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柄

鄢星路听到她满口应承,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满意地挺直上身,“那好。”说着把茶杯递过去,“去给我沏一壶好茶。吩咐下人做几样清淡的小菜,配一些温补的汤,再拿些点心过来。对了,”他看了下自己身上还穿着夜行衣,又道:“找裁缝做几身合体的衣服,衣料要最上乘的。”。

刘春花愣愣地听他说完,敢情这位主子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鄢星路理了理衣袖,见她还拧着眉杵在原地,不悦道:“还不快去?”

刘春花回过神,瞪着他。

鄢星路顿了一瞬,咽了口口水,眉头越皱越深,随后一脸痛苦地按住胸口,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一边装作痛苦万状,一边用余光透过垂下的头发瞟着床前的人。

刘春花见状,生怕他一会又吐血,无奈地跺了跺脚,咬唇道:“好好好,我去我去。算我倒霉!你、你别乱动,在这等着我。”说着把裙子的结解开,理了理头发,向门外走去。

鄢星路目送着她走出门,等周遭安静下来,他看着床顶,眼神变得幽暗,神情沉思。

片刻后,他起身来到窗前,从腰侧的衣带下取出一样东西。这地方莺歌燕舞,喧闹异常,倒是很好的掩护。

只听一声哨响,高空中炸出一朵五彩烟花,随后淹没在黑暗中。

刘春花一路走过去,虽然衣衫不整,但这地方多的是追跑打闹拉拉扯扯的,倒也不是十分惹眼。只是她边跑边犯愁,这么大的地方,让她上哪去找厨房要菜,还要找什么裁缝。

她从后楼走出来,大致看清了这地方的格局,整个妓馆远比她想象的大。靠近门处有两座五层高楼,一前一后,前楼临街,更为喧闹辉煌,后楼离花园更近些,虽僻静些,但装饰不遑多让。这烟花之地,财大气粗,庭院里假山峻石、奇树美草应有尽有,无论楼幢庭廊,处处金壁辉煌,火树银花。

她所住的地方,位于后楼最北侧一个很偏僻的位置,从她记忆中——原主最后已然病糊涂了,到她这时记得的东西不算多了,她只记得自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琴师,因为琴艺精湛,算是个出场费很高的红人,但许是不太招老鸨待见,被发配到那个偏僻角落。

她下楼之后,望见左拐不远处有个小院里冒着青烟,思忖那里应该是做饭的地方,正要抬脚往那边走,一个丫鬟提着食盒急匆匆赶过来,一不留神撞到她身上。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撞到奴家身上,走路不看路的?眼睛长哪去……”那丫鬟夸张的叫嚷了半天,完全不记得是自己先撞了别人。

刘春花定睛一看,正是那之前给她送过饭的小丫头。

春梅抬头见到刘春花,愣了愣,认出她后脸色一变,连退三步,干笑道:“湘琴姐姐,您、您……怎么出来了?病好了?”

刘春花被她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那丫鬟见状,下意识又退了两步。

刘春花道:“我、我肚子饿了,想点几样清淡的小菜……”。

春梅听她说还没吃饭,笑地愈发不自然。

正在这时,从那小院里突然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在她身后紧跟着冲出两三个大汉,很快追上她,揪住便一阵毒打。

“让你跑!还敢跑!再跑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到淫窟,活活弄死你!”

那女孩拼命挣扎,只是她一个瘦弱女子,胳膊哪拧得过大腿,哭喊不迭,“你们放开我……我什么活都可以干,求求你们别让我去接客……我死也不去!”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舅父拿的可是卖身的钱!”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个甩手,将女孩重重打在地上,另一人手拿皮鞭,刚要狠狠抽向女孩,忽听一声怒喝:“住手!”

周围原本来来往往有些人,不过显然对这种事见惯了,都漠不关心地各忙各的,突听到这声中气十足的喝斥,有几个便回过头来,好奇地看了看。

“光天化日,竟敢欺辱良民,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刘春花几步冲过去,将皮鞭夺下来扔到地上。

两个大汉本来正在兴头上,不知从哪突然跑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子,横挡在那可怜女子身前,但看她纤眉倒竖,身姿娉婷,一双桃花眼又惊又怒,嘴角还挂着血丝。只是衣衫穿得不伦不类,又兼云鬓斜坠,妆容懒散,一看就是楼里的女子,顿时面上露出鄙夷。那个被夺了皮鞭的冷笑一声,“怎么,你还要来打抱不平啊?是不是接客接得太多,忘了自己是谁了?”

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一听这话,噗嗤笑了出来。

刘春花这副身体不比从前,听到这等污言秽语,胸中滞痛难忍,加上刚才又气又跳的,突然喉头涌上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人群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本来冷眼看着他们,并没当回事,见她突然咳血,眉头一皱,仔细辨认了一下,大惊失色。

那两个大汉咯咯掰了两声指骨,正要不客气地动手,突见那年长女人扭着腰身走了过来,对他们施了个眼神,二人怔了一瞬,顺从地停下手,退到一边去了。

那女人来到刘春花面前,隔着三步远的距离道:“哟,这不是湘琴姑娘吗?多日不见,病已好了?”

刘春花听到她嗓音尖刻的问话,抬眼看到一位脸上妆容浓重的中年女人,身上香粉的气味熏得人作呕,她看了一眼便只觉恶心,但看到其它丫鬟噤若寒蝉的样子,直觉是个不太好惹的人物。

她初来乍到,不敢轻易露出马脚,捂着胸口缓了缓,故意反问道:“大姐久不来看我,莫不是忙得把我忘了?不知近日都在忙什么?”

这话听在蔡知春耳里,颇有些问罪的意思,她心里抖了抖,仍旧撑着面色道:“姑娘千万别怪罪我,这醉虹楼每日大小事务上百件,妈妈心情好了问一问,心情不好里头外头都摞在我肩上,我就算心急姑娘的病,也抽不开身去看你,你万不得因此着了气……”

她叽叽歪歪说个没完,刘春花心里暗流涌动,这人看来是管事一般的人物,不过,她发觉原主竟然在此处多少有些地位,至少一般人并不敢得罪。

想到这,她多了几分底气,缓步走到躺在地上抽泣不止的女孩身旁,抬头道:“想让我不怪罪可以,把这个女孩放了!”

蔡知春一听这话,面色复杂,顿了会儿,试探道:“我的姑奶奶,您不是认真的吧?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疑不定,醉虹楼的人谁不知道,在这里最忌讳为初来的姑娘打抱不平,本身也有不少女子是因为各种缘故被逼为娼,自己都顾不得,哪还有心顾别人。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妈妈最厌恶有人为这些女孩出头,但凡有心为之,她必严惩不殆。

刘春花哪知道这些,一本正经地喝道:“女孩子家的清白岂容你闹着玩的!你们打也打了,这姑娘说了,只要不卖身,什么活都愿意干!”

蔡知春见她气势逼人,一时不敢贸然顶撞,只得推诿道:“姑娘这是难为老奴了,此事可不是老奴一人说了算的。”见刘春花面色难看,眼珠子转了转,轻飘飘道:“既是姑娘发话,就先放了她吧!”说着却给站在墙边的两个大汉递了个眼色,“把她带到柴房去,这两日专为灶童烧火做饭。”

到此时,周围原本聚集的一些丫鬟侍童像看到了结局一般,三三两两地散去,他们无一不清楚,眼下这女孩嘴上说被饶过了,只怕下场会更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里观察的春梅悄悄退了出去,步履匆匆地走远了。

刘春花目送女孩被拖走,有心要和她说话,但看眼下的形势,也只能暂且如此。

她闹了这一会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才想起出来的目的,转头看到蔡知春正站在原地打量自己,灵机一动,壮着胆子道:“我近日生病,刚有些起色,需要好生补一补。”

蔡知春原本正在疑惑这姑娘行为如此反常,是不是因为病糊涂了,见她面色有了点血色,却似病好了几分,听她这么说,不得不重新推敲,嘴上不忘应道:“姑娘放心,想要什么,尽管吩咐老奴。”

刘春花歪头想了想,把之前鄢星路说的重复了一遍,但最后要的衣服,她一时想不出办法解决。

“你们这有没有裁缝?”

蔡知春听到皱了皱眉,你们这?什么叫你们这?

摆好姿势,坐等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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