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意公主

卫时雨穿的一本正经,皇后却在寝殿着常服见她。

只见她半靠在塌上,头发也半散着,神情倦怠至极。

卫时雨上前行礼,已经两年了,每次对这个朝代卑躬屈膝时,她仍不习惯。

很快皇后叫起,先问她:“卫女史可住的习惯?”

卫时雨违心的说:“好,很好。”

皇后很有耐心,又说了几句家常,才请卫时雨诊脉。

脉象和前两日相差无几,卫时雨觉得奇怪,这位皇后不像是沉不住气的,怎么会大肆发落御医,岂不是叫背后之人有了戒心,打草惊蛇。

“娘娘,这两日心绪不佳。”卫时雨开始胡诌。

皇后却突然坐直身子,“正是,你如何知晓?”

卫时雨心道,谁知道了自己被算计流产,也不会心情大好的。

“脉上有变。”卫时雨继续忽悠。

“是否不利于怀胎?”

卫时雨安慰道:“若能适度宣泄,反于身体有裨益。”

皇后对卫时雨更加信服,“确实如此,不瞒女史,我哭了一场后,胸口堵闷都去了几分。”

卫时雨不免对这位皇后多了几分同情,居此高位,又无实权,长年累月,只怕真要忍出病来。

“前日我命人撤了艾草后,夜里竟然就睡了个好觉。”皇后叹道:“昨日我便将此事告与皇上。”

卫时雨低下头,心想,此等机密大事,不要和我说啊。

但皇后却仍自顾自道:“陛下又着御医来诊,仍说我是寒邪凝滞。又请了两位御医来,所说竟全不相同。”

卫时雨一惊,“这宫中御医医术高明,本不该如此。”

“我自进宫后,身子便由宋太医调理,他是我自娘家带来的,深受我父大恩。”皇后说到此处顿住了。

卫时雨忙道:“娘娘不必说与我听。”

”不。”皇后坚持道:“既遇名医,自当坦诚。我怕别的御医别有用心,平日里只请他看诊,谁知他竟被奸人收买,险些误我终身。”

她说到此处,目中露出恨意。

“可恨我无知,竟被蒙蔽至今。我本想留着他,引出身后之人。但皇上。”皇后说到此处,竟难得露出几分娇羞,“皇上心疼我,执意要将他发落了。”

卫时雨心中好笑,看来这位小皇帝是个性情之人,这位皇后也不是全无感情的政治工具,看她如此小女儿情态,倒突然有几分可爱。

“娘娘宽心。”卫时雨趁机表忠,“如今调理,为时未晚,最迟两年,臣保证娘娘能诞下皇嗣。”

“当真?”皇后大喜。

“臣不敢口出妄言。”

好歹是穿越而来,卫时雨平日不知看了多少不孕妇人,皇后身子虽虚,但禀赋不错,卫时雨自然有信心。

当下她便问了皇后月事,饮食和睡眠等,然后仔细揣度开方。

“娘娘,先服五日,需把月事调停规律,再来受孕。”

“好,全听女史的。”

皇后忖度半晌,又问道:“本宫想问,当真能治好吗?”

皇后月事不调,二十日便来癸水,每次总要十日,如此不规律,怎么推断排卵时间。

卫时雨先调经期,待月经正常后,仔细寻找排卵周期,同时佐以滋阴清热补肾之药培补根基。

优思焦虑亦会影响受孕,卫时雨便将如何调理同皇后讲了,以免她过度牵挂,反而于病情无益。

她开完方子,又仔细嘱咐了许多事,带着茯苓去宫殿各处转了一圈,以免有人暗中使绊子。

“娘娘,卫女史可真尽心,从前的御医只会说些车轱辘话,娘娘此番定能早些诞下太子。”

皇后靠在塌上歇息,百合添了些安神香。

皇后嗯了一声,并不答言。

“娘娘。”

“本宫乏了。”

皇后翻了个身。

百合立时住口,放下帷幔,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借着皇后“重病”,隆庆帝大发雷霆,朝阳宫换了大批宫人防卫。

凡是进入朝阳宫的吃食药材,都需经卫时雨验过,才能呈给皇后。

皇后的补药也是由茯苓亲自看着煎出来的。

卫时雨本觉得上位者大惊小怪,没想到真查出许多犯禁物事。

什么麝香红花掺和在香粉中,什么怀牛膝冒充川牛膝,就连吃食里都有各种辛香燥烈之物。

卫时雨不得不感慨背后之人无孔不入,以及朝阳宫像个破筛子一样,到处漏风。

她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然卷入了后宫,不,甚至朝堂争斗,而且无形中站了队。

该死的夏停云!

卫时雨暗暗诅咒,但一连数日,夏停云都未再来朝阳宫,家中的消息她也无从得知,皇后更不说什么时候放她出宫。

好在经过半月调理,皇后身子已有好转,她正琢磨着怎么跟皇后开口,说要回家一趟,却听画扇在外面说道:“卫女史歇下了。”

“公主传召,谁敢不见?”听着是个姑娘声音,但语气蛮横,看来丝毫不把卫时雨这个女史放在眼中。

卫时雨虽厌恶结识贵人,但从不怕事,当即推门而出,只见一个青衣宫女带着两名内监站在那里,气势汹汹的,似乎就要上来打人。

卫时雨的豪言壮语立刻缩了回去,她上前两步,将画扇护在身后,和声问道:“我是卫时雨,请问有何吩咐?”

青衣宫人下巴高高抬起,“公主传召,这就走吧。”

卫时雨还要再问,这两个内监径直上前,一人一边,直接将她架了起来。

“哎,你这!”

卫时雨顿时想起紫薇被皇后带走的场景,眼见画扇要扑上来,忙使个眼色,叱道:“回去!”

“哎,两位大哥,慢些,慢些,我自己走。”

当朝只有一位嫡公主,乃太后所出,年方十四,封为如意公主。

卫时雨对这位公主是早有所闻,但进了安乐宫,仍旧大为咂舌。

和安乐宫比起来,朝阳宫简直就是贫民窟。

太后对这位女儿极尽宠爱,安乐宫奢华无比,镶金嵌玉,恨不得地上都铺满玉石。

卫时雨也算是见惯了富贵,如今看来,一家之富,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举国供养相提并论。

夏日燥热,可进了偏殿,立时便有一股清凉之意。

卫时雨去看时,只见殿中堆着巨大的冰山,两个年轻女子正在坐榻之上下棋玩乐。

“公主,您近日棋艺大有长进,我可要求饶啦!”

卫时雨听着声音耳熟,正要抬眼看时,突然身上一疼,已被人扔在了地上。

穿越过来后,卫时雨一直在家中“作威作福”,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她突然认出那个女子是谁之后。

陪着如意公主的正是秦国公幺女秦姣娥!

卫时雨忍着背痛,跪直了身子,“臣卫时雨参见公主殿下!”

秦姣娥瞟了地上的卫时雨一眼,“公主,人来了!”

如意一手执棋,瞧也未瞧卫时雨一眼,似乎全没听见。

也是,在这位公主眼里,她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卫时雨直起身来,扬声道:“不知公主宣召,所为何事?”

如意皱起了眉,右手棋子掷出,堪堪落在卫时雨额上,“闭嘴!”

秦姣娥得意笑道:“扰了公主棋路,该当何罪?”

卫时雨只觉额头巨痛,不自觉的去摸了摸,她浑然不知何处惹到这位公主,抬头看时,只见她肤色极白,明眸皓齿,极像个瓷娃娃。

如意一把推开棋盘,“好了,今日不下了。桑枝,收起来。”

那青衣小鬟立时带人收拾了,又问道:“天气炎热,公主可要吃碗冰镇元子?”

如意点了点头,桑枝一挥手,立时便有人去取。

她端坐榻上,看着地上的卫时雨,“就是她?”

秦姣娥道:“正是,公主别瞧她装的老实,最是狡诈阴毒,我险些被她害死。”

如意笑了笑,这一笑倒更像个瓷娃娃了。

卫时雨叩首道:“公主恕罪,朝阳宫里还坐着安胎药,公主若无事,臣还要回去给娘娘熬药。”

元子很快就端了上来,如意拿在手里吃了两口,朝着桑枝使了个脸色。

桑枝走到卫时雨面前,劈头给了她一个耳光。

卫时雨被掼到在地,只觉眼冒金星,两行泪水滚了下来,一时脑中竟不能思考。

先前秦姣娥欺辱人,好歹还喊着要打杀了她,这个公主倒是一声不响,动手就来真格的。

总算回过神的卫时雨,第一情绪竟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这位公主喜怒无常,就像个孩子。

孩子可是不会顾忌形势的,巧言善辩在她这里或许毫无用处。

如意看着手上新染的指甲,“姐姐送来的这个颜色极好,既是她得罪了姐姐,便扔出去喂鱼吧,朝阳宫难道还缺煎药的么?”

秦姣娥大喜,“公主若是喜欢,我明日再多送些来。”

这里桑枝却道:“公主,这位,这位卫女史,是给皇后娘娘瞧病的。”

卫时雨深知如意身份尊贵,远不是秦姣娥能比,她适才虽和画扇使了眼色,只怕她也未必敢去找皇后求救。

听闻隆庆帝和太后不和,对这位妹妹却是极尽宠溺,此处乃是深宫大院,当此之时,她全无依靠,只能求饶苟活。

想到此处,她抹去两颊泪水,叩首道:“公主饶命!微臣贱命一条,不值得脏了公主的手。”

如意这才看向卫时雨,“原来你就是给皇后嫂嫂诊病的女医?生的倒是不错。”

她轻轻叹了口气,“既然是皇后嫂嫂的人,那就拉出去打一顿给姐姐出气吧。”

“公主不知,百花宴那日,她可是跟着小侯爷来的。”秦姣娥故意凑到如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如意满不在乎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拿起手边的碗,再次砸向卫时雨,“混账!贱人!”

她突然像疯了般站起来,指着卫时雨骂道:“你竟然敢勾引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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