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呢?洗手吃饭了。”
“哦,好。”
吃完饭罗姨好像还想跟他聊几句,陈岚栀便以有道难题想请秦匆帮忙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你是真有难题还是假有难题?”
“没有啊,我只是想帮你,我妈这个人絮叨的很,我的作业都做完了,但是我也不想出去,还是躲躲清静吧。”
其实秦匆很想辩解一下,他其实一点都不觉得罗姨絮叨。人总是在有什么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没有了反而念念不忘,捶手顿足,追思切切。
他本来想开导一下岚栀,但是想起昨天她和他们一起去寺庙为罗姨祈福。突然又觉得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其实岚栀是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她不想和罗姨同处,其实是不想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吧。
爱这个东西是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的,太轻了,就像秦匆的父母一样,让他自己觉得难受和空茫;太重了,又像罗姨一样,让岚栀觉得压力十足。
“你准备选文科还是选理科?”秦匆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我其实无所谓啊,但是我妈他们肯定是想我选理科,就业比较广。”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应该就选理科吧,我反正也不是特别喜欢文科,太没挑战性了。”
“哦,这样吗?”秦匆表面看着波澜不惊,其实内心还是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这样,你呢?”
“我也选理科。”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秦匆一看时间,快三点了。
“你有事吗?”
“嗯,跟一个朋友约好了。”
“那你赶紧去吧。”
“好。”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罗姨正靠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打盹儿,秦匆于是蹑手蹑脚的,“你待会给罗姨说一声。”
没想到岚栀直接朝着客厅喊,“妈,小匆要走了。”
“啊,小匆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不吃晚饭了吗?”罗姨站起身来。
秦匆感觉特别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罗姨,我下午约了个朋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等着,罗姨去给你拿点东西过来。”
秦聪连忙说,“不用了,罗姨,我要去见朋友,不方便。”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
“罗姨,您好好保重身体。”
“你记得常过来玩儿,不用买什么东西,罗姨这里什么都不缺。”
“我知道了,罗姨。”
“你这孩子,每次都说知道了,没有一次听的。”
秦匆换好了鞋,再次打个招呼,“我走了,罗姨。”
“我送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罗姨。”
“妈,你瞎操心什么呀?他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怕他走丢了呀?”
“陈岚栀,你这怎么说话呢?”
秦匆看着他们吵嘴,反而觉得心里有点伤感。
等到走到公交车站,秦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窦长青之前住哪儿。这个点窦长青肯定在上课,他在公交车站茫然无措了一会,然后终于还是跨上了一辆公交。
“小匆,你看爷爷今天又钓了好几条鱼。”
“爷爷,你去菜市场买就好了呀,在这坐一天也钓不了几条。”
“是钓不了几条,以前爷爷有鱼塘的时候直接撒一网,可惜现在没有了。”
“你有鱼塘你也要忙着喂鱼,我看现在您还清闲一点。”
“爷爷还觉得忙起来更好呢。”
下了公交,走在江堤上,秦匆突然想起爷爷的话,他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忙起来会更好,现在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忙起来的时候没有烦心事,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等到静下来,闲下来,烦恼也就接踵而至了。
他突然觉得很落寞。
大家都觉得他活得开朗乐观,阳光自由,可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根本不是,他其实很羡慕,羡慕岚栀,羡慕运德,羡慕学校里那么多平凡但是简单的同学,他们都有一个他没有的温馨的家。
他又想到窦长青,他会落寞吗?他会难过吗?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城呢?
看看时间,窦长青也下课了。
秦匆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秦匆?”窦长青有些惊讶。
“窦老师,我说了来帮你搬家,可是你连地址都没告诉我呢。”
“啊?真的不用麻烦了,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江边吹风呢。”
“啊?那你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接你吧。”
“窦老师,你怎么那么客气。”
虽然嘴上说窦长青客气,秦匆还是很爽快的发了定位。
不一会儿,窦长青就来了,“上车,秦匆。”
秦匆上了车,看到窦长青又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名,司机输进导航,“前方两百米掉头。”
“你怎么弄这么麻烦?”秦匆笑了。
“不麻烦,我东西收拾好了,车也叫好了,你待会在楼下等我就行。”
“那我算帮你搬家吗?是在蹭你的车呀。”秦匆哭笑不得。
司机师傅也乐了,打趣道,“小伙子,你这家我都想去帮你搬了,请客吃饭吗?”
“当然了。”
“师傅你别打趣他了,他是一个外地人。”
“外地的,那怎么会来咱们恩西呀?”司机师傅都感到很惊讶。
“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窦长青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别的不说,环境咱们恩西肯定是还行,你看蓝天白云,山清水秀。”
“师傅,您这是夸还是损呢?”秦匆觉得这司机师傅也还蛮有意思的。
“当然是夸了,你别小看我,我年轻时候可是也在北京上海那些地方待过的,那些地方繁华是繁华,可是那里的天啊,灰蒙蒙的,出了城几十公里你就可以看得到像盖了一个大锅盖。”
“大锅盖?有这么夸张吗?”这话反倒是对着窦长青问的。
“差不多,不过北京这几年在治理,好一点了。”司机师傅正准备回答,没想到被窦长青抢了先。
“嗬,小伙子,你去过北京哦!”
“我在北京上大学,工作了一年。”
“哟,了不起!那你来恩西,没道理哦。是跟女朋友过来的?”
秦匆都快笑出声了,窦长青看着他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是。”
“你长这么帅,还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师傅,就在这里,可以停了。”
等到司机师傅扬长而去,秦匆才笑出声来,“咱们恩西的出租车师傅太热情了,你不要怪罪。”
“我觉得不是,我昨天和今天坐过来的时候,司机师傅都挺沉稳的。”
“那是怪我喽?”
窦长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谁都不怪,走吧,我叫的车应该都等了一会儿了。”
说完就大跨步的往前走,秦匆跟在后面,觉得这人又无趣,又古板,又可爱。
窦长青的东西确实不多,跑了两趟就基本上弄完了。
窦长青开始收拾冰箱里的东西,他昨天冻了好几个冰袋,现在基本上都冻硬了,然后他把冰袋铺在箱底,再把东西拿出来,还整整装了大半箱。
“你自己做饭呀?”秦匆感叹道。
“嗯,我空闲的时间还是比较多。”
“厉害厉害,反正我做不好,也不喜欢做。”
“那你平时怎么吃?”
“平时上学在食堂吃,不上学的时候就在外面吃,现在点外卖也挺方便的。”
“你现在正长身体呢,还是少吃外卖。”
“没事,我都习惯了。”
窦长青转过身去,看到秦匆正一件一件的把他剩下的一些杂物码好,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他弟弟。
“窦老师,我发现我在外面不好叫你老师,要不我在外面就叫你哥吧?”
窦长青正在发呆,听到这话愣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回答,“好”。
晚风轻拂,夕阳斜坠。搬家的距离倒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了。
他们一起把东西从车上拿下来。窦长青付完车钱,看到秦匆坐在纸箱上,还是有一点累的样子。
“你就在下面看东西吧,我先上去把这东西放了。”窦长青搬起那箱冰箱里的东西,准备先上去。
“好,你这箱里面有有水吗?”
矿泉水倒是有几瓶,不过想到又是冬天又是冰的,窦长青从另一个箱子里面拿了一个电热水壶,“没有,我先去上去烧着。”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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