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舅舅
灰袍男子铁定是下了杀心了,他掌上蓄力,再一次狠狠攻来,玉玲珑翻身避开,两个跟头滚到了墙根,然后狗爬似的向前逃,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敌我实力太过悬殊,爬了还不到两米,玉玲珑忽觉脚腕一疼,紧接着整个身子竟被扯着腾空而起,灰袍男子手臂一挥,玉玲珑便被用力甩飞了出去,这力道,这高度,就她这单薄的小身板,落了地不摔死也得残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的身影窜出,他横手一捞,将玉玲珑拦腰截下,来的可算及时,这才免去了一场灾祸。
贺兰翧接住玉玲珑后,脚在壁上轻蹬两步,一个翻身稳稳落了地。
这时从他们身后飞快的冲出两个身影,一拳一剑,牢牢接住了灰袍男子的攻击,是阿城和美丽,三人配合可谓默契。
“对不起,我来迟了。”
贺兰翧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玲珑顿时心生委屈,她瘪了瘪嘴说道:“贺兰翧,我差点被他摔死……”
情绪一激动,玉玲珑没忍住又咳出两口血,可把贺兰翧心疼坏了,他神色紧张道:“夫人,您快过来看看。”
不知何时,黎庭月已搀扶着凹白莲出现在二人身旁,她把了把玉玲珑的脉象,又从锦囊里掏出个药丸子给玉玲珑服下后,说道:“受了点内伤,暂无大碍。”
贺兰翧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恨自己没更早赶到,他抚摸着玉玲珑的小脑袋,问道:“疼么?”
玉玲珑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此时她想得更多的却是贺兰翧,她知道自从被烟怀云刺伤后,贺兰翧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男人多年来藏在内心的煎熬和折磨并不比她好受多少。
那边三人打得不可开交,甬道狭窄,他们却身法自然,上下腾飞,灰袍男子进攻不成转为防守,虽说阿城和美丽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灰袍男子在他二人手下倒也是避的游刃有余,他身姿灵敏,活脱脱一条泥鳅。
玉玲珑见阿城和美丽也没占到上风,转头对贺兰翧道:“贺兰翧,你去帮忙拖住那人,我得赶去证实一件事。”
“你要去哪?我陪你!”贺兰翧斩钉截铁。
“那人不好对付,你不能走!”
贺兰翧不为所动,多次教训下,他是万万不敢再放玉玲珑一人行动了。
“那人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对我而言,当下没有比他更可怕的威胁了。”
玉玲珑久劝无果,贺兰翧在执着什么她非常清楚,心里虽急,可又不得不耐心说来,她迎上贺兰翧的目光,正色道:“贺兰翧,我很感谢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可我不怕受伤,也不要遮风避雨的伞,我想要的是一双飞得更高的翅膀,贺兰翧,你能给我吗?”
贺兰翧闻言一怔,这就是她的心声,是她疏离自己的理由,是自己与简梦白的差别吗?
是啊,她是一个多么特别的女人,她从来不甘于枝头,她想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看似感情用事,却又理智得能为了心中所追求的目标而放下所有的情情爱爱。
自己要折她的羽翼,她又怎会甘心听话臣服?她想要的比肩同行,并非是依附而生。
贺兰翧自嘲一笑,原来自己输的从来就不是她的感情,而是一直以来对她错误的理解、认知、给予……
“好,你务必小心。”贺兰翧的语气中虽是透着无奈,但终于还是答应了。
若说他以前的妥协是无可奈何,从此开始却是真真正正的想要试着放手,托住她,让她飞。
多年来的僵持不下,两个都是极为固执的人,而贺兰翧却终是为了她开始退步,玉玲珑欣喜之余又不免有些感动。
临行前,玉玲珑再三叮嘱道:“不论发生什么,你们定要生擒此人!”
说罢,她便忍着身体的疼痛迅速离去,贺兰翧看着她渐远的背影只得轻轻一叹。
等玉玲珑赶到大殿时,里面已成炼狱,血腥气扑面而来,看着一地尸体,她忽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
战场厮杀见过无数次,可她从来不是冷漠之人,狠辣果决之下,却对生命依然敬畏,若能和平,谁又愿手染鲜血呢?
“塔尔,塔尔,塔尔……对不起……塔尔,对不起……”
玉玲珑抬头望去,整个大殿中,唯独新郎还活着,此时的他早已不复生气,他双眸空洞,神色衰败,正抱着他死去的新娘不断的喃喃自语。
玉玲珑从他的双眼里读到了愧疚,悔恨,还有……绝望。
不好!他要自戕!
玉玲珑大惊,想也不想就朝着新郎奔去,并大声喊道:“不要!”
可终究是来不及了,一柄短刀已入胸口,鲜血喷出,那红色比喜服的更加刺眼。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新郎身上四溅开来,所过之处,一切尽数爆裂成黄沙,这股气流卷着黄沙,强劲霸道,将玉玲珑弹出好远,眼前的一切又一次崩塌,玉玲珑终于明白,黑暗会再次来临,这里发生的所有必将周而复始。
果不其然,玉玲珑再一次从石室中醒来,一切又回归原位,发生的一切虚虚实实,是神鬼惑心还是阵法挡路,必须要找那灰袍男子问个清楚!
玉玲珑脚下生风,这次却不是赶往大殿,她既已知道此中蹊跷,想必灰袍男子更想尽快找到她,她不能自投罗网,必须先找到贺兰翧他们,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将自己的叮嘱听进去。
突然,身后传来了动静,玉玲珑不敢多想,脚下加快了速度,可身后之人却是追得更紧了,一场被死亡追逐的恐惧席卷而来,她感到后背发凉,一阵战栗。
岂料一道疾风呼啸而过,玉玲珑迎头撞了个满怀,吓得她正要大呼,却被人用力捂住嘴并将她推到了墙上,这一瞬差点把她的心都吓跳了出来。
“云荻,是我!”
玉玲珑定睛一看,原来是贺兰翧,她眼眶一红,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贺兰翧将她搂紧怀里,安抚道:“云荻别怕,已经没事了,别怕……”
“吓死人了,我还以为那人追上来了……”
“别担心,追不上来的,那人已经被擒住了。”
玉玲珑一愣,自己才刚醒没多久,他们这么快就把人抓住了?
“贺兰翧,你们刚才没有昏迷吗?”
“昏迷?并未,抓住那人后,我便一直在找你。”
这事情更加古怪了,玉玲珑疑惑不解,难道只有在大殿的人才会受到轮回的影响吗?
“贺兰翧,从我们逃出甬道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把我敲晕了?我们又是怎么分开的?”
一连串的问题加上玉玲珑紧张的神情,贺兰翧知道她一定是遇上难事了。
“逃出甬道时,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不仅敲晕了你,还将黎庭月和凹白莲一起撸走了,阿城和美丽毒发,我们三个不是他们的对手,后来赶去救你们时,先找到了他二人,又在一间石室里看到被烧断的绳索,我猜想应是你逃生时所为,我们继续沿途寻找,然后就碰到你被追杀……是我大意了,害你受了这些苦。”
“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早死在那灰袍人手里了。”
“那人什么来头?为何要杀你?难道是蒲昌王的人?”
“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和抓走我的都是蒲昌王的人,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准确的说,也许他们连人都不是……”
知道玉玲珑不是开玩笑,贺兰翧微微讶异,此地离奇,神鬼莫测。
“分开的这段时间遇到太多怪事,我心里疑点重重,还需那灰袍人解惑才行,我们边走边说罢。”
六人终于汇合,灰袍男子被绑了手脚,此时正倚在角落闭目养神,已成阶下囚的他却是风骨依旧,玉玲珑暗叹,这的确是个值得高看两眼的对手。
“你是何人?”
“方外之人。”
“为什么要杀我?”
“心血来潮。”
“因何识得我娘亲?”
“渊源匪浅。”
灰袍男子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摇头晃脑的倒是个顽童模样。
真是气煞人也,玉玲珑秀眉一蹙,薄怒道:“前辈既然不愿配合,那便吃些苦头吧。”
灰袍男子面对恐吓无动于衷,玉玲珑苦笑,看来此人同自己一样是个硬骨头。
玉玲珑朝阿城一拱手道:“有劳将军帮个忙。”
“但凭国师差遣!”
“国师?”
灰袍男子咻的睁开眼,望着玉玲珑又问了一遍:“你是姜国国师?”
“正是,前辈有何指教?”
“呔!那老东西竟把国师之位传给一个小丫头片子?”灰袍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丫头片子?
众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谁是小丫头片子?
国师是女人?
还是露馅儿了……
玉玲珑一听哪还忍得了?她袖子一撸,指着对方的鼻子吼道:“你这无礼狂徒,竟敢骂我爷爷!”
灰袍男子也是“礼尚往来”,回道:“你这无知小儿,竟敢骂你舅舅!”
玉玲珑一噎,这是哪冒出来的舅舅?这泼皮混蛋竟是自己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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