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兵荒马乱的宫宴

“啪。”长鞭刺破夜空,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带着鲜红的血,砸在地上,带倒了一排摊位。

“咯噔,咯噔”缓慢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听着很慢,不过片刻,竟来到了那胖子身边。

地下的胖子摔得狠了,嘴上仍不饶人,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耳朵,酒气喷出。

“王八羔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叔叔是卢主簿,你爬半辈子,都见不到我叔叔脚下的泥 。”

还未等卢胖子说完,那匹红得渗人的马,猛的抬起了两只前蹄,做踏人状。

卢胖子想要向前爬,可双腿就像灌了铅,无他,在马扬起前蹄的一瞬间,他看见了马上人,那一双寒星似的眼睛。

“殿”剩下的话未出口,又是一鞭子袭来,刮开了卢胖子的脸和嘴,隐约可见肥腻的肉和森白的骨。

卢胖子疼,但更怕,他怎么惹到了这位不重要,怎么让这位消气才是真重要。

卢胖子看看自己的腿,眼一闭,心一横,并拢双腿,躺在地上,不动了。

咚,沉重的马蹄落地声,一股尿骚味随之而来。

卢胖子颤抖着手,摸了摸腿,又艰难的睁开眼确认,随后咧嘴大笑,又牵动了嘴脸的伤口,他正要叩首谢恩,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赵觉端坐于马上,任秋风绕颈,岿然不动,路人皆退居两旁,垂首行礼,只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姑娘,眼含热泪,未作反应。

旁边的姑娘推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行礼,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马蹄印的方向,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无声的说了句谢谢,便又被客人拉进了红袖招。

刚从红袖招出来的酒糟鼻赵大,走到熟悉的馄饨摊子上,摊主李老六正在咬一块金饼。

赵大就眼睁睁的看着,李老六和众多摊主,都不遗余力地咬着金饼。

而后,一声大笑从不远处的摊子上响起,那摊主一脚踹翻了自己的摊子,胭脂水粉碎了一地,“哈哈,老子不干了。”那摊主,深一脚浅一脚,张牙舞爪的跑走了。

赵大吸溜着酒糟鼻,在桌子上丢下了几个铜板,问道“李老板发财了,还做生意吗?”

李老六警惕着周围,借着星夜,将金子揣进了里衣。又换了一副样子,道“哪能啊?老规矩,给您热着呢。”

一碗馄饨端上桌面,不老少小菜铺在面上,热气腾腾,隐约可见,一个个像白胖小子一样的馄饨,一端碗,分量真挺足。

赵大不急着吃,反而贼着一双眼,问,“刚才那骑马的人谁呀?卢胖子都敢抽。”

李老六惊愕,“你不知道?”他俯下身,挡住嘴,“就那位啊。”看赵大一副喝蒙了的样子,李老六又悄悄比划了一个弯弓射箭的动作。

赵大瞬间清醒了,他朝着方才赵觉骑马远行的方向望去,紧张的往怀里摸,一下,两下……什么都没摸到。

赵大不安的吸了吸酒糟鼻,声音虚飘飘的,他道“是那位郡王吗?”

哪位郡王?还能是哪位郡王。就是三位郡王中,唯一没有封号的那一位呗,固安公主和忠勇侯的独子,安北大将军,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赵觉。

其实也不算没有封号,毕竟有传言说,陛下最喜欢这个表弟,早早地拟了封号,没想到这位不走寻常路,听到消息跑了,还是跑到鸟不拉屎的北地,当大头兵去了。

如今打了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朝廷明令禁止闹市打马,他不但纵马疾驰,还抽打世家子弟,擅自回京,真拿京城当自己家了。

哦,还真就是他自己家。

赵大愈发不安,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没闻到药味,倒是闻到了一阵杂七杂八的香。

赵大问道,“怎么?花仙子降世了,街上比红袖招还--还--还香呢?”

李老六一边把馄饨下水,一边说, “哎呦,您是贵人多忘事,今不是三鼎甲游街的日子吗?这多少姑娘小姐都等着一睹风姿,好扔个花选个婿呢。”

大昭素有风俗,科考殿试结束后,先由翰林院编纂诏书,昭告天下,再由皇帝设夜宴,宴请科举的前三名,赐立官位,三鼎甲需着新制官服,夜游永安街,直至第二天早朝。

是以,为了一睹三鼎甲风姿的贵女小姐们,都早早地站好了绝佳位置,准备好“掷果盈车”,招婿上门了。

每到这时,状元游街,榜眼昂首,探花嬉笑,贵女齐聚,可真称得上大昭盛况了,可惜的是,今年京城双姝都不在,不然,更是锦上添花了。

赵大语气不善:“有什么可看的?我可听春风姑娘说了,今年三鼎甲除了谷家的少主,都是寒门出身,还有一个是女屠户的儿子,啧啧啧,真稀奇了。”

李老六又往锅里加了汤,道:“我看您是姑娘肚皮上睡久了,昏了头,竟连这都不知道,那女屠户的儿子正是状元云间呢。”

这次殿试,本来谷公子是探花,可是皇上觉得这状元郎长得更好看,想让他们两换个位,结果这状元郎文章也是十分的好,圣上很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定了云公子为状元,谷公子做探花。

至此,云间就成了,长得好看的人里最会写文章的,会写文章的人里最好看的。

女屠户的儿子,也不可小觑哦。

赵大来了兴趣,“真---真那么好看吗?挥着两把大砍刀的屠户,能生出什么漂亮儿子,你成天嘴没个把门的,也就会做个馄饨,还是我的春风姑娘好,句句实话。”

李老六假意扇了自己两个嘴巴,道“瞧我,多嘴,您是这京城赫赫有名的掮客,哪用得着我胡沁,您吃,您趁热吃,我就不打扰了。”

李老六退到一边上菜去了,赵大戳了戳混沌,汤汁溢了满碗,赵大搅了搅。

也不管冷热,吃了个满嘴,随后自嘲一笑,自己一个吃馄饨的,还管上人家吃宫宴的了,疯了吧。

宫宴上,美人莲步微挪,蹁跹的裙摆甩起又甩落,金丝绣花在烛火的辉映下泛出屡屡琴音,不时擦过某个跪的笔直的人。

此人,正是众人口中的状元郎。

阶下的人,带着一股劲儿,一股在喧嚣欢腾中,过于清俊的俊儿。太扎眼了。

云间身板挺直,身材瘦削却不显单薄,琥珀色的眼珠,直直望向殿上“中正仁和”的匾额,平淡无比。

白皙的皮肤在烛火的照映下,不显昏暗,反而透出几分粉嫩的光泽,晶莹的汗珠顺着柔和的轮廓滑下,带着似有若无的青竹香气,滚落衣襟深处,故意不叫人瞧。

对于台上的歌舞升平,台下同僚,或打量、或嘲讽的目光,云间皆视而不见,丝毫不在乎这场无端祸事何时终结。

正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嗓音,在丝竹声的夹缝中钻出来,“皇后娘娘到!”

刘才人脸色一白。

群臣起身,颔首跪拜,妃嫔袅袅而起,又俯首低眉。

只有龙椅上的帝王,在殿顶金龙光芒的掩护下,将自己沉入了阴影中,不辨喜怒,仿佛被巨龙吞顶,又仿佛是他扼住了巨龙的咽喉,只有一双眼睛忽明忽暗,闪着不知为何的情绪。

直到皇后跪拜在帝王面前,将头紧紧点到地面,额饰、皮肤,泛着玉石光泽的地面完美的贴合在一起。

贴到殿上的人无法呼吸时,威严的帝王才像刚发现自己的结发妻子一样,吝啬开口道,“皇后不是身体不适,不能参宴吗?”

皇后依然平静,她道,“臣妾近日偶感风寒,恐有碍龙体,故不敢赴宴。”

昭成帝:“那怎么又来了呢?”

皇后:“臣妾此来是为道喜,臣妾听闻御花园中的万寿菊一夜尽开,且隐隐有金光流动,必是我主贤德仁爱,广纳谏言,才引得此番祥瑞,恭贺陛下万寿无疆,吏治昌明。”

说罢,皇后便虔诚跪拜,随后几位臣子也紧随其后,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皆俯首跪拜,山呼万岁。

也因此,一众官服中间夹杂的那道青翠身影便显得更加夺目了。

龙椅上的帝王此时似乎消了气,便平静地道了一声“平身”,众人纷纷落座。

昭成帝:“云爱卿,方才皇后说万寿花开,实乃祥瑞,卿既然能说出贞贵妃秉性纯良之语,想必对这祥瑞也有高见吧。”

云间依旧不卑不亢,张口说道,“万花齐盛,人心也,人为也。”

“大胆。”还未等陛下发话,刘才人便娇喝一声。“万花齐盛,若不是祥瑞,难不成是皇后为了争宠,故意耍的手段。”

刘才人表面上是在针对云间,实则是剑指皇后。

这可不是刘才人突然犯了病。只因,云间口中,秉性纯良的贞贵妃,可谓是陛下的一生之敌,而如今的皇后,正是贞贵妃的侄女。

两个时辰前,酒宴正酣,歌舞正浓,有臣子提议让三鼎甲当众作诗,以添娱兴。

皇上也貌似起了兴致,便让贴身太监太平,翻阅皇室玉牒,随手抽人,让三鼎甲按顺序随性赞之,结果就抽中了先皇的贞贵妃--千淑儿。

这位娘娘是谁呢?是太后在后宫的一生之敌,是大先皇十四岁依旧宠冠后宫的奇女子。

如今的昭成帝,是在贞贵妃生下的二皇子,夭折多年,无望生子后,才被正式立为太子。

可想而知,当今陛下有多讨厌这位贞贵妃了,眼见着皇上脸色不善,连大监太平都打算再重新抽一个人了。

偏偏,这位玉肌竹骨的状元郎开口了,“千氏有女,韧如劲草,秉性纯良”,还未等赞词说完,帝王便以玉杯置地,场上霎时无声。

只有那少年状元郎,瘦削的脊背挺直,一如现在。

这位状元郎,真是时运不济,先是夸了陛下的政敌,又被刘才人,借着话头反驳皇后,要有苦头吃了。

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发生,皇后弯眉一笑,爽朗道,“倒是个直脾气的孩子,臣妾本就想给文儿找个伴读,我看这孩子倒是个妙人,陛下意下如何?”

“妙人,哪来的妙人?让我瞧瞧。”一声更加爽朗的笑声,强势地在宫宴上回荡。

在一声声“不行,殿下”,“殿下止步。”,“殿下,还未通报。”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

赵觉入殿了。

新文已开,欢迎大家来看。[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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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宫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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