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也只是趁着开席前这一会儿有了空闲,的确没时间与伊人细聊。
亲昵地握住女孩儿细白的手,轻轻拍了拍,
“今日倒是姑姑招待不周了。那便依你的意思,这段时日先在后院暂且住着,等到南之走了再搬过来也不迟。”
宋伊人低眉,“谢谢姑姑。”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白夫人浅笑着,又提起自己的儿子,
“青山平时是顽劣了些,但是做事上都有分寸,你若想要个清静,不必理会他就是,若他真是恼了你,直管来姑姑这里告状。”
白夫人嘴上虽说着自己儿子万般不好和千般不是,可宋伊人却是万万不会当真的。
毕竟是人家的手心肉,哪里会听得旁人说个不好。
白夫人看伊人怯怯懦懦地不说话,只在心里叹了声气,
“你且先去前厅入席吧。”
瞧她身边无人,又吩咐道,“琳琅,从今个儿起,你便到表小姐身边侍候。”
一身素净打扮的丫鬟便从墙角站出来,移步到宋伊人身后。
白夫人对伊人说道,“你这身边没个丫鬟婆子也不方便,这琳琅是我身边最懂事乖巧的,年纪也不大,你用着正合适。改明儿再把院内的其余下人给你置办齐整。”
“劳姑姑费心了。”宋伊人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双手,眼底泛酸。
她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姑姑是真心关心自己的,而这些关心是在宋家都体会不到的。
白夫人瞧她如水似的眸子里盈着水光,伸手在眼角擦了擦,“去吧,让琳琅带着你先去前厅。”
“就安排着坐秦夫人那一桌吧。”
这话是吩咐的琳琅,这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都是人精,她这侄女儿腼腆得很,可别叫人欺负了。有秦氏在旁边照应着也好。
待她们出去,白夫人才问道,“后院是怎么回事?少爷又是皮痒了吗?”
把那等贵客安排在破落院子,也真亏他干得出来!
“瞧着今日蓉儿出嫁,他好不容易懂事些,这现在又做得什么事儿!”
想起自己那个顽皮的儿子,真是喝口茶都觉得没滋没味儿。
王嬷嬷担心三少爷遭殃,连忙在旁边解释道,
“三少爷自来和宋世子感情好,若是算上辈分,也是忘年交了,怎么也不会委屈了宋世子和表小姐。”
看到夫人脸色缓和些,又继续道,“后院虽说朴素了些,但是甚在清静,听说少爷今早抬了不少好物件进去,宋世子应当还很满意才是。当然了,奴才偶然听少爷提过一嘴,这后院有个小门直通外面的巷子。”
换句话说就是,住在这屋子,偷溜出去玩儿也方便。
白夫人晓得了儿子的打算,是又好气又好笑,“还跟个孩子似的,南之这次来可没闲工夫和他胡闹,让他去吃闭门羹吧!”
*
宴席设在外厅,男宾和女眷分席而坐,中间用一块玻璃雕花屏风隔开。
宋伊人跟着琳琅到一热闹处坐。
坐在一旁的秦氏瞧见以往跟在白夫人身边的琳琅,便猜测眼前这位就是那国公府的宋小姐了。
“哟!这就是白夫人的侄女儿,国公府的宋小姐吧!瞧着这标致的样子,看来江州多美人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其他夫人之前也听白夫人说起过,此时都纷纷侧过头来不动声色地打量。
端着的是江州女儿的风情,柳叶细眉中倒是不见柔弱,至于容貌也算是上乘,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白夫人年轻时候的风采。怪不得让穆家如此上心。
宋伊人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不适,旁边的琳琅附她耳边说道,“这便是秦夫人。”
她心下稍松,刚刚姑姑特意交代坐在秦夫人身边,那这位夫人定然是和姑姑平日里亲近的。
“秦夫人安好,各位夫人安好。”
秦家只一个独苗小姐,是跟着她父亲在军营玩儿大的,平日里的性子最是野。搞得秦夫人的一身慈母心肠无处安放,此时瞧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便连声音都放柔了。
“宋小姐叫什么名儿?今年几岁了?”
今日来的这些夫人里,也有不少是想借着这次喜宴给自家的儿郎相看的。
猛然见了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身世相貌都不错,此时都在竖着耳朵听呢!
“伊人,今年刚十二。”
她学着以前宋家那几位堂姐的样子,声线柔而不低的回答着。
心里却在想,这位秦夫人应当也是武将家眷吧,说起话来可真是爽朗地厉害。
不过这样一问,部分夫人们也都歇了心思,年纪还是小了点儿,还得等两年再说亲呢!
过了会儿席面开始,往来交谈的人也多了不少。她们女人间也自有自己的一套应酬,秦夫人担心宋伊人初来乍到应付不来,也是多有照顾。
等人散去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时,秦夫人看着脸上依旧淡然的伊人点头,
“第一次难免局促些,不过以后有白夫人带着,总会习惯的。”
宋伊人帮着这位好心的秦夫人盛了一碗汤,“今日多谢秦夫人了,喝口汤润润喉。”
秦夫人自然是笑眯眯地接过来了,自家女儿都还没给她盛过汤呢!
喜宴上最是热闹,这会儿子却隐隐约约听见男宾那边,似是有笛声。
宋伊人夹菜的手一顿,透过玻璃屏风向那边看去,可惜只是不真切地见到几分颜色,并不知具体怎么回事。
这声音她熟悉得很,不是普通笛子,而是短笛的声响,只成年男子巴掌那么长,小叔常会揣在身上的。
莫不是小叔在那边吹笛?
想想又不大可能,小叔可不是这么爱闹腾的人。不过这人吹得倒是挺好听,比起小叔也不差。
悠扬的音调在这席间传开,带着种特别的清爽,倒是驱散了不少夏日的燥热。
也许是那笛声太过特别,宴席上的男女两边都慢慢静下来了。
收尾时,男宾那边更是有不少人叫好。
她以前听爹说过,京城的贵人们,最是瞧不上他们南边的这些小玩意儿,但若是玩儿得好了,也不得不承认是件风雅事。
不过如今瞧着这阵势,怎么有几分奉承的味道。
她回过头来专心吃饭,不再去理会那些。就听旁边那桌有位贵夫人冷语一句,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物件儿,也拿出来显摆,当真是得意过头了。”
她这话说得不算大声,只周围两桌听得见,但她身旁还是有夫人觉得不妥当,连忙打了圆场。
这位夫人坐在上席,瞧着珠光宝气的样子,想来背景不一般,只是看着刻薄了些。
宋伊人如此想着。
一旁的秦夫人看了看那位惹不得的主儿,便低声对身边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解释,
“那位是齐国公府的夫人,身上是有诰命的,平日里就刁钻些,还最爱为难小辈儿,往后若是碰见也小心些。
刚刚穆三公子在那边吹笛,齐夫人又最是看不上三公子,这才出言如此。不过今日下来也不会有不长脑子的胡乱议论就是了。”
宴席又一如之前,宋伊人却是飞了心思。
刚刚那笛唯南方才有,没想到竟是穆青山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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