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雨调整好坐姿，身子紧挨着车门。她和周钦中间隔开的位置，足以再塞进一个人。
周钦胳膊搭在车窗上，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打量符雨。她侧着头，望着车外，神情放空。周钦烦躁得厉害，从上午到现在，符雨一直在和他闹别扭。他不知符雨因为什么缘故故意避着他，在游乐场里，几乎没和他有过交流。刚才她说想回家，那表情跟要哭了似的，不管不顾地拦了辆车就要走。周钦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对她根本放不下心，直接跟着一块上了车。
车子已经进了青石镇，前面是条三岔路口，司机说着本地方言，问往哪边拐。
“就停这儿吧。”
周钦付了钱，符雨开了车门就走，没有等周钦的意思。
“你怎么了？”
周钦追上她，符雨双手捂住耳朵，闷头往前跑。周钦耐心耗尽，这条路现在没多少人，他没什么顾忌，胳膊环上符雨腰际，拖着她往旁边的小巷里去。
“你干嘛，我要回家。”
等周钦一松开她，符雨捶他肩膀，没有要和他好好说话的意思。周钦双臂抱胸，懒散散地靠在墙上，长腿一抬，拦住她的去路。
“不把话说清楚，别想回去。”
“周钦，你对别人就和颜悦色的，就只会欺负我，我要跟你绝交！”
符雨眼泪就真出来了，她抹着泪，抽抽嗒嗒地哭，周钦急得五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把头发。
“我哪欺负你了，我带你出来玩，就叫欺负你？”
他语气不大好，蹙着眉，手在衣服的兜里摸进摸出，掏出一张纸，胡乱替符雨擦眼泪。周钦没顾忌手力，符雨眼皮被纸蹭得发疼，她仰着脖子往后躲，不让他再擦。
“躲什么！”
周钦吼她，以为她是嫌弃。
符雨耸耸鼻子，说话嗡声嗡气，
“你手劲不能轻点？”
“娇气。”
周钦讽她。
“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周钦食指戳了戳她腮边的软肉，被符雨拍开。
“我饿了，我要回家吃饭。”
她左顾而言其他，周钦默了几秒，鼻腔里哼一声，
“符雨，你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
符雨羞得不行，抬脚踢他，
“你不要脸！”
周钦坏笑，揽着她肩膀往大道方向走，故意逗她，
“我懂，我都懂。”
符雨心里暗骂，你懂个屁。
刘雨柔说喜欢周钦，不只是说说。许森和周钦那帮人玩在一块，她便借着许森的关系，每天中午和周钦那帮人一块吃午饭。
中午放学，符雨和周钦一块去食堂，赵深早就占好位子，等着他们打好饭过去。
“周钦，你元旦那天有计划么？”
符雨正无聊排着队，身后站的是刘雨柔。周钦和刘雨柔中间隔着一个许森，本来刘雨柔在和许森说话,时间快到一月份，话题就聊到元旦，猜测学校会放几天假。符雨不是故意偷听，是他们说话声音本来就不小，只是聊着聊着，刘雨柔转过身，半个身子探出排队的队伍，面向周钦发问。刘雨柔的态度太坦然，不夹杂矫揉造作，看起来就真的像随意问问。
“没什么活动，到时候看吧。”
这是周钦的回话，食堂人多声杂，符雨要凝神仔细听，才能听清周钦说的什么。
前面已经没人，食堂大妈看着窗口前发呆的小姑娘，敲了敲舀菜的大铁勺，
“同学，要什么菜？”
符雨回神，点了几个菜，刷了卡，端着餐盘往赵深那边去。
周钦坐在符雨对面，她的食欲因为刘雨柔的问话全无，夹了几粒米，在嘴里嚼着。
“怎么不吃？”
周钦筷子敲了敲她餐盘，符雨咬着唇，说早上吃多了，现在不饿。
“是哦，现在不吃，下午饿了又去小卖部吃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周钦边说，边从符雨餐盘扒拉了点饭菜到他的餐盘里，她的饭菜顿时少了一半，
“这些剩的，都给我吃了。”
语气不容商量，符雨不想和他吵，低头开始进食。赵深是饿惨了，开始只顾吃，等吃到七八分饱，打了嗝，和周钦说话，
“她不饿就不吃呗，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周钦斜他一眼，赵深闭嘴，把剩下的一块猪扒吃下。
元旦当天，周钦不在家，符雨和李玲玲一块逛街，天气越来越冷，李玲玲要去市里买衣服。
李玲玲从头到脚置办了一身，符雨没什么要买的，只陪着她。中午到了饭点，李玲玲非要请客，拉着符雨去了商场三楼餐饮区吃饭。服务员领着她们到了桌位，李玲玲把买的东西放在空缺的椅子上，去了洗手间。符雨无聊，玩着手机。今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心不在焉，总在猜想，周钦去了哪里，是和刘雨柔在一块么？等符雨点开朋友圈后，她的猜想得到证实。赵深发了一条动态，他面对手机镜头，身后是刘雨柔和许森，两人站在娃娃机前。周钦没在画面里，可那张图片的最边缘处，有一只手，手腕处带着一只黑色的表，是符雨有一年送给周钦的生日礼物。
“发什么呆啊，看什么呢？”
李玲玲回来，把手拎袋全都移到地上，坐到符雨旁边，
“又省一笔钱，待会赵深过来，我宰那小子一顿。”
符雨摸了摸头发，尽量问的自然，
“哦，就赵深么？”
“还有周钦，隔壁班的那个许森也来吧，这个我没问。”
李玲玲招来服务员点菜，等点好菜没一会，那几人就来了。
许森没来，刘雨柔却来了。
她今天明显是有特意打扮过，脸上了妆，本就不俗的相貌更显明艳。符雨粗粗从刘雨柔身上看一眼，移开眼神。待她走的更近，符雨闻见淡淡的香水味，味道淡雅，很好闻。
“周钦，你坐这。”
李玲玲站起来，把位子给周钦，符雨没说话。刘雨柔说要去趟卫生间，赵深烟瘾犯了，也离开座位，李玲玲则跟着赵深一块走了，她偶尔来一根，这会烟瘾也被勾起来。
“给你的，拿着。”
周钦给她的是一只卡通玩偶，某个动漫里的主角，符雨很喜欢的角色。符雨拿住，手指摩挲着玩偶毛绒绒的布料，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她的情绪一向喜怒于形，周钦翘着二郎腿，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靠近符雨的那只胳膊搭在她的椅子上，他侧头，盯着她看，
\"怎么又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符雨挤出笑，故作轻松，
“我哪不高兴了。”
“笑得真丑。”
周钦要去捏她的脸，被一道声音打断，
“他们呢？”
刘雨柔好似没看见周钦的动作，入座，正对着符雨。
“待会就回来了。”
周钦放下二郎腿，坐正身子。那只玩偶被符雨放在腿上，刘雨柔从洗手间回来，走近位子时，以俯视的角度，她看见了那只玩偶。
那只玩偶很可爱，在机器里，那么多只造型各异的娃娃，只唯独那个玩偶仅剩一个。她投了十几个币，和许森抓了好几回，次次落空。后来周钦走过来，本是无意加入他们的，可瞧见那个玩偶后，愣了下，而后挤开许森，站在机器前，笑着损许森，
“熊样，看老子给你显显身手。”
他玩世不恭的样子，更增添了点邪气。刘雨柔那时候会错了意，以为周钦是为了她才动的手。周钦扭动把手，选中目标，一击即中，毫不费力的勾住玩偶。
“周钦，它很可爱对不对？”
刘雨柔暗示着，眼里满满期许。周钦单手捏着娃娃，像是嫌弃，
“这玩意傻里傻气的，怪不得她喜欢，跟她一个傻劲儿。”
刘雨柔的笑瞬间晦涩，血气直冲大脑，脸色烧红，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
吃完饭，几人并不准备回去，今天是元旦，辛吾广场有跨年活动，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辛吾广场在江滩边，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几个人在江滩边闲逛，欣赏霓虹夜景。
刘雨柔落在周钦和符雨身后，夜风拂起她落肩的发。刘雨柔看着周钦背影，目光又转向符雨捶在腿边的左手，她的食指半弯，勾着娃娃头部的圆环，娃娃随着符雨走路的动态，轻轻晃动。
她知道自己输了，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但不想就此投降放弃。刘雨柔深吁一口气，张口，
“周钦。”
前面的两人默契十足，同时停了步伐，连回头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能过来一下么，我有话想和你讲。”
刘雨柔嗓音略抖，笑得嘴角发酸，周钦神态自若，走近她。
周钦和刘雨柔走到江滩另一头，临走前周钦交待过符雨，叫她不要走动，就在原地等他。他担心今夜这里人太多，她混入人海中，怕是会很难找。
那边的谈话时间并不长，符雨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石柱，没控制住往他们那边看，只一眼，符雨猛的转回头，眨眼的速度变快，妄图褪去眼眶里的湿意。
霓虹背景亮起一片灯海，少女娇小玲珑，面向少年，不知是情投意合，或是女孩出其不意，刘雨柔踮起脚，揽抱着周钦肩颈，脸上的笑意炫然灿烂，连这夜色都掩盖不住。
偏偏是这一幕，叫符雨撞见。
胸口酸气缭绕，符雨不想等周钦了，他愿意和刘雨柔在一块，她还像个傻子等在这里干什么。
所以，等周钦转过身，没有看见符雨的身影时，脸色瞬间黑下来。
她就不能好好听的他的话！
搞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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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