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衣冠冢

这天，贺兰翧一大早就拽着云荻出了门。

今日的贺兰翧看上去有些深沉，云荻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到了他，所以全程都小心翼翼，马车内的气氛安静得让人窒息。

“主子，到了。”

外头传来阿长的声音。

云荻掀开门帘率先下了车，抬眼望去，郁郁葱葱，这是到了城郊吧？

“你今日少了些好奇心。”

不知何时，贺兰翧已站在了云荻身后，他正负手远眺，若有所思。

“怕好奇了又忍不住去干蠢事。”

“……”

沿着山路走了快半个时辰，云荻累得几乎手脚并用，那边主仆二人却犹如闲庭漫步一般，果然都是武林高手……

一路上，云荻又忍不住琢磨起来，这贺兰翧是要作甚？大热天的来踏青？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云荻抬眼望去，不远处有个小土包，再走近些，竟发现那是一座没有墓碑的土坟，云荻脚下一顿，敏感的她仿佛猜到了此行的目的。

“你母亲死后被弃在了乱葬岗……尸首很难找回，只能用她身前的一些遗物立了这个衣冠冢，待到她洗刷冤屈那日，你再好好给她立个碑吧……”

说完，贺兰翧长叹了一口，之后也不再言语，只是安安静静陪在一旁。

云荻在坟前跪了许久，可她却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兴许就是这个感觉吧。

良久后，云荻终于开口，语气却异常冷静。

“这坟中可有埋下一支玉竹笛？”

“有。”

“能帮奴婢挖出来么……留个念想……”

贺兰翧点了点头，并示意阿长照做。

“……这里风水很好，谢谢……”

“……嗯。”

贺兰翧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他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丫头生出了异样的情绪，起初的好奇和同情，到如今竟多半是心疼了。

是夜，云荻无心睡眠，她站在院子里一瞬不瞬的盯着月亮，手中紧紧拽着玉竹笛，指腹不停摩挲着笛身上刻着的那行小字，她暗暗发誓道：娘亲，您且看着吧，我定会让那些害了您的人都跪在您的坟前忏悔！我会亲手用您的玲珑玉去刺穿他们的胸膛，来给您陪葬！

“有些人死了反而是解脱，还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们要比别人活得更努力才行。”

贺兰翧不知何时来到了云荻身边，今天的他格外深沉。

“奴婢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要多想想，再多想想……才有勇气去接受，去面对……娘亲一生高洁，却含冤而死，最后还落得暴尸荒野，那样美丽的一个人，她竟孤独的躺在乱葬岗里，等着野兽啃食，等着慢慢腐烂，直到只剩下一堆白骨……奴婢好恨啊，真想问问老天，这是哪门子的慈悲……”

“母妃去的时候是笑着的，她总同本王说，死而已，没什么好哭的，她今生的苦难不是还上辈子造的孽，就是为下辈子而历的劫。”

“王爷这么晚不睡，是来安慰奴婢么？”

“你需要安慰么？”

“……就算没人安慰，奴婢也是会努力活着的，如果有……也许会活得更好点……”

“……那便是来安慰你吧。”

云荻转身看向贺兰翧，四目相对，她不由的痴了痴，对方眼神里竟是无尽的温柔，这样的贺兰翧还是云荻从未见过的。

“本王可能要离开些时日。”

“……哦。”

“你竟不好奇？”

“好奇也没用，王爷大抵是不会带上奴婢的。”

“唔……原先本王是这么打算的，可后来一想，以你的性子，本王若是不盯着，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儿没了。”

听到这话，云荻终于扯出个笑来，在心里最温暖柔软的地方好像又多了一个人。

“那……我们要去哪里？”

“大迟国。”

“为了……惠氏么？”

贺兰翧眉一挑，惊喜道：“本王的小猪仔可真聪明。”

“……王爷左右不过那几件事，不是为了惠氏，难道是去喝喜酒？”

贺兰翧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怎会这么有趣呢？”

云荻这会儿竟让贺兰翧整懵了，她一脸疑惑的望着贺兰翧。

“此行还真是去喝喜酒！”

“……”

“大迟国君王大寿，各国都会派使者前往，如此良机，本王自是不能放过的。”

“为了查惠氏还得去大迟国……”

“怎么，你又想到什么了？”

“这惠氏着实胆大，竟敢勾结它国……看来想给太子和我娘亲翻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贺兰翧眸中有光闪过，心中甚是惊喜，这个丫头的聪慧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每次只要稍稍一点便能断出真意，倘若是个男子，倒是个极好的幕僚人才。

他突然捏起云荻的下巴，两人几乎鼻息相抵，云荻一下子绷紧了身子，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贺兰翧笑的意味深长，他极其暧昧的说道：“你远比本王想的还要有趣，小猪仔，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

又要开启新篇章了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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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翧王府：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