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上蒙了白布后于南榕来说并未有何不便,只先开始几日时,她总忍不住想要去摸去碰,当每日里敷药时眼内温温热热,以及敷完后清清凉凉,极是通澈的感觉传至脑中时,她总会欣喜,且自我感觉一日比一日轻松通透。
而现下她每日里最期待的便是黑大夫来为她行针之时,那种感觉就好似醍醐灌顶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让她倍感清明,舒适,放松,她甚至在想说不定不需一年半载她就可以提前重见光明了。
在这样每日里有着念想的日子里,她也在想可有何能够报答温柏卿的,如今她欠他的实在太多,能找像黑大夫这般医术高明的大夫上门看诊,他所费的功夫与心力,还有她每日里敷的药材,这其中的价值与钱财怕是已无法估量。
而平日里与他的言谈对弈中,她深刻感受得到,即便她有后世几百上千年提取的精华为盾,论才华思辩,她远比不上这位饱读经纶诗书,以入朝为官为己任,即将金銮殿试的当代举子,日后的朝廷官员。
她做不出电,做不出可改革现下时代发展的机械化用具,更做不出什么可以改进当下冷兵器盛行的枪炮战舰,
便是做生意,且不论她一个文科专业连实习都来不及做过,虽看过些视频了解些皮毛未曾特意学过经济学的人,她不敢自信到以为搬点现代的经营理念方式,而不懂整套规程,便可胜过扎根于此,了解当代百姓需求的精明商家,而横空出世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来历成迷无甚背景,无有根基双目失明的女子,若掌握了什么不存于世之物只会如孩童抱金行于闹市引得觊觎,遂她空有满腹见识,却于这古代如同鸡肋,再更现实一些,那便是以她现下的情况,若无他提供衣食住所,恐连自己都养活不得,更罔论谈何报答?
再说国事朝政,她自更无有自大到以为曾学了些历史政治就敢妄言指点这已传了几代,君民和谐一派太平的天下朝廷应该要如何如何做,或是提什么民主,平等,这等惊世骇俗之论。
南榕颇为沮丧的深叹口气,只可惜平日里为她所喜,馥郁芬芳的百花香气此刻也无法令她心无旁骛的心旷神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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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是何人?可是前日传言与太傅携手同游之人?她是哪家女子?家世如何?怎会在此?”
管家心中急的冒汗,实不知这位爷怎会突然到访,还恰恰好撞见了南姑娘。
他微躬着背,垂下的头轻轻右转极快暼了眼背对这方站在花前的女子,只好在离得远又是背对着看不清真容。
暗暗舒了口气,面上沉稳恭谦道:“启禀太子殿下,小人不敢忘议主子之事,还请您移步厅阁,小人已派人给大人传信,还请您稍坐歇息片刻。”
前日里少阁温大人携美夜游之事虽无在坊间流传,却那日闲逛街市认出他的官员内眷也不在少数,自是一眼便看到身处闹市却鹤立鸡群自有一方夺人气度的温大人,竟罕见行于与他仙人之姿不符的烟火闹市之中,
那个被他小心呵护在怀的女子自也成了夺目所在,令人惊奇连连。只他们还来不及上前见礼,也未看到那能被操纵朝堂俊美如仙的少阁大人眷顾的女子是何模样,姓甚名谁出自谁家,便见那清冷无尘的少阁大人极尽温柔的抱起那头戴帷帽的女子入了酒楼,
朝中为官者,能做一官妻者,心思眼力都绝非常人,虽少阁大人愿与那女子携手上街,但又让那女子戴着帷帽,便就证明他是有意不欲让人探知那女子身份。
是以众人虽心中好奇,却无人敢前去打扰,只有清冷如仙翩翩俊雅的少阁大人有了心仪女子,近女色之事便极隐秘的于上都官员权贵府上流传。
听到此传言的贵女们虽醋意大发,却也不由暗暗芳心又动,暗想少阁大人既碰了女色,便如食髓知味,那么自然会自天上落下眷顾凡间其它女子,而有幸之人便是自己也说不定。是以近日上都各府中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一时出银不少。
太子如今虽才将将十岁,还未到娶妻纳妾之龄,却也懂得人事,自也知自己淡漠威严的太傅不近女色之风,那日消息自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遂他此刻既兴奋撞见了能令从不近女色清冷如出家人的太傅少阁,愿不拘身份同街携手而行的女子,又遗憾这府邸太大离得远看不清那女子面貌,
但纵心中好奇,他贵为一朝太子,也无有在太傅府上私下见其女眷之礼,故只能遗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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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自花园回来后便立在湿沙盘前,越想越觉得自己百无一用,手不觉抚上早已关机多日的智能手表,若它还能使用应也能为她做些什么,但此念头刚一升起便被她苦笑着压下,这里没有网络,便是它有电,无法联网,结果也只是和自己一样是个鸡肋的存在罢了。
春来端了茶点进来见她还在平日练字的沙盘前站着,便走过去劝道:“黑大夫说您不可多思劳累,姑娘今日写字许久了,不若先休息一会儿?”
南榕听到她的声音方回过神来,轻应了声,却是仍因未想到自己能有什么用处而颓然的垂头低叹。待欲将湿沙复原,手指下意识顺着湿沙的轨迹缓缓复走了遍时,无意听到她倒水的声音,忽地心中一动。
“敢问春来姑娘,府中是如何取水来用的?”
春来未有多想,拧干了帕子双手托送到她手前,边回道:“回姑娘,大多是用水桶,水轱辘。”
南榕接过帕子擦了手,又微侧脸问了句:“可方便,好取吗?”
“倒也还好,只从井里提上来时重些,不过打水的活计多是力气大些的健壮婆子与男子,故也算方便好取。”
南榕点点头,微凝了眉思索片刻,斟酌了用词又问她:“唔,那府中,或是上都城里,可有卖,厚胶皮?类物?”
春来将帕子接过,抬眼疑惑的看了看她,不太确定她口中所说胶皮是何物,便试探的问道:“姑娘可是想吃果胶?或还是何物?”
南榕蓦地失笑,摇摇头道:“不是吃食,是,”
她不确定橡胶这样的东西有无被发明出来,但之前出去坐马车时又并未感觉多有颠簸,想了想,便还是细细描述道:“是一种用的东西,它,是软的,又是硬的,可以对折,但又很耐用,”
“又软又硬,可以对折,又很耐用,”
春来思来想去还真未想出什么样的胶皮可以像南姑娘说的这种相克之物,她眼神闪烁了下,摇头道:“想是奴婢愚昧不知姑娘所说为何,姑娘若不急,奴婢待会派人去街上问问可好?”
南榕点点头,她倒是不急,只又接着问起另外一事:“大夏--上都可允百姓自己打铁器制物吗?”
似是怕自己问的过于浅白,又状若寻常补充道:“是我曾有见铁匠开铁铺买卖谋生,只不知上都这里风俗同否?”
南榕心中微有忐忑,据她所知一些朝代是禁止百姓铸铁,但在影视中又都有打铁铺可以贩售铁器,只不知这大夏朝对铁器是如何管控的。
历代盐铁都乃朝廷所有,但有私自贩盐铁铸兵器者,轻则流放重则砍头诛连,此铁律乃众所周知之事,便有开铁铺的也都属官府所辖,一进一出都需登记造册,
怎南姑娘却说见有人开铁铺谋生?何人敢据铁为己用,怕不是有做那胆大包天私自贩卖违反铁律之徒吧?。
春来心中猜疑却未表露出来,也未先作答反而问道:“姑娘可是想做什么东西,公子的同窗家中倒是有做铁匠官的,您若有何想要想做的,待公子来了只管告诉公子便是。”
南榕闻此却心中一紧,看来这个大夏朝对铁器的管控应是非常严格的,既将铁匠后面缀了官字,那便证明铁器是归朝廷所有,那么她所设想的既可减轻了劳动力,又可为商机的想法恐是要胎死腹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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