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完楼，四人碰头综合扫楼的信息，他们从表面上的信息只排除了93户人家，还有195户人家无法确定，其实，他们连许小易的姐姐和她妈妈，是否在这里落脚都不确定。

时间已过饭点，14点的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站在阴影里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连呼吸都是热的。

这一上午，他们一口水都没有喝，连孙大胖都忘了叫嚷着吃饭，此时，他用湿透的T恤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舔了舔干渴的唇：“6栋那边有3家门口装了监控器，陌哥可以试试。”

“4栋也有2个。”猴子扇着领口，呼着口里的热气。

“5栋有4个。”耗子撩起衣服下摆，擦着流进眼睛里的汗水。

“先去吃饭吧，看看江陌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祁天滑动了一下喉结，润了润干烧的嗓子。

“嗯。”三只老猹说。

四个人大汗淋漓一身狼狈地回到车边，坐在车里吹着空调的江陌，没有他们那么狼狈。

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江陌捏了捏酸涩的眼睛：“有个监控是坏的，另一个我往前看了这一周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什么。”

“嗯，楼道里也有监控，一会吃完饭看看。”祁天带着干烧的嗓子说。

“好。”江陌眨了眨酸涩的眼。

五个人走进一家餐厅，祁天和三只老猹一人干了一瓶半的水。

吃完饭，五个人精神抖擞地走出来，每个人手里拿了两瓶水。

下午，烈日炎炎，路人们在骄阳下行色匆匆，脚步焦躁，五个人正准备回小巷子，旁边两个路人匆匆擦肩而过。

江陌侧目往他们手里一瞟，突然脚步一顿，视线四下搜索起来，祁天侧头问：“怎么了？”

三只老猹也停下了脚步。

“等我一下。”江陌说完，把手里的水扔给祁天，往旁边跑了。

祁天往江陌跑的方向看过去，勾起了嘴角，他的小刺猬真聪明。

只见江陌跑过去，停在了一个发传单的小伙子身边，说了两句话后，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传单，丢下一句‘你放心，保证帮你发完’，然后跑了回来，留下一脸懵的小伙子，两手空空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去楼里发传单？”孙大胖接过传单问。

“是去假装上门推销，这样就可以敲门了。”祁天接过传单答。

“这个我会，我帮我舅卖过铝合门。”猴子接过传单说。

“我虽然没卖过铝合门，但你会我应该也会。”耗子接过传单说。

江陌回车里黑楼道里的监控，祁天和三只老猹拿着传单回到老小区，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那195户不确定的人家，上门‘推销’手里宣传单上的电器。

叩叩——

“姐姐好，我们美电正在搞活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孙大胖龇着牙说。

“不需要。”

砰——

对方甩上的门，差点撞上孙大胖的鼻子，孙大胖摸摸鼻子，笑着在手机里记录‘6栋1单元302玄关处有男士鞋子排除’。

叩叩——

“大哥，您好......”猴子龇着牙说。

砰——

对方开门一看是上门推销的，毫不留情地甩上了门，猴子看着关上的门，笑着在手机里记录‘3栋3单元601有男士在家排除’。

叩叩——

“奶奶下午好呀，我们美电在搞促销活动，家里的洗衣机要不要换呀？”耗子龇着牙说。

“啊？你说什么？”

“洗衣机~，洗衣机要不要换？”耗子扯着喉咙，对面前这位80多岁，头发花白的耳背老奶奶喊道。

“啊，吃过饭了，吃过了。”

“好嘞，那我走了，奶奶再见。”耗子扯着喉咙喊。

“啊，不用谢，不用谢。”

耗子捏着嗓子在手机里记录‘5栋2单元202有80多岁的老奶奶排除’。

叩叩——

“您好，......”祁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开门的一脸花痴的15、6岁少女，坚强地演到底，“美电促销，了解一下？”

“嗯嗯嗯，怎么促销？有空调吗？我们家正好要换空调，洗衣机也要换，有什么功能的洗衣机？冰箱有吗？双开门的有什么款可以选？电视机呢？贵的有哪些？你推销有提成吗？我要买多少你才可以拿最高的提成？”

差点不想做老师想转销售的祁天，在跟对方约好明天去店里看商品后，在手机里记录‘8栋3单元501有15、6岁少女排除’。

......

天色渐暗，祁天把三只老猹召了回来：“天快黑了，天黑敲门不合适，今天‘下班’明天再继续。”

“嗯。”三只老猹说。

四个人总结了下午的成果，除了一些不在家的，他们又排除了43家。

“有个阿姨拉着我了解了半个小时，还让我给她修空调。”头一回体验到‘上班’的孙大胖，感觉很新奇。

“我被一个大叔骂了，脾气真不好，说我吵着他午睡了，下午4点半了还午睡呢？”猴子摸着一颗受伤的心说。

“我碰上4个耳背的爷爷奶奶，有个爷爷听不见还特能说，拉着我说得没完没了。”耗子哑着嗓子说。

“祁老师呢？”孙大胖问不说话的祁天。

“卖出了2台空调，3台洗衣机，1台冰箱，明天去店里提货。”祁天对拿不到手的提成啧了一声。

三只老猹目瞪口呆地跟在祁天身后走出了小巷子。

“你这边有什么进展？”祁天坐进车里问。

“没有。”江陌揉着酸疼的眼睛答。

“休息一下，明天再说。”祁天看了他一眼说。

“嗯。”江陌合上了电脑。

第二天早上8点钟，三只老猹准点‘上班’，蹲在巷子口，腋下夹着传单，嘴里咬着油条，看着祁天的车缓缓开过来。

今天是工作日，很多不在家的人，他们推销一天下来排除了37家。

第三天，晋升为老员工的三只老猹，准点打卡‘上班’。

“我昨天也卖出了一台冰箱，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跟我妈说，我妈还不信。”耗子笑得包子陷都从嘴里掉出来了。

“你能不能吃完再说话？”猴子站起来，嫌弃地扫了扫被包子馅溅到的衣服。

“我昨天也差点卖出一台洗衣机，她让我再便宜200块，我哪做得了主？哈哈哈——”孙大胖捧着豆浆，笑得找不到吸管。

说笑间，祁天的车缓缓地开了过来。

销冠祁天打开车门下车，带着三个老员工再次走进了小巷子。

四个人干劲十足地开始今天的工作，一家一家地敲门，推销的话越说越熟练，产品的功能越说越详细。

让人随之头疼的是，他们的推销功底越深，愿意了解产品的人也增加了不少，已经在谈话间和通过观察门内，掌握了排除信息的他们还得接着演下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祁天告别上一家拉着他要买电风扇的‘客户’，喝了一口水，爬了一层楼，敲响了下午的第三扇门，拜访下午的第三家‘客户’。

叩叩——

祁天敲了第一遍，没人开门，又敲了第二遍。

叩叩——

祁天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开门，正准备敲第三遍，敲三遍门都没人的话，那就是不在家，可以换下一家了。

刚抬起手，里面传出了声音：“谁？”

“您好，美电的销售员，您方便开一下门吗？”祁天说。

“有什么事吗？”门没开，屋里的女声说。

“我们美电正在搞周年店庆活动，冰箱、洗衣机都在打折甩卖，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祁天看着没开的门，继续说。

“不需要，谢谢。”屋里的女声说。

祁天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302’，低头看了一下过道，对门摆了鞋架，有男士鞋早就排除了，302这边没有鞋架，门口连个地垫都没有，门上干干净净。

他转身往楼上走，这几天敲门，各种态度的都遇到过，有些再不耐烦也会开门，这还是第一家不开门的，走到楼梯的转角处，又垂眼看了一下302的门口，在心里对这家画了个标记。

祁天继续往上敲门，排查完后走下楼梯时，停在了3楼和4楼的转角处，从楼梯口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302的阳台，阳台上都是女士衣物，不好断定是这家，只是从直觉上有点怀疑。

他收回视线走下了楼，继续排查其他的单元楼。

这一天，他们排查了32家。

第四天和第五天，他们一共排查了72家，又遇到了2家不开门的。

第六天，剩下的11家里排除了6家，有5家是这几天一直敲门没人的。

下午，祁天带着三只老猹回到车里，江陌看了好几天的监控，从小区扩大到周边的商铺，监控里显示，许小易的姐姐在这附近多次出现过。

“都敲完了，她们是不是不在这里？我们要去旁边的小区敲门吗？”孙大胖喝了一大口水问。

“要不要把之前排除的93家也敲一遍？反正都敲了这么多门了。”猴子喝了一大口水说。

“没什么意义。”耗子喝了一大口水说。

“把5栋2楼的监控和7栋4楼的监控调出来。”祁天喝了一大口水说。

江陌按祁天说的，操作电脑调出了监控，祁天捧着电脑看到了天黑，排除了后来遇到的2家不开门的。

“今天‘下班’，明天继续。”祁天合上电脑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三只老猹打着哈欠来到巷子口‘加班’。

他们的祁老师今天给他们的任务是，守住老小区的三个出入口，现在他们打着哈欠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祁天带着江陌走进了老小区，来到了3栋3单元302那家不开门的楼下，朝对面指了一下，江陌走进了对面单元楼，站在了二楼的楼梯窗口处，祁天来到了3栋3单元3楼和4楼的转角处。

早上，太阳还没有升上来，气温很凉爽，祁天拍死了脚腕处的一只蚊子，挠了挠脚踝，发了条信息。

-T：你那边有蚊子吗？忘喷花露水了。

-JM_陌：还好，你那蚊子很多吗？我俩换一下？

-T：没事，不用。

站在树下的孙大胖，甩着一身肉喂饱了蚊子，左手挠着第9个包，右手挠着第10个包，眼睛盯着出入口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也没放过地仔细瞅着。

猴子和耗子也没好到哪去，跺着脚走来走去的，眼睛一直落在出入口进进出出的每一张脸上。

五个人喂了一早上蚊子，晨曦渐露，天空明亮了起来，人们纷纷起床活动，从楼上走下来上班族、遛娃的宝妈，还有晨练的大爷和跳舞的大妈。

路过二楼时，看见江陌拿着课本对着窗户在背单词，一脸艳羡地在心里说，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用功？没有看见他们下楼后，就停下背单词，一脸警惕地盯着对面单元楼的江陌，对进出楼道的每一张脸都没放过。

3栋这边的祁天，腋下夹着传单，看见下楼的人就开始推销，下楼人的脚步，那是走得要多快有多快。

被祁天定位为机动位的江陌，给各个岗位上的人买水送饭，五个人一直在岗位上守到太阳西下，月挂半空。

孙大胖刚吃饱的饭，全化为了蚊子的美餐，五个人又喂了一晚上蚊子，这一天302毫无动静，五个人败兴而归。

翌日，天还没亮，五个人又卷土重来，每个人携带了一瓶花露水，誓与蚊子决战到底。

祁天对着楼道喷了半瓶花露水，整个人都熏在花露水里，身上十几个包过了一夜，还在隐隐发痒。

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乌云密布，楼道里闷热闷热的，江陌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汗，后背都湿透了，拎起衣领不停地扇风，脸颊热得透红，手机进来条信息。

-T：太热的话，出去透透气。

-JM_陌：我没事，不热，你出来透透气，我盯着。

-T：我不用，你出来休息一下。

-JM_陌：我不热，你去，我能盯。

祁天抬起湿透的肩袖，擦了擦汗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下午，滂沱大雨落了下来，孙大胖瞅了瞅北门这个出入口，周边连个避雨的地都没有，他离开大树坐到了石墩上，展开双臂拥抱了大雨。

猴子幸运点，站在旁边的商店门口，依然可以看见出入口。

耗子也还行，站在不宽的屋檐下，享受扑面而来的雨水。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渐息后，闷热散去了一些。

祁天站起来点了一根烟，活动了一下坐麻的屁股和腿，半支烟烧完，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扔了烟不动声色地探头瞅了一眼。

302终于开门了，看清从门里面出来的女人后，祁天的一颗心落了地，发了条信息给江陌。

-T：出来了。

江陌收到信息，趴在窗户上瞪大了眼睛，女人走到楼梯口，撑开伞往左边走了，短短一个照面，江陌也认了出来，发了信息给三只老猹。

三只老猹收到信息全程戒备，兴奋地直搓手。

女人走了之后，祁天走下楼梯，江陌看见祁天出来也走出了单元楼。

“你回车里等我，我去。”祁天说完，朝女人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路过垃圾桶，祁天扔掉了手里的传单，大长腿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女人的身影，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来到北门，看见一身湿透的孙大胖时，祁天偏头给了个眼神，孙大胖偏开头，收起眼里的兴奋，在祁天走后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祁天一路跟着女人来到菜市场，看见女人买了一堆菜，又走进一家药店买了药，女人拎着两大袋子菜和一袋药，中药西药都有，毫无察觉地回到了老小区，祁天站在远处，目送她上楼后离开了老小区，找到江陌和三只老猹汇合。

“祁老师，我们找到了！”猴子坐在车后座，兴奋地喊。

“我们真的找到了？”耗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真牛逼！”孙大胖光着膀子说。

“要告诉许小易吗？”江陌坐在副驾驶问。

“回去从长计议。”祁天开着车答。