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严子鑫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然后飞快撒开手把剥到一半的螃蟹往盘里一丢,用另一只手握着右手拇指。
仔细一看,才发现严子鑫受伤了,右手大拇指指侧划拉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止不住往外冒血。
严子鑫反手将多余的血蹭在手背,迁怒地剐了骆城云一眼。
“砰——”的一声,猛烈冲击下,水杯里的水一阵晃荡,飞溅几滴落到桌面,严子鑫一拍桌刚准备起身不干。
下一秒,一张纸出现在他面前,骆城云含笑望着他:“擦擦。”
“……操。”严子鑫盯着他的目光炙热而强烈,眼神里跳动着愤怒的小火苗。
他用力一抽,几乎是以抢的力道夺过那张纸,草草对折两下按压在伤口处。
一不小心按得太大力了吃苦的也还是他自己。
时昭还在,得忍着,不能发火。
放他一马。
严子鑫这么劝慰自己。
时昭将他们此番看似默契的举动尽收眼底,嘴角略微下沉,握紧了餐桌下的手。
“子鑫,你生气了?”时昭不甘心,用他惯用的语气试探问道,期待严子鑫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让你见笑了。”出来解释的是骆城云,熟稔亲密的口吻,言语中自然透露着他们的亲密,“他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在家里被我惯坏了。”
“你他妈的……”严子鑫几乎欲跳起来,可面对着两道同时投过来的目光,尤其是时昭静静注视着他的视线,严子鑫憋了半天,硬是把剩下的话给转了过去,咬牙切齿,“老子不剥了。”
“好,那就不剥。”骆城云随口答应。
时昭一愣,骆城云脸上笑容不变,仿佛在宣誓着某种胜利。
时昭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屡次吃瘪的严子鑫险些把自己憋成了个炸/药桶,气得耳朵蹭蹭冒火。
这顿饭,只有骆城云吃得惬意。
期间,他还不忘给严子鑫夹菜,嘴里的语气比在床上还温柔:“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
“不许挑食,你看看干燥的,嘴角都上火了。”
严子鑫气急:“我上火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还想因为别人?”骆城云一个眼神,就让严子鑫不敢反驳。
“吃吧。”骆城云放下筷子,满意地看着严子鑫面前堆满了一盘绿油油的菜。
全是严子鑫平时不爱吃的。
“不要浪费。”骆城云又哄道。
严子鑫屈辱地拿起了筷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好声好气地同白月光道别后,回到车上严子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车门反锁,一只手揪着骆城云的领口,逼近质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装不下去了?”骆城云轻飘飘问道。
“想整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严子鑫神情狠戾,眼尾发红,宣告着他对骆城云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骆城云轻叹一口气:“到底要几次你才会学乖?”
骆城云刚一抬手,严子鑫就立马松开手,缩回去,做出戒备姿态。
然而骆城云并没有碰到他,只是伸手替他拂去了肩上的绒毛,此番举动反倒衬托得一惊一乍的严子鑫十分尴尬。
骆城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靠在副驾驶上,低头翻起手机。
夏孟璟手机里存了不少严子鑫的照片,都是他趁严子鑫不注意时偷拍的,两人的合照却没有一张,严子鑫总说自己不喜欢拍照,可朋友圈里的自拍更新地倒是勤快。
僵持了半小时,最终还是严子鑫先败下阵来,无力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骆城云头也没抬,继续划着手机。
“喂,我和你说话呢。”严子鑫加大音量,不敢碰他,只好踹了脚骆城云的座椅解解气。
骆城云这才舍得花工夫抬头看他一眼,他将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问:“你能有什么值得我要的?”
明显被嫌弃的严子鑫怒了:“你看不起我?”
骆城云思索半天,突然伸出手抬起严子鑫的下巴,左右观摩,像是打量货物一般,勉为其难评价:“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不错。”
“陪我一个月。”骆城云开口。
“哈?”严子鑫傻了。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句话,向来只有他对别人说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身上了?
骆城云凑近同他解释,狭窄的车厢里充斥着些许暧昧气息:“这一个月里,只要你能把我哄开心了,让我满意,别说是肾,命也能给你。”
严子鑫的身体不禁往后躲闪,没敢对上骆城云的双眼,艰难地滚动了下喉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骆城云眼里的温度烫得他发慌。
什么时候懦弱的夏孟璟,也能用这样布满侵略性的眼神看他,一时竟无法招架。
“这有什么难的。”严子鑫嘴硬道。
“真的?”骆城云反问。
严子鑫觉得自己明显被对方轻视:“你不信我?”
“什么都可以?”骆城云再次向他确定。
严子鑫:“哼,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弄来。”
“你最好是。”骆城云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严子鑫警惕地身子向后靠,眼神中带了丝震惊:“你、你不会……”
当骆城云朝他靠近时,严子鑫越发退缩,面色复杂,隐隐还带着几分屈辱,呼吸越发沉重,最终心一横闭上了眼。
“拿个东西作抵押,等一个月之后再还你。”手指轻巧地将车上的平安符解了下来,骆城云语气平淡说道。
严子鑫伸手就想把东西抢回来,可惜没能得逞。
动了他的平安符,比折了他的手还要严重,严子鑫立马急了眼:“好端端的,你动它干吗?”
“这么在意啊?时昭送的?”骆城云故意问道。
严子鑫不满:“关你屁事。”
“放心,不会给你弄坏的。”骆城云开口保证,而后故意追问,“你前面,为什么把眼睛闭上?”
一时慌乱的严子鑫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躲闪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你可别有什么期待。”骆城云幽幽说道。
被戳中心事的严子鑫更加无地自容,死咬着牙才不让面上神情崩塌。
直到离开前,骆城云也没具体指出要他做什么,只是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时昭送他的平安符。
人离开不到三米,严子鑫彻底反应过来,用力捶在方向盘上,冲着骆城云的背影怒斥一声:“你他妈的!”
身后喇叭高鸣,骆城云大步离开,眼角微弯,唇边荡起笑意。
钥匙刚插进门孔里,房门被从屋内打开,骆城云与那人撞了个面对面,对方看见他的第一眼是诧异,心间情绪百感交集,最终牵起嘴角朝他笑笑:“好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前男友学长,秦盼。
除了怨恨渣攻之外,原身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秦盼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再不被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之中。
系统纠正道:[是再不辜负秦盼。]
骆城云:[他不想辜负,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盼虽然是个好人,可对骆城云而言,只不过是个过分念旧最后把自己给搭上的烂好人,他向来不吃这套,自然也不会顺着原身的意愿回应秦盼的余情。
他表现得冷淡疏离:“挺巧。”
或许是被骆城云的冷漠伤到了,秦盼指了指屋内解释道:“我妈说厨房水管漏水,已经修好了。”
他在同骆城云解释他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骆城云了然:“阿姨是你的母亲?”
“啊,嗯。”
秦盼回来之前并未和家里通消息,本打算给家人一个惊喜,谁知道好巧不巧的前男友成了他家租客,两人还住对门。
骆城云突然想起:“那些衣服,我折现……”
“不用了。”秦盼急着打断,在来之前,他已经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家租客的惨状,本就抱有同情,现在将那倒霉租客和自己前男友划上等号,秦盼更没理由收对方的钱,“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计较这些?”
看了眼忐忑不安的秦盼,骆城云不再过多纠结此事,轻易带过:“也是。”
秦盼始终傻站在门口,骆城云进不去自己家,于是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这时秦盼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扶在墙侧的手,急忙让出半个身位,面色有些发红:“抱歉。”
骆城云从他身侧经过,俯身换好鞋,随口问道:“想喝什么?”
饮料、茶,他家统统没有。
“不、不用了。”秦盼连连摆手,他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他才是被绿的那个,可为什么对上骆城云却显得格外慌乱,气场不自觉被压制。
骆城云没再开口,秦盼也自觉地走到了门外,当他以为他们今天的对话就此结束时,秦盼犹豫许久,还是艰难问道:“孟璟,我们还是朋友吧?”
谁?
骆城云险些开口问。
熟悉了这么久,他还是没能习惯原身的名字,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后给了秦盼一个看似随性又极为肯定的答案:“嗯。”
“那……你还愿不愿意帮我?”
“嗯?”
被骆城云这么看着,秦盼悄悄握了下拳才说:“我公司里,还缺一个职位,我觉得你比较合适。”
“什么职位?”骆城云问。
“特别助理。”秦盼答。
听见这四个字,骆城云愣了三秒,随后皱起了眉,说得好听,实际上还不就是秘书?
他笑着望着秦盼,年轻人,玩儿的还挺花。
总觉得自己在骆城云面前无处躲藏几乎快要招架不住的秦盼又一次问道:“你来吗?”
“好。”骆城云应下。
本以为铁定被拒绝的秦盼等来意料之外的回应后,惊愕地合不拢嘴,发出了心底的疑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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