或者说曾经是千秋。

一千年前,我还是岐山上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精怪,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摸鱼划水。

毕竟大周都没了,我还办个什么公务啊。

直到那天,我正坐在树上啃果子,山上闯进了一个青衣墨发的少年,神色慌张,满身是血。

和他的眼睛对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突然打了个颤。

我要把他留下来。

留在岐山也好,留在大荒也好,我要把他留在时间里。

我要他永远都陪着我。

可是凡人的岁月如朝露般短暂,即使我求遍神山的仙草名药,也留不住他随风逝去的生命。

明月在命盘中升至顶峰的那一刻,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看着他清澈的眸光空荡荡的,映照着满山月色,却什么也停留不住。

“你会忘了我吗?”

他依旧是沉默而平静地看着我,我却突然意识到,他会像这天地间落在我羽翼上的第一滴雨水一样,在转瞬间消逝,却又藏匿在整片天空,无处不在。

我该去何处寻他?

“别怕。”

我颤抖着手捂住了那双没有我的眼睛,血与泪相应和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落在了我们身上。

命盘从此刻颠覆。

“那就让你来做千秋好了,一辈子,两辈子,哪怕千年万年,总有一个我,你会喜欢的吧……”

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够。

我只怕不够久。

不够你喜欢我,不够我喜欢你。

一个刷xhs看到的脑洞,大概是说如果自己的爱人转世以后不喜欢自己了,那就杀了下辈子再来,放在身边养,让他喜欢自己。但是写起来的时候我又想,受凭什么不喜欢攻宝啊,他必须喜欢,我说我的!

所以……就变成这个有点奇怪的脑洞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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