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忽明忽暗的未来

小满逐渐变得不爱动,减肥计划一拖再拖。很多时候一天都找不见它,要睡觉了被子一掀开,它懒洋洋地揣着两只爪子,打个哈欠冲你眨眨眼。

在给它穿上夹棉的小衣服的时候,它不耐烦地伸出爪子刨了刨我的手,我突然意识到,今年又要到年底了。

18岁往后的日子,是太枯燥无聊,还是太流水账,被观看我人生电影的高维生物按上快进就没再松开手过。我下意识地以为现在还是2015年,每次填写资料,日期一栏总会填上一个2015,被提醒后改过来才发觉,2015年原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出行仍旧被限制,我们关在家里一个月后,学校要求老师提前返校隔离。黎盺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直到凌晨也没有休息。中途,我也想让她尝试一下这样的感觉,但她不出意外地继续拒绝我,理由仍然是没有准备好。

我为我自己的鲁莽而道歉,她只是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捏了捏我的脸说还要来一次。后来想想,也许一切早有迹可循。

考前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索性爬起床,把小满摇醒给它梳毛。它睡眼迷离,不耐烦地挠我,我不依不饶地摸着它柔软的肚皮,见它一点也不反抗,四脚朝天仰面睡去,我自感无趣,把它揽在怀里,回到床上继续失眠。

考完试,我等着黎盺放假一起回水沄。她带的班级这个学期升高三,放假时间比高一高二晚很多,直到过了小年,她才从学校回来。

我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这个除夕终于可以回家了。她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一只手捏着精明穴,一只手拿着眼镜的镜腿,搭在小满身上养神。

我在厨房热了一杯牛奶给她端去,猛然间发现她的眼镜有些不一样,是一副镶金丝边的、中等方框大小的新眼镜。

我把牛奶放在她桌子面前的卡通杯垫上,把小满赶开,拉起她的手搭在我的腿上,往她的身上倒去:“你什么时候换了一副新的眼镜?”

她睁开眼看着我,抬起我的下巴亲了一口:“换了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露出惊讶的神色:“是吗?我怎么一直没注意到,今天才发现。”

她推了一下我:“去年秋天换的。”

我识趣地起开,她收起二郎腿,探身去拿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嘴皮上方的唇毛沾上牛奶,像一条乳白色的胡子。

我等她喝完放下杯子,把她身子扳正:“让我好好看看,还有什么变化。”

我细细观察着,这才发现:她的穿衣风格从一开始时而温柔时而酷飒,转变成现在的知性成熟风。回想一下,她一年四季最爱穿衬衣和休闲西装,秋冬也是黑色、灰色的成熟装扮;空气刘海渐渐变成八字刘海,现在已经变成了中分,偶尔还会弄一个三七分;头发的颜色也从棕绿色、摩卡色、冷茶色,变成现在的黑色;配饰从珍珠和各种颜色的宝石,变成现在的黄金或是玉器。

她脸上的疲色难掩,任由我拉过来转过去。

“你有没有发现,毕业过后你有很多地方都变了?”我一边感慨她以前的形象如何如何,一边又夸赞她现在的气质出众。

她无奈地笑笑:“我马上都27了,已经不是小女生了,你以为还是你呀。”

我一愣神,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翻涌,有些说不出话。

她继续躺回沙发里,拿出手机刷了起来,没看多久,猛地抬头问我:“对了,你成绩不是出来了吗,怎么样?”

我心虚地不敢看她,摸过桌上的手机。

她用腿撞了下我:“问你呢,查成绩了吗?”

我点点头,指了指手机,意思是我要给她发消息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她似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飞快地打着字,大脑高速运转,遣词造句,给她编辑消息。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我放下手机,不敢转过去看她的表情,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没一会儿,她疲惫的声音提高了音量:“你拿自己的未来当儿戏呢?”

我低着头扣着指甲,一言不发。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今年报一个稳妥一些的学校就好了,你哪怕是报考去年考过的那个学校也行啊,你换了个这么难的,这学校压分这么严重,你现在考这点分,调剂也不好调剂,这一年的努力那不是又白费了吗?”

她压着怒气的指责让我喘不过气,眼泪毫无征兆地滴砸在腿上。我也知道我这样很冒险,但我不甘心,我不服气,已经有了积累,那凭什么就不可以再冲一把呢?

压得死人的沉默充斥在这个温馨的小家的每一处角落,小满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它跳上我的腿,歪着头好奇地打量我。

没有人说话,小满也没出声,我啜泣的声音倒显得太突兀。

她抽了一张纸塞到我手里,坐起身和我并排,再开口时没有了先前的烦躁:“别哭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现在也不小了,应该多考虑考虑以后怎么办,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我把纸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按压在眼眶上吸了吸眼泪,摇摇头。

她叹了口气,望着桌上的牛奶:“这样吧,如果要调剂,那就先抓紧时间找学校,不过就算有,也调剂不了什么不错的学校...如果不打算调剂,你要不然去公司上班,要不然找个摄影工作室或者影楼什么的。”

我摆弄着手上湿了一大块的纸巾,紧紧咬着下唇。她见我没有回应,拉着我的胳膊让我的身体转过去,小满起身跳到地板上,我顺着牵拉的动作挪动着臀部,含着眼泪下巴颤动,直直地和她对视。

她握着我交叠的双手,帮我理着吃进嘴里的一缕头发,疼惜地看着我:“好啦,又不是小女孩了,出现问题就应该及时想办法解决,哭是没用的,问题不解决,早晚有得哭。”

我动了动嘴,呜咽不清地说:“可是我只想你先安慰我...”

“安慰没有用呀,我安慰你,学校就能把你录取了吗,你的工作就能解决了吗?”

心脏狠狠一疼,酸楚从左胸口蔓延至全身,辐射到肋骨和小腹,猛地一抽。

是谁说过以后会给我巧克力的。

她拿过我手里的纸巾,擦了擦我的眼泪:“快去洗把脸吧,整理一下情绪,我陪着你看调剂的学校。”

我满腹委屈地点点头,起身往厕所走去,小满也紧紧跟着,不停地用头蹭我的腿。

回到水沄,林筱和堂姐来高铁站接我们。一出站,林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已经一年多没见了,虽然我们经常打视频,但看到她这么沧桑,还是不免唏嘘。

把黎昕送回家,我们三人去吃了顿夜宵,林筱和她妈妈说了今晚要陪我。堂姐家里新添了许多情侣物件。她说封闭那段时间,姐夫正好在她家,她俩被迫同居了大半年,所以家里多了很多他东西,让我们不要顾虑,姐夫已经回自己家里很久了。

她还告诉我们,今年国庆就要办婚礼,过几天双方亲戚先见个面,订完婚就等国庆了。原本堂姐是去年就打算结婚的,没想到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婚期不得不得推后。

婚礼。

这个词让我的内心颤动了一下。

我们也会有这一天吗?

堂姐给林筱找了一套睡衣。待她去洗漱后,堂姐坐到沙发上,把腿收上来,手肘撑在沙发靠背边上,握拳抵住太阳穴,架着头,打趣地对我说:“冉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去重庆这段时间,有没有交男朋友呀?”

我正欲开口说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喉头火辣辣地疼:“没有...咳咳...我还...咳小呢。”

堂姐摸了摸自己小巧的脸,语气感慨:“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不小啦,你要像我这样,三十多岁才结婚生孩子,就太老了,身体远不如年轻的时候。”

我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深呼吸几口气,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也在暗暗思考,怎么暗示堂姐。

“婷姐,如果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呢?”

堂姐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得很诧异,她看着茶几上的抽纸,定了会神,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结婚也可以,但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多攒些钱,等年纪大了才有抗风险的底气。另外,孤独是与日俱增的。现在你还年轻,会觉得你去到哪里身边都有很多朋友,但如果有一天,当她们都踏入了家庭,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认同地点点头,有点意外她没有长篇大论劝我不要有这种想法。

林筱洗完澡出来,坐到沙发上吃水果。堂姐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穿上鞋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冲着我俩说:“好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我就先休息了,睡的时候记得关空调哈。”

堂姐回房后,林筱边吃水果,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我则窝在沙发上刷手机。一条转让工作室的朋友圈吸引我的眼球,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静雯吗?

我赶紧私聊,问她怎么回事,没想到她给我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喂,静雯?”

“冉冉。”静雯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回事呀,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按捺不住担心和好奇,静雯对摄影的热爱和工作室灌注的心血我们都有目共睹,如果不是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她绝不会这么做的。

静雯久久没有说话,我以为网络断了,移开手机看了眼,一切正常,于是我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良久,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没事啦,正上升期呢,不就遇上那事了嘛,运气不好吧。”

我说着安慰的话,为她感到惋惜。

她的语气轻快起来:“不过,另外有个好消息。”

我不禁被勾起兴趣:“什么?”

“重庆有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打算开工作室,正找合伙人,我朋友把我介绍给他了。我们洽谈了一些合作事宜,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年我们就能在重庆见面了。”

“真的吗,那实在太好了。”

“当然,等选址确定了,离你不远的话,你可以经常来拍照...诶,对了,你现在在那边是做什么工作?”

提到这个话题我有些不愿多说,于是诚恳地告诉她:“还在等考试结果。”

“那等你好消息,有什么打算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们继续聊天,在年关约了顿饭,很久没有见过李依依和浩子,也不知道他俩最近如何。

月底,我和黎昕回了重庆。那几天临近调剂系统开放,我们天天在网上查询信息筛选合适的院校。调剂报名开始后,收到几个回复,都是些偏远的小学院,我偷偷加了这些学校的新生群,咨询一番后发现,学术水平不高就算了,导师太压迫人。

我和她彻夜商量,最后心有不甘地放弃这条路。

我每天出去买菜的时候,都会去市中心的公司附近找找招聘广告,偶然间发现一家婚纱摄影的连锁店招摄影师,我心里一动,猛然想起静雯的事。

和她联系后,她告诉我,她们也计划再招两个摄影学徒,只是一开始工资会很低,主要负责修图这一块,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没等来得及告诉黎昕,便一口答应下来。

摄影是我的爱好,我有些基础,也有一些客人。比起在公司里勾心斗角,我更喜欢和志同道合的三两好友做喜欢的事。

我的工作就算有了着落。四月一号,新的工作室开业,工作室的名字也叫四月一日,是另一个合伙人起的,合伙人的花名也叫四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很喜欢的一部动漫主人公,名叫四月一日君寻。

四一和静雯手里有很稳定的客源,而且有不小的粉丝基础。熬过惨淡的四月,正值入夏,工作室薄利多销,生意异常火爆。

我们天天晚上都加班到凌晨,索性直接在沙发上过夜,我和另一个学徒走火入魔到每晚做梦都在嚷嚷着调参数。虽然叫苦不迭,但好像回到那个寒假,和李依依她们忙碌而又充实快乐的日子。

忙起来后,我发现我和黎昕的感情淡得就像水似的。

她的长相气质出众,领导偶尔会带着她参加一些活动,活动完就有饭局需要应酬,不过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总能保证滴酒不沾。

那段时间我们的交流少得可怜,周末正是我忙的时候,工作室和我们家隔了两个区,工作日等我下了班,挤上地铁、换上公交慢慢摇回家,她都要睡觉了。

我常以为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在平淡的生活里走到了尽头,但一看见她酣睡的侧颜,我的内心总会倍感踏实和平静。暗暗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等以后挣了很多钱,一定要给她买各种名贵的化妆品和奢侈品,早点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

一晃又到了秋季学期,工作室的生意渐渐冷清了下来,我也开始接手拍摄,开始拍照片后就有提成,我自己私下也会接修图的活,工资比之前丰厚很多。而另一个学徒学了一段时间,觉得干不下来就辞职了。

黎昕27岁生日的那天,我用攒下来的工资,找代购给她买了一双周仰杰的高跟鞋。纯黑色的尖头亮皮,包边和鞋跟泛着金属的光泽,低调又不失优雅。

那晚,在摇晃的烛火下不知她许了什么愿。拆开礼物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脸上沾满了奶油,抱着我在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小满被飞起来的我不小心踢到,倒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舔毛。

我本以为,我们的生活正朝着越来越美好的方向前行。她生日过完不久,我们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心累了,昨天那章改了好多次,但愿能发出来吧呜呜呜。

我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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