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贩盐被捉

卫时雨着急忙慌的跑到清凉院,在门口便被春桃堵住,悄悄地躲到了耳房去。

她心生警惕,狐疑的看向春桃,问道:“我阿娘呢。”

春桃满面焦急之色,“夫人被关在卧房里。”

卫时雨立时转身,春桃似乎早有防备,抢上前挡在门边,“姑娘莫急,夫人并无大碍。”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关我阿娘?”

整个卫府,除了卫老爷,还有谁敢动卫夫人!

果然听得春桃说道:“老爷日间来过,说夫人前年和户部侍郎夫人暗中勾连,开了间铺子敛财。”

卫时雨一惊,“此事当真?”

春桃连连点头,“是,这事还是我家死鬼跟着办的差。”

卫时雨愕然。

春桃忙道:“姑娘恕罪!”

春桃四十多岁年纪,听小鹿说配了府里的管事,去年才死了男人,她和从前的卫夫人颇投脾气,都是清冷孤傲的性子,现如今她都急成这般模样,足见事态严重。

春桃捏紧了帕子,“这铺子本就记在夫人名下,是夫人的陪嫁,平日里卖些胭脂水粉,进项不多。前年夫人在春日宴上遇到了位官娘子,回来便说要换个买卖来做。”

“因有侍郎夫人牵线,我家那口子说,事事都顺的很,虽说夫人只拿小头,却也比往日多赚许多。”

“可去年,夫人说此事属实冒险,便一意主张要关了铺子。那侍郎夫人倒也没有勉强,谁知今日突然东窗事发。”

卫时雨皱眉问道:“阿娘做的是什么买卖?便算是和侍郎夫人有牵扯,阿爹也不必如此生气。”

“贩盐。”春桃压低了声音。

卫时雨抽了口冷气,历朝历代,盐铁都是国家的重要经济来源,贩卖私盐可是要入刑的。

“那,依我朝律法,贩盐该当何罪?”卫时雨小心问道。

春桃双眼通红,泪珠就要滚下来,“我家那口子说,要杀头的。”

事到如今,卫时雨反而镇定下来,她仔细想了想其中关键,忽道:“开铺子想来做的机密,可有留下什么把柄。既是你家,你夫君已过世。”

春桃气道:“我家那口子最爱灌黄汤,他有次吃醉了酒,和赵二说漏了嘴。”

“赵二是谁?”

“赵二是张妈妈家的。”

卫时雨如坠雾里,“张妈妈又是谁?”

“张妈妈是二姑娘的奶妈子。”

这次卫时雨彻底懵了,她扶额坐下,皱眉苦思,二姑娘又是谁?

想来是自己的妹妹?

春桃只当她骤逢此事慌了神,当即倒了杯茶来,“姑娘先歇会。”

“二姑娘的生母早早过世,她小小年纪,很是知道厉害,向来和沈姨娘亲近。”春桃目中隐隐露出厌恶之色。

卫时雨喝了半盏茶,“你是怀疑,张妈妈将此事告知了二姑娘,她为了替沈姨娘出气,故意去阿爹那里告状。”

“总和她逃不了干系。”

“那我们现下该当如何?”

“姑娘,老爷虽不常来清凉院,但却喜欢姑娘,不如你去求求情。”春桃边说边向外间张望,“夫人吓坏了,什么话都不说,我只好请了姑娘来。”

卫时雨又担心起母亲,起身道:“我先去瞧瞧阿娘。”

“不成,刘管家亲自带人守着。”

卫时雨冷笑道:“难道阿爹还要报官不成?”

春桃惊道:“老爷真会报官吗?啊!是了,老爷昨日不是还要将沈姨娘送到官府里吗?”

卫时雨见春桃完全失了方寸,便安慰道:“阿爹不会的,这是杀头的大罪,真要见官,阿爹也脱不了干系。”

春桃却已哭出声来,“便是不去官府,夫人这辈子也是毁在了沈姨娘手里,往后老爷再也不会踏足清凉院了。”

“姑娘,你快去求求老爷吧。”

“老爷若是发怒,往后在这后院里,夫人可怎么过活?”

“好,我去。”卫时雨纵有千百个不愿,还是应了下来。

卫忠兴生意做的不错,家有一妻七妾,膝下却只两个女儿。

因此卫时雨虽胡闹惹事,仍颇受父亲宠爱。

早年间卫忠兴颇为荒唐,强占了卫夫人的陪嫁,那陪嫁已有夫婿,当晚便投缳自尽,卫夫人大怒,同丈夫起了争执,自此便夫妻陌路。

当年卫忠兴便纳了沈姨娘为妾,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鲜少再进卫夫人宅院。

虽又纳了多房妾室,但除了卫夫人,只有周姨娘生下来一个女儿长大成人。

沈姨娘虽生下两女一子,可惜均未过周岁,便即夭折。

卫夫人生产后伤了身子,不能管家,且娘家势弱,无人撑腰,因此后院向来都是沈姨娘管家。

沈姨娘也是商贾人家出身,只因家道败落才做了妾,她倒是有几分能耐,持家不错,虽然对其他妾室善妒刻薄,但对主母也算是敬重有加。

本来卫忠兴几乎每日都要去沈姨娘处,不知这一个月抽什么风,突然不再踏足后院。

那沈姨娘只以为是卫夫人强占了卫忠兴,因此才来大闹。

卫时雨头痛的很,她不是不愿去求情,为了母亲,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可是她和卫忠兴压根不熟,只怕要不了两句话便漏了底,到时只怕更加麻烦。

何况,就算失了卫忠兴的宠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过兹事体大,想来卫忠兴不会轻易作罢,因此卫时雨还是硬着头皮去找这位父亲。

她不识得道路,特意带了杏儿前往,好在小厮们也未阻拦,不一时便到了卫忠兴的书房。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隐隐传出笑声,卫时雨心想,看来这位老爷心情还算不错。

“阿爹,女儿有事求您。”

卫时雨按压住心中不适,隔着门窗开口。

里面笑声顿止,隔了一会,便听见卫忠兴声音传来,“进来吧。”

卫时雨推门而入,却见书房倒也布置的文雅,毫无商人铜臭气。

卫忠兴端坐案前,身旁立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眼珠漆黑,尖尖下巴,虽然年岁尚小,已然瞧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卫时雨心中盘算了一下,暗想,难道此人便是二姑娘?这不过是个孩子啊,若在现代,只怕还在读小学呢。

“阿爹。”卫时雨简单见了礼。

“何事?”卫忠兴冷冷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个眼神卫时雨很熟悉,适才春桃提起二姑娘便是这副神色,她突然有些酸涩,低声道:“我来。”

“阿姊好。”二姑娘突然打算了卫时雨,浅笑行礼。

卫时雨心中有气,并不理她。

二姑娘毫不尴尬,反而柔声道:“爹爹才出去查账回来,正要小憩,我陪阿姊出去玩会吧。”

卫时雨仍旧不理会。

卫忠兴已然生气,怒道:“你妹妹同你讲话,难道不知回礼?”

卫时雨忍不住就要怼这便宜爹,但想想自己有求于人,还是忍住了,对着二姑娘扯了个假笑。

二姑娘笑的和煦,“阿姊想来在外面受了气,阿爹多宽宥才是,阿爹先吃块点心吧,这是我亲手做的。”

卫忠兴神情稍霁,卫时雨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本来还不信这小小姑娘能有什么心计,但现下看来,这个二姑娘实在不简单,茶言茶语的,又会察言观色,还能连消带打,暗讽她外出生事。

想想也是,她去年便知晓卫夫人贩私盐,却能隐忍至今,着实是高段位。

那沈姨娘虽然厉害,也未必是这二姑娘的对手,否则她为何不早些告发卫夫人,非要等到卫老爷厌弃了沈姨娘才来。

“算你厉害!”卫时雨忍不住对二姑娘冷笑。

“阿姊这是何意?”二姑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难道不是你告发的阿娘?否则阿爹为何将阿娘关起来?”

二姑娘惶恐道:“阿姊说什么呢?”

“小狐狸精,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卫时雨也不知怎地,自从穿到这个身体后,行事也变得狂悖起来,按她往日性情,便是知道了被算计,也不敢这么明晃晃的争执。

二姑娘澄澈的双眸立时蓄满了泪水,拉住卫忠兴的衣袖哭道:“阿爹,阿姊冤枉我了,我当真什么也不知晓。”

“放肆!”卫忠兴看向自己的大女儿,“闹够了没,我还没死呢,再如此口无遮拦,便将你一起关起来。”

言罢便低声细语的安慰被吓哭的二女儿。

卫时雨眼看着人家父慈女孝,忍不住心头发酸,即便她瞧不惯卫忠兴,却仍被他的慈父之态打动。

她想父亲了,如果他在,一定不会任由她和母亲被人如此欺负。

前世若是父亲还在,她也不会含恨而终吧。

“吓坏了你妹妹,还不退下。”

卫忠兴好大的火气,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扔将过来。

卫时雨这辈子不是近视眼,因此看的极是清楚,她跳到一边去躲开,甚至还看到了二姑娘偎在父亲怀里,对着她笑。

卫时雨怒从心起,上前两步,抄起案上的枣豆糕,哐啷一声砸向二姑娘,“小心糕点有毒,粘掉你的牙。”

二姑娘知道这个姐姐素来胆大,但万万没料到父亲面前,她还敢对着自己撒泼,一时竟呆住了。糕点撒了她一身,也恍然味觉。

卫忠兴也愣住了。

卫时雨压根不等他俩反应,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杏儿在外面听着动静不对,眼见自家姑娘豪横的走出来,忙跟上道:“姑娘怎么还先发脾气了,眼下如何是好。”

眼见事情搞砸,卫时雨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卫忠兴也只会把人送回院子关起来。

“呜呜。”

卫时雨听见房内传出那位好妹妹的哭声,心中更是烦躁。

“怕什么,大不了就离家出走!”

卫时雨安慰杏儿,也安慰自己。

没有意外,都是晚上八点左右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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