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息柳
大迟国位于苍州中部以西,是真正的弹丸之国,物产贫瘠国力薄弱,但国内多能工巧匠,又善造兵器和机簧之术,而且还是连接苍州各国的枢纽之地和通商要道。
得大迟者得苍州,百年来被诸国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轻易占之,是苍州各国制衡的关键所在。
五司道是大迟国的国都,作为苍州五国的重要商道更是异常繁华,街上来往着形形色色的各国商队,沿街的门面铺子密密麻麻,买卖声此起彼伏。
南地温婉,北地豪迈,这里海纳百川失了本土特色,却又营造出了另一番风情。
近日一则消息闹的满城风雨,听说红极一时的风月大家柳息一不幸葬身火海,这让众多文人墨客和风流才子们心痛不已,更有人因此赋诗悼念,甚至成日买醉悲痛欲绝。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则消息同样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柳息一去世后不久就冒出个名叫“一息柳”的奇女子,据说她不论才情还是容貌,比柳息一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众人好奇不已,街头巷尾成天议论纷纷。
这日,早已闻名遐迩的“一息柳”终于要进城了,街上候满了想一睹芳容的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市井小民,就连女子也是极多的。
忽然,天空飘来白絮,竟是下雪了!今年的雪仿佛较往年来的更早些。
伴着飞雪紧随而来的还有阵阵脖铃声,放眼望去,似有一车队正慢慢行来。
车队越来越近了,打头的是十名俊美少年,他们骑着高头大马,风姿潇洒,接着是一群着素白长衫的侍女,步履优雅,踏雪行来。
两匹白色骏马拉着架圆形伞顶马车紧随其后,白马英姿勃勃,颈上的铜铃声清脆无比响彻长街,一位身穿白色绣金牡丹锦袍的男子正姿态慵懒的驾着车,一颦一笑尽显柔美风流。
男子身后的白色纱幔中有一道火红的身影若隐若现,在这漫天的乱琼碎玉中竟显得分外妖娆,大家虽看不真切,但在这朦胧之中仍能断定是位风姿绰约的佳人。
风雪更甚,不经意间扬起了云纱一角,肤白如瓷的少女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显晶莹,她抬手掩唇,莞尔一笑,琥珀色的双眸眼波流转,风韵不见妩媚,却是清冽高远,墨发上的赤蛇头饰更增无尽神秘。
有幸得见这一幕的人们纷纷大声喊道:“仙女!快看,是仙女啊!”
人群开始骚动,大家争先恐后的想要一睹究竟,可却被随车的侍卫无情的拦开。
这一抹妖异的红色竟将众人的心魂都勾了去!
车队渐行渐远,人们却意犹未尽,至此之后,世间对这个“一息柳”的传说更加绘声绘色了。
“你特意挑这个时候进城就是知道今日会下雪?”
“传奇人物登场总得来些天降异象嘛。”
“你可真本事,光造造势就能在一个月内声名远超柳息一。”
“人嘛,都爱瞧些虚头巴佬的东西。”
“唔……你确定这样就能顺利入宫吗?若是失败,我俩可就要被老板收拾了。”
“呵,你且看着吧。”少女嘴角一勾。
之后几日,一息柳所下榻的客栈更是被踏破了门槛,可终究是千金难见美人一面,这个传奇女子一来就轰动了整个五司道,其中也包括皇宫里的掌权者。
果不其然,宫中派人来请一息柳去国王寿宴上献艺。
三日后,万盏宫灯齐明,暖了整个皇庭冬夜,大迟国王携百官与各国使臣绕水殿而坐,席间觥筹交错,相聊甚欢,水台之上笙歌鼎沸,舞姿曼妙,好一出盛况空前的皇庭寿宴。
停了两日的大雪这会儿竟又飘了起来,水台上的表演纷纷撤去,众人只觉败兴,可这时一群白衣舞姬簇拥着来到台上,伴着琴声开始踏雪起舞,犹如雪中精灵。
前奏过后,一段悠扬的笛音穿插了进来,白衣舞姬们一齐旋转散开,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台正中。
众人定睛望去,竟是一绝美女子!
肤若凝脂,眸似琥珀,一支玉竹笛在她的吹奏下幻化出阵阵仙音,她边吹奏边和舞姬们一起翩翩起舞,一袭红色衣裙随着她的曼妙身姿灵动飘逸。
珠缨旋转星宿摆,花蔓抖擞龙蛇动。
此时,大家都看痴了去,除了一人……
他面上带笑,可眼里的寒光好似能瞬间将人斩杀,云荻瞟了他一眼,当下就吹错了两个音,她赶忙别开脸,硬着头皮继续表演起来。
众人看得兴致勃勃,这会儿竟又飞来几只五彩雀鸟,它们围绕着红衣女子开始一起舞动。
柳腰春风过,百鸟闻香走,此景简直是美轮美奂,众人不禁惊呼出声,就连怒目男子也为之触动。
一曲终了,众人却仍旧沉醉其中,水殿内一时寂然无声,云荻环视一圈不禁哑然失笑,无奈之际只好率先打破平静。
“一息柳恭祝大王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你就是传说中的一息柳?”
大迟国王是一威猛的中年男子,昂藏七尺,气宇不凡,眉眼间竟让云荻觉得有些眼熟。
“一息柳得大王赏识,能在这御前献艺实属三生有幸。”
“妙哉!妙哉!传闻果然不假,当真是神女下凡!哈哈哈……”
在场众人纷纷投来仰慕之情,而在这之中却有一道肃杀之气死死的盯着自己,云荻不由自主的眉头一紧。
“皆是世人谬赞了,大王,不知可否让小女替大王与各位大人斟上一杯,以表谢意?”
“哈哈哈……准!”
云荻从侍者手中接过酒壶,然后缓缓行至御前为大迟国王倒酒,这国王也是不客气,一把握住了云荻的小手,她吓得一抖,只觉身后那道肃杀之气更浓了,她赶忙抽出手,嫣然一笑后小声说道:“大王,此地不妥,晚些时候小女愿入内殿伺候。”
这还得了!大迟国王只觉心痒,恨不得寿宴赶紧结束。
云荻一桌桌的斟着酒,眼瞧着离那肃杀之气愈来愈近,她深吸了一口,咬着牙走了过去。
她来到这人身旁跪下,倒酒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然后一声嗤笑传来,接着就听到这男子冷冷的开口说道:“好一个一息柳,真当是让人惊艳啊。”
云荻身子一僵,她慢慢抬眼迎上了贺兰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满心愧疚,她咽了咽口水,悄声说道:“莫拆穿,已有计。”
说罢,云荻赶忙颔首退去。
贺兰翧一口闷掉了杯中的酒,自己日夜担忧的人,竟过得这般风生水起,还叫万千男人记挂,如今终于得见,却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便打发了自己,心中真是怒火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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